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纵横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君权相权的碰撞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
    二月的春风,吹细了柳条,吹细了姑娘们的腰肢,这一次,更是吹细了长安无数百姓的钱袋子。海量的穿孔钱、白钱,就像是忽如其来的春风,在长安城泛滥于市。物价飞涨,让人们叫苦不迭。
    通过资金物质的流向,长安三大豪友很快就查明,贩运大量恶钱来长安获取暴利的,是来自江南的商会货通天下商会,其后台乃是江南富豪戚大贵。
    “货通天下!看看人家这商会的名号,可比那什么四海商会,要威风气派的多啊。”王家礼贤室内,路了了苦苦一笑,感慨的说了一句。
    “三年前还只是一家不起眼的江南商会而已,后来那戚大贵将自己两位女儿献给了那杨国忠,这江南商会,也更名为货通天下商会。我呸!” 郭万金愤愤的“呸”了一口,心里显然就看不起那位江南富豪戚大贵。
    “人家靠山大,商会名号自然比咱们的威风,行事自然也肆无忌惮,这样短命的发财路子,也敢去做。”杨崇义虽然恼怒无比,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那货通天下商会在长安使用恶钱之前,那秦国夫人家中,就出现了恶钱。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单单一位江南富豪戚大贵,恐怕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手笔。那货通天下商会的背后,多半有那位权倾天下的杨御史杨大人的影子。”
    路了了一脸郑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你说说看,那位杨御史杨大人为何要如此行事?”王元宝胖脸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爱婿。
    “大唐左相陈 希列个性软弱,政事全部取决于右相李林甫李大人。圣人玄宗陛下对此心有不满,有意换之。能取代陈 希列坐上那左相之位的,目前也就两个人选。一位是身兼数十职的户部尚书,京兆尹王王大人,二就是那位御史中丞杨国忠了。
    只是那王王大人长于内政,善于理财,将大唐的府库打理得井井有条,富庶无比。这一点,那杨国忠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眼前我大唐对外连吃败仗,国库紧张。那杨国忠看到机会,就想出如此办法大肆敛财,缓解紧张的国库。向圣人陛下展示他理财的本事,为坐上那宰相的位置加项。”
    路了了知道老狐狸岳丈是在考校自己,也不谦虚,直接侃侃而谈。
    “杀鸡取卵,涸泽而鱼,这算得上什么本事!”郭万金一脸不屑,难得的说出了两句成语。
    “不管他是不是杀鸡取卵、涸泽而鱼,无数的铜亮橙橙的摆在圣人面前,这就是他的本事。此事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得圣人陛下一言而决。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
    王元宝倒是想的通透,显得很是平静。
    “岳父大人!这长安城谁人不知,那王王大人在朝中,一向为宰相李林甫李大人马首是瞻。圣人陛下本意是有人能在左相的位置上,分一分李大人的权,可不会让那王坐上左相的位置,让李大人一手遮天。这件事情上,圣人陛下只怕是会对那杨国忠有所偏袒。”
    路了了忧心忡忡的望了老岳父一眼,生怕他没想周全,出什么偏差,
    “呵呵!”王元宝淡然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你能想到此节,我们会想不到么?我等静观其变,是要看那宰相李林甫李大人会有什么动作啊。想我大唐之宰相,旁人在此位置上往往不过两三年,就灰溜溜的下去了。可这位李林甫李大人,稳坐宰相之位十九年,屹立不倒,又岂会那么简单。
    年轻人啊!做人行事要学
    会处惊不乱,静观其变,这样才不会行踏差错。”
    又被老狐狸一顿训诫,路了了捏着鼻子认了。这些能将财富累积到顶端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不是那么简单。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很长的路要走。
    “路大哥!那江南恶商戚大贵,就住在终南山下一处别苑内。我派去查探的丐帮弟子,一靠近那里就了无消息,尸骨无存。他娘的,那里还成了龙潭虎穴不成。不行,我想要亲自前去查探一番,看看我那些丐帮弟子,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路了了的书房里,郭岩愤愤不平。激愤之下,一掌就把路了了的书案给打掉一角。
    “呦!”路了了面带嘲讽的看着郭岩:“你这降龙掌练得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只是你功夫再高,能抵挡那军中强弩的攒射么?当初东城恶丐陈皮皮是怎么死的,这么快就忘记啦。”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郭岩听得心里一凉,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路了了。
    “现在这事情,已经不是你们这些江湖人能参与的了。将人手全部撤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等,等这事态出现变化。”
    路了了望着平康坊的方向,心想长安城市面乱成一团,师叔他老人家不会察觉不到,应该会有什么动作。
    “凡长安市面流通之恶钱,前去官署换取,期限一月,不送入官署换取者,以罪论处。”宰相一纸禁令,一夜之间出现在长安城大街小巷,满城哗然。
    五个灌铅锡之白钱,在官署换取一个好钱。十二个穿孔铜钱,换取十个好钱。商贾百姓,群情鼎沸,骂声一片。
    宰相府不为所动,直接出动直属南衙金吾卫,包围了江南富豪戚大贵,在终南山下居住的别苑。
    华清宫御书房,圣人玄宗一手抚摸着雪白御猫的毛发,微眯着双眼,构思着新的琴曲。杨贵妃玉环身穿一身霓裳羽衣,翩然起舞,向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展示着她的美丽。
    “哼哼!”玄宗心里暗自冷哼一声:“朕不过是想出兵教训那南诏撮尔小国,打出我大唐的国威军威。好你个李林甫,好你个王,居然给朕来一句国库无钱,就让朕无计可施。
    你王不是缩减了大明宫的岁供么,真以为这样就掐住了朕的脖子?贵妃这一件霓裳羽衣,就价值数百万铜钱。朕大手一挥,就轻飘飘的花出去了。朕是天子,这区区银钱,又岂能男的住朕,哈哈,哈哈哈!”
