周围都是尖啸的风声,汹涌而来的气流吹动得凌辰轩大衣狂舞,刚才王将爆发而出的气场将他生生逼退,斑驳破碎的大衣上尽是刮痕,连刀柄都在微微震动。
王将还是没有发动攻势,或许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类渺小如蝼蚁,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事实上凌辰轩的体力已经快要透支,阳血只能为他提供暂时的续航,此刻他体内的血液在血管中剧烈跳动,随时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肉体很难再承受如此强悍的力量,凌辰轩的血压暴涨,大量的血液涌上大脑,耳鸣声持续响起,双眼视线因充血而变得模糊。
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敌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而他却连靠近的能力都没有,谈何将其战胜?
凌辰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值得他去赌上性命,只是看他愿不愿意。
他重新持刀向前,他的步伐那么缓,却又那么从容不迫。皮肤下的阳血如破冰的洪流一样奔腾,肌肉中隐隐响起骨骼爆裂的脆响,它们在被进一步强化,血肉交织缓缓膨胀,骇人而惊悚。
他再度狂奔起来,双眼猩红,新的御雷符附着到驭灵刀上闪起一抹深紫的电弧,空气中盘旋的灵符纷纷飘落,凌辰轩此刻所散发出的阳能磁场已经不足以将它们驱动。他一跃而起,跃入前方那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
足以撕裂一切的风暴席卷而至,阴影中的王将风麾狂舞,他的手中凝结出暗紫色的结晶体,那些锋利的碎片极速攀附成形,竟是一把漆黑的巨剑。
随着巨剑挥舞,墨色的剑痕在雨中一闪而灭,它的剑身明明那么巨大,在挥出的那一刻却像是笔墨的惊鸿一撇。
不亏为冥界的王,自始至终他都那么英武高贵,连进攻都显得优雅而无可侵犯,像是绝世的一击,足以斩断生死。
刀剑相撞的瞬间迸发出尖利的啸声,凌辰轩的耳膜剧烈阵痛,握刀的虎口鲜血飞溅而起。
凌辰轩怒吼一声,并没有被击退,他不能退,退了就是输了。一击接一击的劈砍接踵而至,持续不断的刀光交织成潮,黑暗中铮亮的火光迅速闪灭,每一击都重重地击打在王将由结晶体凝结而成的巨剑上。
全部的视线渐渐被涌起的潮红覆盖,他几近失明,可无论进攻多么激烈,刀刃多么锋利,他就是无法破开王将的防御,再难向前迈出一步。
一瞬间他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所划出的刀锋愈来愈决裂,每一次都在向死亡靠近。
洛凡有自己的底牌,他当然也有,而且要比镇魂符更为暴戾生猛!
空中缓缓飘出三张灵符,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靠近王将,它们缓慢而脆弱,在飘行的途中突然像是枯叶一样向下坠落。
凌辰轩已经没能力再控制它们了。
灵阵以他为中心摧枯拉朽地向四周坍塌,领域中的阳能磁场回光返照般轰然释放,那种灵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但所爆发出的阳能却点燃了那三张爆破符。
凌辰轩在最后一刻,引爆了三颗军用手 雷。
大片的空气瞬间被抽干,汹涌的火焰从中涌出,漆黑的焰芒死寂地燃烧,它们如狂龙一般蔓延开来。爆破符变成无数道炽热的火流,将二人的身影笼罩在无穷无尽的火海中。
但爆破符真正恐怖之处并不是爆炸所散发的焰浪,而是朝四面八方扩散出的冲击波,凌辰轩被蛮横的冲击波激撞得后仰,那力度简直像是被抡圆的铁锤砸中胸膛,瞬间的窒息使他彻底丧失了意识。
凌辰轩像是中弹一般朝后倒去,他的视线还停留在王将被狂涌而出的火焰笼罩。后者的身影在火海中扭曲,暴雨滂沱不止,漫天的雨滴还未落到地面就被极致的焰浪蒸发汽化。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成功了没有,只知道自己在不停地坠落,身体失去重量,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远处沉沉的雨幕中隐约透出一个人影。
凌辰轩右手食指处的玄戒毫无征兆地迸发出剧烈的嘶鸣,戒指最外圈环绕着黑曜石的秘银极速膨胀变形,尖锐的鸣响夹杂着狂风匕首般划过他的耳膜。
至阳。
…………
狂风暴雨中伫立着一个孤峭的黑影,顾方焱缓缓拔刀,雪亮的刃光挥开雨幕。
凌辰轩曾说过那把刀是驱魔人的祖刀,千年之前被最顶级的铸造师打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它与激活素一起被放在了汽车后备厢,此刻顾方焱正握着这把祖刀,至阳,仿佛通灵万物。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涅槃存在的话,那顾方焱之前所经历的无异于浴火重生,他豪迈如吕不韦饮下秦始皇赐的毒酒,下一刻激活素本身所带有的强烈反噬就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那种感觉与生吞烈火没差别,全身上下每一寸血液都被点燃,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顾方焱在暴雨中发出野兽般**,剔骨般尖锐的痛楚就像把他体内的每一寸筋脉都挑断,从中爆裂出滚烫的能量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使他颤抖地蜷缩在地上,意识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死寂。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站起来的,仿佛在深邃黝黑的隧道中穿行,身体毫无重心,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等到他恢复意识时,手中已经握紧刀柄。
