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油画

47 宴会

    
    许江话还没说完,又见向海拿着他那破眼镜又瞄准了自己,他立刻闭嘴。向海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眼睛半阖着,似乎在想事情。
    他呆在边上没说话,大半天后,才听到向海在那里嘀咕:“哎呀,吃撑了吃撑了,好难受。我陪我溜达去。”
    许江几乎想掐死他。
    向海撇嘴:“瞧你那不情愿的样儿。”
    他掏出手机拨通林亦蓝的号码,手机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林亦蓝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达过来,似乎有些闷闷的,像是感冒一样的声音,他有些狐疑的问:“你感冒了吗?还是哭鼻子了?”
    那头安静了一下,听到一阵水声,接着是是撕拉撕拉的声音,才听到林亦蓝说话:“没什么,不用担心,我切洋葱熏到眼睛了。”
    许江在边上插嘴道:“天哪,这是怎样的缘分呢?无论距离长短,辣眼睛紧密联系着你我的情缘……”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拖鞋赶跑了。
    向海笑了笑说:“哎呀,真是遗憾,看不到你哭鼻子的样子了。喂,林亦蓝,你是不是想我了?”
    林亦蓝那边又安静了一阵儿,才听到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在那边一切顺利。”
    一股暖流从背后一直扎到他的脚心手心儿,最后来到头顶,如同一张温暖的被子将他包围在怀,他感到全身都是热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实在很奇妙。虽然说不清楚,但感觉不坏。
    “啊,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一定尽快把事情办好,然后,清清白白的站在你面前,好不好?”
    “为什么是清清白白的站在我面前,难不成你做了不能叫我知道的事儿?”
    向海笑:“是啊,就怕你到时候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再相信我了。”
    林亦蓝也笑:“那可得看我心情喽。”
    两人半真半假,向彼此透露着自己的底线和期待,电话挂完,双方都暗自呼出一口气。时间不多了,得抓点紧了。
    “你要的答案已经查到了,但是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花了很多心思都没查到。连小寻那边都毫无头绪,他都有些自责了,棒棒糖都少吃了一根。”
    向海拆开许江递过来的档案,一页页的翻看着。
    “没事儿,这事我来办吧。你去忙吧。”
    许江见他表情轻松,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一天之后。陈唵在咖啡馆等了五六个小时向海才晃晃悠悠地晃进咖啡馆。他仍旧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倒是没穿人字拖儿了,知道换了双破球鞋。但他这身衣服也不是个事儿啊。
    陈唵拉拉扯扯要带他去买衣服。向海抵死不从。陈唵毫无办法,两人只得直接赶去机场,乘坐飞机飞往h市。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h市的机场平稳降落。俩人下了飞机就坐上一辆漆黑的奔驰车。奔驰车驶上一段距离,在一片安静富丽的别墅区。停下。
    “喂喂,我先说好哦,我进去跟她说两句话我就走。唉唉,你别拽我……”
    向海哇哇大叫,被陈唵抓进了宴会厅里。陈唵的身份应该挺高的,一进宴会厅就有专人过来引导他,向海趁机朝他挥手:“你赶紧忙你的,不用管我,只要她来了我就能遇到她。”
    陈唵随便交代他两句,也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金碧豪华的宴会厅里,多数以西装和晚礼服为主,身着优雅燕尾服的男人坐在钢琴前弹着《蓝色多瑙河》。觥筹交错间或是玻璃杯互撞的清脆响声;或是精品甜点散发的香气;亦或者是舞池中央旋转的大红色舞裙和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向海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走在光鲜亮丽的宴会中,仿佛自带了光环,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却浑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盯着蛋糕区的美食。直线走到那里,切了块儿大蛋糕捧在手里吃着。他对每一个朝他投来好奇目光的人报以微笑,哪怕每个人都对他翻白眼儿,或是目光异样地看着他。他乐呵呵地笑了。
    等他一块蛋糕吃的差不多了。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舔着蛋糕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小青年儿包围了。说小青年倒是过分了,毕竟周围几人都是西装笔挺,看起来身家不凡的年轻人。
    他有些纳闷的问:“就算我蛋糕吃得再香,你们也不用围着我看吧?”
    那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敢问你尊姓大名啊?好像我们宴会没有请你这号人物吧?”
