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剑吟

    
    第一百零三章 杀人偿命
    笑到一半的张苦林听得这惨叫传来，面色就是一冷。还没等得张苦林做何反应，却只看到刚才传出惨叫的楼阁轰然坍塌。
    烟尘四起之中，有一道单薄的身躯划开烟尘，极速倒飞出去。
    可是怎么看，这道身影都不像是正常的后撤，更像是被人砸飞了出去。
    就在那单薄的身躯被扔出烟尘之后，那烟尘之中，又猛然蹿出一道身影。
    此人对于张苦林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张苦林就是把眼珠子挖出来都能认出他李尘。
    只是，此时的李尘完全不像张苦林一直以来认识的李尘。往常的李尘都是给人一副老谋深算，喜怒无形的印象，而现在的李尘，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
    李尘紧紧的按住脖子一侧、左肩之上的伤口，尽管如此，还是有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伤口之中流出，此时，李尘正狠狠的咬着牙，从四散的烟尘之中，缓缓一步步踏出。
    “小杂种，小杂种！”
    李尘一边儿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同时混浊的眸子就像老鹰一样，死死地盯住之前的方向。
    ......
    那被李尘扔出去又砸到木棚之上的单薄身影，此时已经摇晃着身子又重新站起来了。
    这被李尘抓住脖子砸出阁楼的人，自然是白云欢。
    ......
    半刻钟之前。
    奔行于街巷暗处的白云欢发现了李尘，白云欢都不用想就能明白，李尘如今的修为在造化境五六层忽上忽下，对上张苦林、孙无双之中的其中一人，都不会有一丝胜算，李尘自己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李尘定然是在等一个时机，以此阴张苦林或者孙无双一手。
    那这就是白云欢的机会。
    说是这么说，李尘又不傻，白云欢要杀他李尘，难道这堂堂李家之主就站着让他杀不成？
    ......
    正面搏杀。
    对上造化境的李尘，白云欢用再缺心眼儿也明白，到时候自己手还没碰到剑柄，估计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暗中袭杀。
    说实话，白云欢感知，李尘造化，这之间的差距，不是白云欢躲在暗中出手就能弥补的。六层造化的李尘，单是护体先天气便坚不可摧，何况
    白云欢要碰到李尘，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什么？
    等李尘杀人。
    一个再谨慎、再狡猾、境界再高的人，在杀人的时候，都一定是有破绽的，只是破绽的明显与否而已。
    ......
    也正如白云欢所预料。
    东方方岚对孙无双出手的时候，李尘杀机已起，下一瞬间，张苦林动手的时候，李尘也动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
    白云欢也出手了。
    ......
    那一剑。
    就像小溪之中悄悄流动的清水一般，是无声无息，安静至极的一剑。
    却也是一个普通人，只凭一剑就破开了造化境护体先天气的一剑。
    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重伤了这扶桑城李家家主李尘的一剑。
    ......
    李尘本该死的，可李尘却没有死。
    当然不是白云欢少年意气，一剑砍到李尘头上，学着那传言里英雄好汉那般喊上几句豪言壮语，说些“你服不服？”这一类嚣张的话来，白云欢可没自信到这种地步，那一剑，就是白云欢完完全全是用尽了本事的一剑。
    断剑。
    如果断剑再长一寸，那李尘就死了。
    ......
    只是，现在已容不得再说那么多。
    至于白云欢，则根本没想那么多。
    白云欢只知道，自己出剑杀人，没杀到人。
    白云欢心里从来就不去想“如果怎么样就好了”这一类的事情，就像白云欢从来不去想别人为什么要杀自己一样。
    杀不死就是杀不死，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
    到了此刻。
    白云欢费尽力气从一片狼藉的烂草堆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
    李尘就站在白云欢对面。
    ......
    李尘看着白云欢，白云欢也看着李尘。
    两个人都是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我要把你抽筋扒皮”这般的狠毒言语，两个人就是隔着七横八落的木梁倒树相互对望。
    白云欢雪白的头发之下，剩下的一只浅蓝的眸子里，看不到喜怒哀乐。
    既没有剑短一寸的追悔莫及，也没有独自一人面对李尘的恐惧。
    “我要杀李尘，却没能杀得了李尘，现在李尘要杀我。”
    这就是白云欢此刻心里所想，却沉默着未说出的。
    如此的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
    而另一边的李尘，却不像白云欢。
    李尘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充满的是屈辱、暴怒以及压制不住的杀意。
    ......
    ——————————————
    才半天的大雪，扶桑城就已经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雪纱。
    落雪不停，雪还在下。
    扶桑城积起了雪的地方，都是无人路过，无人踩雪的地方。
    扶桑城没积起雪的地方，就是打架的地方。这一架打得太过于声势浩大，以至于天上雪都没个落脚的地儿。
    这场你死我活，应该是要落幕了。
    ......
    东方方岚一剑刺在孙无双身上，张苦林一刀砍在东方方岚身上，白云欢没杀死李尘，李尘现在要杀白云欢。
    大局已定。
    ......
    ......
    一声狂怒的嘶吼声音传来，声音里喊的是三个字。
    白云欢。
    怒吼声音震碎了雪花儿，一遍又一遍的在扶桑城的角落激荡开来。
    ......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就在李尘必杀白云欢的时候，孙无双也没死。
    一拳砸开东方方岚，孙无双狂暴的血气从脚尖攀升到了头顶，眼珠子里都快渗出血来。
    孙无双与白云欢相隔百丈。
    白云欢甚至连反应都还未来得及，自己就已经被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抓住了脖子，然后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血红眼睛的孙无双一只手按着白云欢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杀人，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