脱胎换骨后便是淋漓尽致的畅快,他的感官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周围每一滴雨点坠落的声音。密集的肌肉群在骨骼中无声地翻滚,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
那把不知名的驭灵刀刀身修长而优雅,是真正的宝刀利器,这样的武器即使是地狱最深处的魔鬼也能将其斩灭……这样牛逼的武器真应该配一个同样牛逼的英雄,而不是像他一样,笨拙而怯懦。
电光火石一瞬间,顾方焱举着刀朝王将扑去,他的速度从未像如此之快,仿佛逆着风雨的流星。
刀刃刺破暴雨,刀光一刹间闪灭,二者的身影相撞在一起。空气中漆黑浓郁的剑痕与驭灵刀湛青色的锋芒混合交错在一起,他们的身影因极速扭曲成模糊的残影。
从未见过王将如此猛烈的攻势,他们疯狂如野兽一般厮杀,不死不休。顾方焱的左肩爆开一抹血光,在雨幕中荻花般吹散。
驭灵刀超乎想象的锋利,狭长的刀身狠狠刺穿王将胸前的狰狞甲胄,几乎要贯穿他的躯体,浓郁的黑雾腾起,混合着异常的高温,瓢泼的大雨在空气中瞬间蒸发。
王将鬼火一般的眼瞳摇曳了一下,他诧异于对方的举动,似乎相当忌惮那柄通体银灰的长刀……或者是那个持刀的人。
顾方焱猛然抽刀,银白的刀刃拖拽出一道黑雾,浓稠的黑丝像是有生命一般缠附在刀身上,简直像是从墨汁中利索地抽出刀来。
王将发出尖啸的嘶吼,他此刻一定无比的震怒,高贵如神明的冥界之王何等受过如此的挑衅?他重新审视起眼前的人类,究竟是何其凌厉的刀才能洞穿他那沉淀了千年怨气的重玄铁胄?
那个人的血液沸腾如烈火,皮肤之下阳血流动如熔岩,纯粹得无可挑剔。
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只野兽在警惕着闯入它领地的另一只野兽,呼吸间夹杂着细细的风声,厮杀只发生在瞬息间。
顾方焱其实根本就不懂什么刀法,可他知道怎么用刀把人弄死,他注视着眼前的王将,心想原来连地狱的魔鬼也会感觉到痛么?他不用乱摆什么空阵势,既然握着刀,只需要去斩就可以了。
肩膀好疼,却又好像感觉不到疼,更多的是火烧火燎的刺烫,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好像下一刻就会死一样。
死寂被尖啸的狂风打破,那是王将挥剑的嗡响,空气中划出漆黑的剑光,一道一道交叠起来,根本无处可避。他们的身影再度纠缠起来,远比刚才要惨烈激荡,顾方焱融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全身被划出无数道细长的伤口,鲜血逆着狂风肆意飞溅成弧。
打铁般清晰的铮响回荡在整条巷道,驭灵刀与巨剑在空气中极速碰撞,切割出一窜火花。破碎的晶体爆开,其中一块撕开了顾方焱眼角的一片血肉。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王将突然抓着顾方焱的衣领极速向前冲撞,他们身边包裹着锋利密集的气流,所及之处身后的石墙建筑逐次碎裂,残破的鬼符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王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他的风麾剧烈鼓动,擒着顾方焱的双手蔓延生长出无数道锋利狭长的棱刺,拖动着他碰撞的过程中棱刺前后贯穿了顾方焱的双肩、胸膛和手臂。炽热的鲜血染红了顾方焱大片的衣服,他的皮肤逐渐变得苍白,可双眼却愈发猩红。
足以在瞬间重创一个高级驱魔人的攻势居然没有将他摧毁,耳边尽是尖锐的风声,夹杂着太多亡灵的哀嚎嘶吼。汹涌的气流吹动得他的衣摆呼啦啦作响,他看到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王将的甲胄。
他只要一松手就可以解脱,他真的已经尽责尽力了,打工仔当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他已经将一切都豁了出去,包括自己的命。
可他不想松手,因为他手中还握着刀刃,在之前的十几年人生中他做梦都想逞威风装牛逼,现在他终于好不容易牛逼了一把,还不想就这么快死掉。
顾方焱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血洞,那些深紫色的棱刺难以想象的锋利,完全刺破血肉贯穿骨骼,他现在正在大量地失血,意识越来越模糊。
可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害怕了,阳血在无休止地涌出,它们无法为他愈合伤口,却像是亢奋剂一样刺激他的神经,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所有细胞的活性也被激活到了极致。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顾方焱觉得自己在茫茫的大雾中穿梭,有种违背原理的能量灌注至心脏又如河流般流淌至每一寸血肉。与之而来的还有愤怒……像是深渊底沉睡的野兽苏醒,带有森罗般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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