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夺者之剑

    
    黑加仑酒馆。
    横梁上的煤油灯非常老旧，提供了酒馆唯一的照明。昏黄的光线下到处是难以被视线捕捉的漆黑。
    排列整齐的方桌上，被肆虐过的酒具与餐盘堆的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酒糟味、汗臭味、脚气味、牙渍味，总而言之完全是一派乌烟瘴气。
    此时，酒馆内没了往日的喧闹。酒鬼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冷眼旁观着两个陷入对峙的男人。不，确切来说，是一个少年与一个中年人。
    少年拿着铁刀，套着硬皮甲。中年人套着轻皮甲，手里拿着一张长板凳。虽然中年人块头要高大许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惧怕眼前的少年。
    “打啊！打啊！”
    “哈哈，我赌两枚铜币，那肥猪死定了！”
    “我也赌两枚，我说那娃子得输。”
    几个胆大的酒鬼们在一旁起哄。半醉的酒鬼们附和起来，酒馆很快又恢复了喧闹。
    柏洛斯推开酒馆的门。嗅到里面扑面的气味，他不禁皱起眉头，但仅是稍一停顿，便继续向前。他从酒鬼中间走过，来到酒馆的柜台前坐下，然后扭头看向对峙的两人。
    狄克的实力只能算一般，与锤子切尔相比甚至还有不如。但这个健壮的男人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迎战的勇气，只敢拿着长板凳被动地挨打。
    在察觉到柏洛斯走进门后，锤子切尔的内心更是绝望。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希望了。没有谁能救得了自己，也没有谁会愿意出手相救。
    原本以为逃到酒馆，就可能找到援手，显然这种想法并不靠谱。现在，切尔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指望一群醉鬼来拯救自己。
    “这位朋友，来点黑加仑？”
    “黑加仑？”
    柏洛斯抬起眼，看向柜台后的老板。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棕黑色的大胡子绑成两条麻花，深邃的双目炯炯有神。他虽然是坐着，但高度比柏洛斯站着还要高大。柏洛斯推测，他要是站起来，可以脑袋都要顶到天花板。
    啪！褐色的木桶杯落到柜台。
    酒红的液体从杯口溢出几滴，洒在柜台上。柏洛斯看着木杯内的液体，把脸凑近轻轻嗅了嗅。一股葡萄的清甜香味，还有酒精的气味。这是某种劣质的葡萄酒。对此，柏洛斯是不屑品尝的。
    “这杯黑加仑算我请了。”
    酒馆老板把木桶杯推到柏洛斯面前，抬手示意请用，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只是老板长得太粗犷了，就算是他的笑容也有一种豪放的感觉。
    出于礼仪，柏洛斯勉强地笑了下，然后端起木桶杯浅尝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舌回荡。虽然看起来像是劣质酒，但味道却是不算太差。
    “谢谢您的慷慨。”
    “哈哈，能得到一位白银阶强者的称赞，这可是我的荣幸。一位如此年轻的白银阶强者，我仿佛又看到了新一代强者的崛起。”
    “哦？”
    被看穿等阶，柏洛斯有些惊异。他眯起眼睛观察起眼前的老板，试图也看穿他的等阶。但这却是枉然。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的等阶，这意味着这个男人的等阶在自己之上。
    遇到未知等阶的强者，柏洛斯难免有些担忧，但他感受到左臂上澎湃的力量，内心又很快被一种坚硬所占据。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远比自己的等阶来的强大。在臂甲的力量耗尽之前，自己的实力不亚于黄金阶的强者。
    如此作想，柏洛斯镇定下来，并露出了沉着的微笑。他再次品尝了一口黑加仑酒，然后把目光投到狄克与切尔那边，说道：“我确实是白银阶强者，能看穿我的等阶，阁下也不会仅是一个酒馆老板吧。”
    “哈哈，”老板大笑了声，而后压低声音，“我现在还真只是个酒馆老板，黑加仑酒馆我已经开了十几个年头，不过在此之前，我是一个佣兵。”
    柏洛斯对老板有些在意，便问道：“十几年前？为什么你会选择成为酒馆的老板。你受了严重的伤，所以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佣兵生涯？”柏洛斯胡乱猜测了一下，他想要弄清楚老板的身份。
    酒馆老板托着腮，笑道：“并不是，我只是打赌输了，所以不得不遵守约定而已。”
    “好吧，那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柏洛斯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酒馆老板。
    “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你也不会想知道我的名字的。也许过去有一些人记得我的名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代已经属于你们，而像我们这样的老东西，早就该被时代所遗忘。”
    “那您知道约翰•亚当斯吗？”
    “老约翰？他可是酒馆的常客，但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再看到他了。也许他已经醉死在了某个角落，谁知道呢？温格总是有形形*的人死去，就算我们拥有着力量，但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好的吧。”柏洛斯突然感到索然无味了。眼前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丧失了斗志的胆小鬼，也许他过去真的是一个强者，但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馆老板了。不过与他的对话也并非没有收获。
    约翰•亚当斯，这个传说中的男人已经不在酒馆了。柏洛斯对此有些失落，毕竟还指望着近距离观看传说中的人物。也许运气好还能得到某些重要的提点，得到某些机遇。
    “那小子是你的人吧。”酒馆老板笑眯眯地指向狄克。但柏洛斯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了不愉快的感觉。毕竟是在他的酒馆战斗，若是弄坏了桌子板凳，或是伤到了酒馆的客人，这都会对酒馆造成困扰。
    “是，他是我的人。”柏洛斯点头。
    酒馆老板说道：“那个家伙叫切尔，我认识他，他也算酒馆的常客了。过去跟寇特混了很多年，在寇特被检察官带走后，他就放弃了流氓的身份，转而做起了面包店的伙计……”
    “然后呢？”柏洛斯问道。
    “我希望你放他一马，就当我请你一杯酒的回礼，如何？切尔不是个坏家伙，库洛姆也不是，他们也都是一群穷苦人。你要对付他们我当然没有意见，但现在切尔就在我的面前，我没办法见死不救。”老板微微站起，宽大的身体如同门板竖起，将煤油灯的光遮挡大半。
    “可以。”柏洛斯不敢拒绝。他相信自己若是敢不给脸面，这个实力未知的家伙绝对会向自己出手。没有咕噜姆在一旁，柏洛斯就算拥有臂甲的力量，也没有太大的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