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流长，陪你称王

    
    次日，赵茹娅到片场的时候还是没睡饱，不停地打哈欠。盛淮正在喝咖啡。
    “大佬，你吃早饭了吗就喝咖啡？！”
    “吃了。哈啊——给，零食，璟言给你留的。”盛淮递过来一盒饼干，揉了揉赵茹娅乱糟糟的脑袋。“我去化妆了，你抽空睡会儿，到你了我叫你。”
    “不了不了，我去看看有啥能帮忙的。今天该赶进度了。”
    因为组里穷，很多时候工作人员不够，演员们也要一边搬东西一边对戏。
    比如，现在——
    “龙海，我的房间呢？”赵茹娅和闻子俊一边对戏，一边把三脚架从车上搬下来，放到下一场戏的拍摄点。
    “嫂子，您不是和龙哥住一起吗？就没让人准备别的房间。”
    “什么！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嫂子！你这不是剧本上的话啊！”
    “不走剧本你就不能演了吗！临时发挥懂不懂？”
    “但是你的人设已经崩了！救不回来啦！”
    “等我，把东西放下！我就回人设了！”赵提着一口气把三脚架放下，“啊，好累。”
    “这句词真是一点灵魂都没有。”刘璟言跟着搬了一系列道具进屋。“我昨天走得早，听说，昨晚挺惨烈？”
    “嘘，小声点。”
    于是三个人猫在角落里聊八卦。
    “唉，突然觉得，咱们剧组太好了。要是以后进组，遇到那样的人，可怎么办哟。”闻子俊阳光帅气的小脸写满忧愁。
    “嚯，把我们小天使都愁成这样，这么厉害？”
    闻子俊因为年纪轻，脾气好，进组以来一直被调戏。现在熟了放开了一些，但似乎还是在食物链底层——因此人送绰号“小天使”。很是惹哥哥姐姐们的疼爱。
    赵茹娅：“快别提了，之前我天天被你们碾压，但是昨天突然自信——你懂这个程度吗？”
    “赵老师别谦虚呀，您还是有天分的。”刘璟言正经又不正经，“不过，真的，咱们组之前的氛围实在太好，可能把我们有些惯坏了。”
    “人呐，就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赵茹娅亦老气横秋地感慨。
    “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盛淮化好妆，长身玉立地走来，叫赵茹娅去化妆。
    因为白天，赵茹娅的戏份不重，所以上妆顺序相对靠后。
    这边盛淮装扮完成，那边同他搭戏的老演员们也已经就位了。昨晚已经有过简短的合作，双方便不多说，直接开始对戏。
    【清晨，盛淮梳洗罢，便自己推着轮椅，来到花园。
    龙三叔龙成徽已经在花园中喝茶了。
    “天铭起了？”
    “三叔。”
    “年轻人难得早起啊，你真是，从小就这么优秀，哪像我们家天宇，总也不安生。”
    “天宇性子直率，待人真诚，是很了不起的品质。三叔太谦虚了。”
    “哎——要是天宇有你一半懂事就好喽！”三叔老气横秋，看似慈祥，“这以后，龙家，还不是要靠你们年轻人。”
    “三叔说的是。”
    这边你来我往，暗藏机锋；
    楼上，颜若歌自龙天铭的床上醒来，窗帘被窗外的风吹得一晃一晃，明暗交杂。她起身走到窗边，见到花园中的叔侄二人，轻而易举就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啧，一大早就不安生。”】
    赵茹娅换好睡衣，披散着头发又披了一件外套，就到花园里围观盛淮和“三叔”的戏，一会儿才会拍到她在楼上的戏份。
    “哇，小娅姐超适合穿男友衬衫的。”闻子俊在旁边悄咪咪跟刘璟言说。
    “你这么YY咱们女主，不怕你淮哥打你啊。”
    “他们——？”闻子俊眼睛一亮。
    “嘘——看破不说破。”刘璟言眨着眼睛，露出惯有的欠揍的表情。
    和老演员搭戏的好处是，进度快，而且，可进步的地方极多——这一段戏一共拍了5次左右，但是每一次，“三叔”都有些微的不同。但是，每一段都非常精彩，只是在尝试不同的设计。
    一旁等戏的几个演员近距离地感受着传说中“专业的气场”，感觉整个人都沐浴在艺术的光辉里，恍恍惚惚，迷迷瞪瞪——啊，我们剧组真好！
    “卡！”
    盛淮：“王老师辛苦！”
    闻&刘&赵齐声：“王老师辛苦啦！”
    “老李，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帮这么有意思年轻人啊！”“三叔”王毓文哈哈大笑。
    “这都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来，看看这一遍怎么样？”
    几人凑到摄像机前，默默观察每一个细节——从眉眼发梢，到每一条细纹，似乎都在讲故事。
    “唉，”赵茹娅叹气，“我什么时候能演成这样就好了。”
    “你不是拍完这一部就走人吗？改主意了？”盛淮用着朴素的语气，习以为常地嘲笑，但脸上，却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哼。”
    紧接着又拍了几场龙天铭与自己的叔叔们斗智斗勇，绵里藏针，以退为进。
    又拍了几场见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们，宽宏大度，笑里藏刀。
    然后，天黑了。
    女主穿着睡衣暗中观察，穿着裙子暗中观察，在饭桌上暗中观察，站在男主身边暗中观察——到晚上，终于，有了台词。