    向海嘬着蛋糕的叉子,翻着白眼儿:“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宴会的主人亲自请的,我的身份可尊贵着呢!你要是得罪了我,当心我让他立刻让你滚蛋哦。”
    他这话语气倒是挺温柔,但内容几乎把这个人给气死。
    另一人立刻忍不下去了:“哎哟,挺嚣张啊,蛋糕好吃吗?”
    向海勉强点头:“还成吧。”
    “光吃个蛋糕多没意思啊,你既然说是宴会主人亲自邀请你的,走,跟哥几个到那边喝几杯。你要是能把我们其中一人喝倒了,我就叫你哥。”
    向海看傻子一样看这人:“哎呀,长得人模狗样的,我要是你哥的话,那岂不是骂我自己?”
    “哎,你这人说什么呢……”
    他卷着袖子就要冲过来理论,被另一人拦了下来。这人一副笑眯眯的姿态,说:“兄弟,哪条道上的?像你这么嚣张的倒是没见过几个。”
    “切,”向海扔下一个空空的蛋糕盘子,又端起了另一个,美滋滋的吃了几口蛋糕,才不乐意的说:“这下见到了吧?小孩子真是没见识。”
    这人脸上的笑也端不住了,几个碍于身份的年轻人几乎暴起。这时从人群后头分开一条道儿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变。那几个要冲过来理论的人也都相互使着眼色住了嘴,在这人来到面前的时候恭敬的称了一声:“陈叔叔。”
    向海眼睛里的光蓦然的亮了,噙着莫名的笑意回了头,目光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他嘴里嚼着蛋糕,上下打量着对方。西装笔挺,一看就价格不菲。一双皮鞋擦得能当镜子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点儿像黑色的足球?只是那双眼神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好像在窥探别人心中的秘密一样,给人一种强烈的被侵略感。
    向海皱着眉头跟他对视一眼,又转过身来继续吃蛋糕。
    陈蔚黑沉沉的眼睛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把宴会厅闹的一团糟的人。只是这人不知是脸皮太厚,还是完全不拿在场的人当回事,只一味的吃着蛋糕,看那动作倒是享受得不得了。
    他几步走到年轻人跟前,近距离看着这个年轻人旁若无人的吃着蛋糕,那副安逸的姿态,倒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他挑了挑眉,说:“你好,我叫陈蔚。你将我的客人得罪了好几个,准备拿什么来补偿我丢失的面子呢?”
    向海三两下咽下去口中的蛋糕,朝他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指着手中的蛋糕,说:“既然驳了陈先生的面子,我自然有补救的办法。能否借用一下您的蛋糕呢?”他看到自己的指头上蹭了一点奶油,笑眯眯的凑到嘴边舔干净了。
    “……请便。”
    向海端着手里的蛋糕原地绕了一圈,与好几个人对视,又朝好几个人无害地微微一笑。
    “那鄙人就献丑了。”
    背后的钢琴已经弹到了贝多芬《悲怆》的第三乐章。
    他跟随着音乐牵动着身体。把旁边的水果推到一边,腾挪出一片米色的桌布,他拿起长长的切蛋糕的塑料刀把白净的奶油抹到桌布上,他听着周围的一片惊呼声,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用塑料刀挑起边上粉色的奶油覆盖在白色的奶油上,胡乱涂抹起来,末了,勾起边上纯白的桌布将蛋糕刀上的奶油擦干净,又挑起绿色的奶油,继续涂抹。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等到他放下蛋糕刀的时候,四周已经落针可闻了。他看着桌面上自己的作品,皱了皱眉,像是不满意,拿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往蛋糕上一喷,所有的奶油开始与红酒发生反应,此时才真正的显示出了桌面上的图案。
    一个身着宽大袍袖的古代人,正手执笔墨书丹青。褐色的长桌上是一张米白的宣纸,宣纸上嫩绿的叶子上托着一朵淡粉色的大牡丹。牡丹含羞带怯的半开着,一只蝴蝶将落不落的悬在边上,仿佛在辨认这朵花的真假。
    倘若退后几步,场景却截然不同。
    后头的人看到的则是一盏糊着红色纱窗的灯笼,纱窗上不知用何种的丝线绣着正在笔墨丹青的古人。烛火的亮光透过纱窗钻出来,纸上的人与花仿佛都活了一般,仿佛能嗅到笔墨的香气和牡丹的芬芳。
    随着钢琴声最后一个键的停止,一切归于宁静。但人群却开始嘈杂起来,逐渐人声鼎沸。
    向海回过头来,得意洋洋的看着陈蔚:“怎么样?我的致歉礼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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