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油画

37 生疑

    
    风放肆地吹着,柳絮狂乱的飞着。
    两人你追我赶,在各色软花织就的地毯上追逐、打闹,一人沾了一身的杨柳絮和各种花草的种子叶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圈下来,两人状若乞丐地从地上爬起来,林亦蓝绑头发的橡皮筋都不见了,顶着拖把似的头发回到水泥路上。向海抓了抓头上的碎叶子,提起小包,继续走路。
    两人的装扮实在太丢人,来往的行人无上下打量,对二人的身份深表怀疑,并提高警惕。俩贼人倒是置若罔闻,依旧疯疯癫癫,相互打闹着。
    林亦蓝把积攒了一把的蒲公英花球串在手里,拍了拍向海的肩膀,向海十分配合地把头歪过来,林亦蓝两口气把花球吹得干干净净,看着他满脑袋的乱七八糟,笑得前仰后合。
    林亦蓝自己的长发上也沾了不少的花瓣、柳絮和蒲公英种子,她像是没发现,依旧兴高采烈地继续揪着花球。
    “林亦蓝,你很开心?”
    “是呀,我很开心。”
    林亦蓝吹光一朵蒲公英,笑嘻嘻地说:“只要晚上不失眠,我就很开心。”
    向海看着她吹着蒲公英的侧脸,提着包的手紧了紧,他笑着说:“嗯,一切都会好的。”
    林亦蓝吹完手里的蒲公英,笑嘻嘻地从路边摘来一朵蒲公英的花,直直地送给向海。
    她说:“谢谢你的陪伴,我的雇主先生。”
    向海看着那朵可爱的小花,面露难色:“我没手拿呀!哎呀,这可是异性送的呢!”
    林亦蓝大囧,慌忙间把金色的小花别在了向海的耳朵上,看了又看,又是一阵狂笑。
    门口的向日葵如二人刚离开那会儿一样,绿油油地。向日葵通体布满些刺刺的小绒毛,此时小绒毛上粘满了白绒绒的柳絮,阳光底下像是穿了层毛茸茸的衣服。
    两人直接在沙发上瘫了会儿。林亦蓝先起身去收拾厨房,向海就收拾楼上。污水就泼在稍远的土地上,软化着土地,为插篱笆做准备。两个人匆匆吃了午饭,接着又收拾了一会儿才完全收工。
    向海一个人骑着破自行车出去买存货。林亦蓝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没什么想看的,也就随便东看看西看看。电视剧广告,林亦蓝开始换台。换了几个后,电视里正报导一段娱乐资讯。她正想换台,她的手顿住在半空,电视字幕上的横幅:“海一献身s市画展”映入眼帘。
    【昨日,海一的国内首次画展在s市开展。很多油画爱好者从各地赶来,想要一睹海一先生真容。但海一先生并未露面,来看展的油画爱好者们失望之余却收获了意外的惊喜。原来隐身在画廊内的海一先生为每位买画的人都签了名,我们都知道海一先生从不在油画上签名,这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凑巧的是,今日有一位昨天买画的先生现在就在现场。下面,我们来采访一下当事人。
    记者:“你好,听说您在昨天购买了海一先生的画,还拥有了海一先生的亲笔签名?”
    被采访者:“是的。听说海一先生会来,我从b市赶来的,我以为他会在大城市开首次画展。”
    记者:“请问签名是签在油画上还是别的地方?”
    被采访者:“签在我找人画的海一先生的画像上,你看——”
    这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a4纸,他把a4纸递给记者。镜头凑上来,a4之上有一个相对靠下的签名,几只海鸥飞在夕阳下的海面上,海面与光芒连接处隐约能看出是个“一”字。纸的另一边是一张人物素描,只有一个轮廓。林亦蓝看着有些眼熟。
    记者:“您是说这上头的肖像画就是海一先生?”