    玄宗想到这里,得意之极,无声的大笑起来。
    “圣人陛下,圣人陛下!大事不好,那奸相李林甫胆大妄为,不通过圣人裁决,就一纸禁令,在长安城宣布禁钱。惹得长安满城百姓对朝廷骂声一片。现在他更是派出了南衙禁军金吾卫,包围了此次立下大功的江南富商戚大贵的居所,要将他收押治罪。你看,他还将圣人陛下你放在眼里么!”
    杨国忠嘴里大呼小叫,冲进御书房,匍匐在玄宗面前连连磕头。
    “好你个李林甫!真当朕这位天子,只是摆设么。来人,将羽林军给我派过去,我看,谁敢将朕的功臣戚大贵给带走。”
    玄宗一怕御案,气呼呼的站起身来。
    玄武门,禁军北衙左右英武军的驻地。路了了坐在自己的大帐里,感叹连连。
    “师叔啊师叔,你这行事风格依旧是那么的雷厉风行。只是那满城不知好的百姓,将你骂得狗血淋头,值么?现在又与那杨国忠撕破脸皮,这朝堂的日子,要变得热闹了。不过
    ,师侄我倒是很佩服你的气魄。”
    “了哥了哥!我左右英武军全军整军备发,看来是要演练了。”程昌穆一头冲进大帐。
    路了了大吃一惊,一下站起身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一般。赶紧命令后勤辎重营的将士,做好一切的准备。
    “圣人陛下!禁军南衙所属,全军戒备。北衙左右英武,左右神勇两军也在整军待发。你看这羽林军,还要不要在派出去。”
    御书房内,高力士不阴不阳的声音,让玄宗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惨白的他,狠狠的在御案上一拍,最终却坐回御椅,无力的挥挥手。
    “让羽林军不要妄动,那戚大贵罪有应得,就让宰相大人抓回去治罪吧。”
    路了了在玄武门驻地大帐,整整的紧张了一天。最终得到了指令,一切照旧,将士归营。
    夜里,离三岁直接出现在军营,将他带到了李林甫的书房。
    此时的李林甫神态萎靡,像是衰老了许多,看得路了了心里一酸,不敢多话。
    “今日下朝,我儿李岫对我跪拜哭泣。“大人久居相位,树敌甚多,以致前途满是荆棘。一旦祸事临头,下场难料。”可是时至今日,我也只能半步不退了。”
    李林甫长叹一声,神色有些凄凉。
    “师叔!今日禁军异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路了了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
    “这铸造白钱一事,动摇的乃是我大唐国之根本。对于此事,绝对不能姑息。为了那江南富商戚大贵铸造白钱一事,圣人陛下居然打算出动羽林军维护于他,逼得我不得不亮剑啊。只是这剑一亮,注定我将来就没什么好下场。君权天受,只要你不打算造反,与之抗争,终归是要失败的。”
    李林甫神色黯然,有些心灰意冷。
    “抓捕一位江南恶商,圣人居然打算出动羽林军维护?”路了了吃惊的张大了嘴。
    “你以为长安恶钱泛滥的罪魁祸首是谁,是那江南恶商戚大贵么?错了,命那戚大贵铸造白钱,以一换五,贩运到长安获取暴利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唐的圣人陛下啊。
    我等朝臣,以国库缺钱为由,打消了圣人陛下再次进兵南诏的念头。那王更是少了大明宫八十亿铜钱的岁供。哪知我们那圣人陛下,通过杨国忠命那戚大贵铸造白钱,再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亿换买恶钱,运入长安,市场上恶钱泛滥,自己获取暴利。
    我一纸禁令在长安禁止恶钱泛滥,又命金吾卫抓捕那戚大贵治罪,这样一来,断了圣人陛下的财路,他岂能不暴跳如雷。”
    李林甫不停的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路了了吃惊的下巴都差点合不拢来,对于这样一位圣人陛下,他已经无话可说。怔怔的望着李林甫,语气十分的干涩。
    “后来呢?”
    “我一亮剑,圣人陛下最终缩了回去,这事情就在朝堂上争论起来。户部尚书王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大唐所制铜钱,铜占八成四,白蜡一成四,铅锡零点二成。这小小的制钱规矩,却代表了我大唐立国的根本,私自铸造恶钱,毁掉的是大唐国之诚信,决不能姑息。”
    圣人陛下无奈,只能同意我等禁止恶钱,将那恶商戚大贵罚没家产,发配岭南。不过那穿孔钱,以后依旧继续使用。
    这一次禁恶钱,双方各退了一步。我方看似小胜,却暴露了实力,却算是败了啊。”
    李林甫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心焦力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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