    “你看，大佬们都在，你的表情就和他们不在一个水平了。”不知道那一场，卡了多少次，导演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让每一个表情，有意义。不是很水地摆在脸上就够了。不要像昨天那个小姑娘一样随便加戏，但是也不能这么被动，你懂吗？”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点头。
    “你怎么对我家儿媳妇这么凶，快哭了都。”
    “龙爸爸”的演员孙荆涛看不下去了，半说笑地数落李导——他们是多年好友，见多了被投资人塞进组里的小花，就怕老友一时心直口快惹来麻烦。
    “没哭，孙老师，我确实演的差。”赵茹娅笑。或许之前的表现还说得过去，但是一旦有了对比，就格外惨烈——女主角的存在感竟然不如配角，哪怕是她自己看回放，也觉得太差劲了些。
    “先休息一会儿，这一段你再想想。”
    盛淮见赵茹娅一个人缩在角落看剧本，和刘、闻等人对视一眼，拿了水和零食去找她。
    “怎么，突然被骂，心里受不了了？”
    “没有，我觉得，这样的场面才是我想象中的当演员的场面。”赵茹娅，“之前，太顺利了，导致我有点飘飘然。”
    “但是还是会难过，对吧？”
    “嗯······”委屈巴巴。
    “你觉得你差在哪里？”
    “我觉得，导演说的设计，我是有的······但是，很多时候，在拍的那个瞬间，我还只是应激反应，不会用那些设计。”
    “那如果，你再入戏一点呢？你就是颜若歌，你在那样一个，需要试探的环境里，要怎么做？”
    赵茹娅惊醒——好像，之前很顺利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把自己代入进去了，但是今天，她的重点就是尽量把自己的设计表现出来，忘记了本来的自然的状态······
    “我试试看，你帮我搭一下？”
    “好。”
    找到感觉之后，进程就顺利多了。虽然还是有些被压制的不适，但是好歹流畅自然地演出了身在狐狸窝的坦然淡定，以及坐山观虎斗的悠闲。
    【一番尔虞我诈，觥筹交错都被龙天铭三言两语地挡了回去。
    有时战火也会波及到颜若歌，带着恶意的试探，问今年多大，家里在做什么。
    颜若歌只温婉害羞地用眼神看向龙天铭，躲在他身后笑而不语。全由龙天铭开口胡诌。
    恰好与传闻中的“盛宠”不谋而合。
    老狐狸们按捺下心中算计，只当龙天铭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迷了心窍，派出去的人都是被他处理掉了——这个傀儡家主已经按捺不住了，看来要想办法除掉才行。
    “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回到房间，颜若歌自然地给二人泡茶，回头却见他走下了轮椅，从她手里接过茶水。
    “你这样没关系吗？”颜若歌抬头扫视了一下房间，没有感觉到有被窥伺的感觉。大概知道龙天铭已经安排好了，便不再多嘴。
    “您和家里人看上去并不是很亲近。”
    龙天铭躺在床上，不知在沉思什么。颜若歌难得在他脸上见到几分烦懑的情绪，而她在这里能依附的人只有这个男人了。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开口。
    “你直接说势同水火就行了。”
    龙天铭抬眼扫了她一眼，她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如地喝茶，并不在乎他的审视。
    “你带我来这里，想让我做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我和这些老古董撕破脸，你站在哪一边”龙天铭起身，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也学她状似自然地饮茶。
    “当然帮您了。我们是一起的嘛。”
    “这就是我要你做的，永远待在我身边，能做到吗？”
    颜若歌虚伪的笑淡了下来。露出真实的，充满戒备和敌意的一面。
    “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以后，还留我在身边当个可有可无的宠物？”颜若歌知道自己很多伪装，很多谎言根本站不住脚，她本来想着一旦被拆穿，就随便杀几个人然后逃走。但是这个男人从不拆穿，就像，走兽捉到了猎物，却不急着吃掉，先戏耍几番。让人不快。
    “你如果想杀了那几个老古董，我可以帮你。”
    “但是最好，别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假话。”
    龙天铭知道她生气了，却不知哪儿来的恶趣味，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比起那虚伪的笑，可爱千倍百倍。
    真的是被带坏了啊。
    还是好好顺毛吧。
    “我不说，只是觉得你不想让人知道。不是想看你笑话。”
    当然，有时候太可爱了会心一笑也是不可避免的。
    “先前留下你，因为你是个聪明又有能力的人，我又是个惜才的人。”
    “但是我现在，真的心悦于你，怎么会舍得让你去碰那些脏东西。”
    “你只要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看着我处理掉他们就可以了。”
    “若若，莫生气了。好吗？”
    “我没有说假话，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是真心的。”
    然后，顺了毛的小猫意思意思挠了两下，就和主人一起香香甜甜地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