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王者

    
    说起石赵的制度，给人的感觉那是相当的混乱。石赵虽然也实行郡县制，但那主要是管赵人(即汉人)用的。对于胡人，石赵专门设置了大单于来管理。不过大单于只是虚衔而已。各个胡人部落的实权实际上掌握在其首领手中。就算是石虎也无可奈何。因此，整个石赵也可以被看做是一个相对严密的部落联盟。并没有能够实现中央集权。只不过石虎的权力比那些游牧民族的单于要大些而已。这也为石赵后来的灭亡埋下了深深的祸根。偌大的石赵能在两年内瓦解，除其不得人心外，这种奇葩的制度也居功甚伟。
    其实石赵之所以实行这种奇葩的制度也是有原因的。这跟石赵的建立者石勒有着很大的关系。和石虎一样，石勒虽然同样残暴不堪。但他却是神州古代唯一一个从奴隶奋斗到皇帝的人。比起刘邦和朱元璋，石勒的起点更低。
    石勒不仅是奴隶，而且还出身羯族(羯人原本是匈奴的奴隶)。在当时，不仅是汉人，就连各族的胡人也都看不起他。石勒之所以能够奋起，主要与他的骁勇善战有关。不过当时他的母族羯族人数非常少。靠着羯族根本不可能争夺天下。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的石勒只能拉拢其余胡族到其麾下，共同统治。不过拉拢也是有代价的，于是现有的这种奇葩制度就诞生了。虽然石赵掌握了神州北方半壁江山。但真正掌握在手中的其实并不多。各个部族与石赵之间倒像是利益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主从属。只不过碍于石赵的力量过于强大，而不得不低头。
    石赵虽然表面实力强大，军队数目众多，但内部各族矛盾重重，相互勾心斗角。一旦打起来，由于缺乏足够的凝聚心，其部队实力实际上并不强。这也是为什么石赵军队老是被数目远少于他们的慕容鲜卑给击败的根本原因。
    现在征讨大都督，司空李农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而且更加严重的是他的这些手下与石虎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只不过碍于石虎强大的实力而不得不低头前来。但想要他们卖命想都不要想。
    李农是赵人，这是他作为统帅的最大缺陷，虽然他在军中的资历比较高。但想要这些胡人大爷们听他的号令那根本不可能。所以此时的李农非常难受。毕竟如果战败了，作为征讨军的老大，他，李农很定是要背锅的。而且以他对石虎的了解，哪怕自己身为心腹亲信，一旦战败了，那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此时的李农那是相当的愁苦。虽然他手中也有数万精锐的乞活军，但他可舍不得把手中的部曲给消耗掉。更何况就凭这数万乞活军也打不过十几万叛军。
    “报！征虏将军石闵奉命前来支援。是否放其入营，请大帅示下！”就在李农皱着眉头静静地思考对策时，一名小卒突然跑了进来汇报道。
    “永曾(石闵的字)来了！太好了！”听完小卒的话后，李农高兴道。
    “传本帅令，立即开门，迎接征虏将军入内。”
    “诺！”
    “二郎，你也一同前去迎接吧！”
    似乎为了显示尊重，李农让自家的二儿子前去迎接石闵。
    “诺！”
    不过当李二郎刚转过身时，李农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算了！还是某亲自前去吧！”
    “大人！您！”李二郎惊道。李农不仅是此次征讨军的统帅，还是石闵的长辈。亲自前去迎接，有些屈降尊贵了。
    “无妨！有些事，还是亲自前去确认为妙！”李农摆了摆手道。
    “诺！”
    李二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继续反对。他十分了解自家的父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自降身份的。
    ……
    “末将石闵拜见大帅！”当营前的石闵看到李农后，立即滚下马来行礼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闵算是李农的旧部。石闵作为石虎的养孙刚刚入伍时，就是跟着李农后面混的。后来石闵凭借着自己的武勇与战功获得了石虎的赏识与宠爱。恰逢那时由于李农手中的乞活军数目众多，引起了石虎的忌惮。于是石虎把乞活军一分为二，一半仍由李农统帅。但另一半却划给了石闵。至今，李农对于石闵的部曲仍还有些影响力。对于李农，石闵可不敢不恭敬。
    “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李农先是扫了石闵身后的部曲一眼，稍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立即调整了过来，赶忙上前搀但扶。
    “多谢大帅！”石闵谢道。
    “永曾，你来迟了！我军已经和梁贼大战过数场了。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慢？”待石闵起身后，李农微微轻责道。