    被采访者:“不会错的,我眼神好的很,我透过他们迅速开合的房间看到一个人在签名,是一个……模样长得挺正的年轻人,好像……挺白的。你看我当时还拍了照片”
    被采访者从公文包里拿出照相机,摆弄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镜头立刻凑上去,照片上确实是一张门即将关闭时的照片,拍的挺糊的,依稀能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襟危坐,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四周的格局也和那个画廊十分相似。
    “哎呀,要不是昨天人太多了,我被挤了一下,不然这照片还能清晰一点!我是真亲眼看到那个年轻人正在签名!你不信问他们服务员,让服务员来指认这张照片。”
    这时记者带着镜头进了画廊,画廊里人依旧很多,挨挨挤挤地肩膀碰肩膀。从镜头上来看墙上大多空着,只寥寥几幅画挂着。
    记者请服务员转达想要采访老板的诉求,却被告知老板因油画被清仓,闲来无事跑去旅游了,其他服务员也全都放假,只留她一个食堂大妈在看场子。
    众人踩了个坑。记者在随意两句的结尾中结束了此次采访。
    电视里的娱乐报道已经跳到了下一条,林亦蓝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刚刚那张虽然拍得很糊,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微微皱起眉头。
    向海骑着自行车在街上买了好几袋东西,水果蔬菜都有。又从烧饼铺子买了10块钱的烧饼,打包带回。
    他路过家门口的时候没有停下,反而转个弯儿,一路向前,一直骑到桃园才停下。他把自行车放在门口,提着那袋烧饼,买了票进去。
    现在桃花已经谢了,桃园的人大多数到里头赏些别的花去了。
    他来到上次大败而归的地方,简单呼唤了几句,就听里头狗链子被带动的声音。没几秒,从里头探出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那狗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向海,不知是否记起,眼前这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向海扬了扬手里的烧饼,解开塑料袋,拿起两片扔了过去,那狗鼻子嗅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向海,犹豫了一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嚼着。向海的视线放在大白狗饿地露出骨架子的身体,眼中透出一丝不忍。他慢慢扔着烧饼,大白狗大口地吃着,慢慢晃起了尾巴。
    “你也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两个,我就送给别人了,下次再来看你。”向海提着仅剩的两个烧饼出了门。经过售票员的时候,就听到售票员小声嘀咕:“瞎扯什么好心啊?进来就是为了喂狗,真是钱多。”
    向海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回头笑眯眯地凑过来。那售票员以为他是过来找麻烦的,赶紧闭了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向海朝他呵呵一笑,伸手进兜里拿出钱包,掏出100元递过去,那售票员愣了一下,心里想接,但又没有理由接,就僵在那里。
    向海朝他笑笑:“兄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向海回到家的时候,林亦蓝正坐在门口发呆。他故意咳嗽一声,林亦蓝回过神来,赶紧跑过来接东西。
    “怎么了?”
    林亦蓝笑了笑:“没什么,一些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哦,”向海到厨房洗了两苹果,自己啃了一个,另一个递给林亦蓝:“就给我们拉货那个司机,他的一个朋友是做木匠生意的,有许多废旧的小木条,还挺长的。我和拉货的司机说好了,由他出面帮我们购买一些用来做篱笆的木材,明天就会到。我也另外拜托他帮忙买了一些蔷薇苗和牵牛花种子过来,其他的要不要?”
    “明天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来一些波斯菊的种子?”
    “当然可以。所以我们从明天开始又要恢复农民的身份了。”
    林亦蓝被他逗笑。
    晚饭是水煮牛肉,白米饭,凉拌黄瓜丝和胡萝卜丝。意外地没有青皮萝卜。林亦蓝炒完菜,有些不相信的又跑回卧室看了一眼菜单,确定真的没有这道菜,才放心的喊开饭了。
    饭后两人一起看电视。林亦蓝想起白天那个娱乐报道,电视看地心不在焉,向海找她说几句话都魂不守舍的。他眯着眼睛,过来逼问:“怎么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道你瞒着我偷偷把冰箱吃空了?放心放心,就算你真的吃空了,我会再买一冰箱东西回来由着你吃,不会怪罪你的。”
    “我才没有把冰箱吃空,我哪有那么能吃?”林亦蓝小声嘀咕。
    “那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快点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这人你知道的。”
    林亦蓝踌躇了一下,慢慢吞吞把早上看到的娱乐报道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向海的表情,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异常。
    她是不知道,在她说出这个报道之后,向海瞬间僵硬的笑容。他在埋怨自己失策的同时,故意斜着眼睛看林亦蓝。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幅画呢?人家都说了不卖,想必这次画展也不会卖出去的,咱们还可以回去再看。”
    林亦蓝解释:“我不是惦记那幅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异。”
    “我觉得还成啊,哎上回我送你那画呢?”
    林亦蓝蓦然一惊:“啊?画?噢噢噢……画……好好地收着呢……那什么,你再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事情吧!快点!”
    向海眯着眼睛故作狐疑:“你很奇怪哦——”
    “哪有!快点说!”
    “哼!”
    向海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在记忆里翻找关于那个人一些重要的事情。随着自己的叙述,他仿佛又重回到年幼的时候,看着那人度日如年。自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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