    “某将死罪！”石闵立即半跪道。
    “本帅不是在怪你！永曾，快快起来。”
    李农再次将石闵搀扶了起来。
    “谢大帅宽恕！”
    “末将失期是有原因的！某将率军行至野王时。军中发生了大疫，某将不得已，只能暂停行军，救助士卒。待大疫过后，某将立即挑选精锐，日夜兼程前来报告！某将愿率全军精锐为大帅效死！”石闵真诚地说道。
    ‘就这还算精锐！’李农看着石闵身后那群面黄饥瘦，病恹恹的士卒，在心中无力吐槽道。
    随后灵光一闪的李农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一次他没有掩饰。他看得出来石闵和营内的诸将一样，都想保存实力，不想力战。而且石闵比那群胡将还要过分。那胡将虽然出工不出力，但好歹把自己的部曲给带来了。石闵倒好，竟然把精锐藏了起来，而且还去抓流民来充数。石闵的万人部曲至少有一半是流民。这让李农相当的不爽。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李农，石闵有些心虚。毕竟这事他做的有些过分了。
    石闵连忙辩解道：“大帅放心！这些士卒只是由于疫病的折磨而变得有些憔悴。只需静养数日，即可康复。大帅无须担心！”
    “数日？”
    “可我军明天就将要与梁贼决战！哪来的时间给征虏将军修养？”李农嘲讽道。
    “明天？”“这么快！”石闵惊讶道。
    “这是前几天本帅和诸位将军集会商定下来的。那时候石闵将军还没有到。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不过以将军部曲的现状，恐怕参加不了！就只能麻烦将军固守大营，静候我等凯旋！”脸黑的李农继续嘲讽道。
    如果李农让石闵作为主力参战，石闵或许会借口‘疫病刚愈，远道而来’而推脱一二。但作为未来的冉魏大帝，武悼天王。血气方刚的石闵可是有着极强的自尊心。让其看守大营，李农此举分明是看不起他。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大帅，末将率儿郎们前来就是为了上阵杀敌，报效陛下！现在已到前线，岂能退缩了！末将请战！”石闵义正言辞道。
    “可将军的部下？”李农迟疑道。
    石闵捏紧了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李农说道：“明天决战，末将愿持双刃矛前去挑战！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不胜，请斩某将头颅。”
    “那有劳将军了！”李农笑道。石闵的武艺独步石赵，论单挑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对于明天的决战，李农没什么信心。他想通过阵前单挑来提升已方的士气。为了能够稳赢，李然想派遣石闵上场。但石闵身为征虏将军，为一军之首，已算高位。显然不可能亲自上场。所以李然只能用激将法来刺激石闵。
    ‘可恶！’
    看着笑眯眯的李农，石闵好像明白了过来，露出了不甘的面容。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石闵就不会反悔。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
    “末将领命！”石闵抱拳道。
    “贤侄不必多礼！快随某入营！今晚，本帅在中军帐设宴款待贤侄。”李农非常客气地说道。又恢复了原本和善的面貌。
    “多谢大帅！”石闵再次谢道。
    随后便跟随着李农走进了大营。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石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李农在算计石闵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正中石闵的下怀。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尤其是占据高位的人。能爬到高位的绝对没有傻逼之说。
    当晚，李农在中军帐设宴款待石闵，不过前来参加宴会的将军并不多。尤其是胡将非常少。这一晚，李然和石闵的脸都非常的黑。
    ……
    在李农设宴款待石闵时。新上任的别部司马范永也率领着一支偏师悄悄地摸到了目标胡人部落的边上。不过范永遇到了麻烦。这个胡人部落虽然比较小，但其岗哨做的非常严密。范永他们一直没什么机会下手。
    “藤兄，准备的怎么样了？”某个山林内，范永对着骑军大队长藤松轻声道。
    “回司马，已经准备就绪！”藤松答道。
    “很好！”范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那开始吧！”
    “如果反侦查队失败了！立即改为强攻！”范永嘱咐道。
    “诺！”周围的人轻声道。
    ……
    月明星稀，大战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