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旧人不离

    
    高三，物理课。
    沈清影记得当时已经上课了，但班主任却迟迟不见踪影。
    十分钟之后，隔壁班物理老师姗姗来迟。
    “同学们，你们老师有事，这节课大家自习吧。”
    高三，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学习，没有人感觉异样。
    后来，突然有风声传出，说是班主任被停职了。
    班上人觉得难以置信，肯定是谣言。
    消息越传越多，有人说是班主任得罪领导，也有人说是犯了错，还有人说是因为高三太辛苦……
    众说纷纭。
    但陆离他们不信，他们的班主任不可能这时侯丢盔弃甲，离开高三这个战场。
    直到班主任亲自站在讲台上，宣布消息属实，并且他将不再担任他们班的班主及物理老师。
    一时间，晴天霹雳，大家都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
    只见老师深深鞠了一躬，作最后的告别。
    老师走出教室，同学们紧跟着冲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目送，眼含泪光。
    身后不停地有人叫着老师，杨思远只是顿了顿，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大家正沉溺于不舍和悲伤情绪的时候，是陆离站了出来。
    他说：“我们该为老师做点什么，留住他。”
    陆离的话一出，同学们有些震惊，有些迷惘。
    当然陆离是班长，他的话，很多人信服，而且是为了班主任，全班都想出这份力。
    在大家的认知里，班主任加上全班学生，才叫集体，一个也不能抛下。
    事发突然，陆离并没有准备好万全之策，只能先寄希望于家长。
    沈清影对着名单，一个个询问，希望他们出面与学校谈谈。
    只不过换个老师而已，所谓会谈，无果。
    然而事情没有完。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班干部讨论一番之后，竟然决定罢课抗议。
    一个班，几十号人，齐刷刷站在校门口，被门卫死死拦下。
    事情惊动了领导，但他们以为只是群孩子小打小闹，能掀起多大风浪？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
    即使天气有些寒冷，全班人却都还笔挺挺地站在原地，无一缺席。
    他们在等，等着领导出现，等着学校妥协。
    校长，主任，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时全赶下来劝诫。
    全校最优秀的理科班，要是学生出点事，学校，家长没法交代。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也没有一个学生离开，学校方面有些束手无策。
    沈清影隐在一群人中，血液沸腾，好像即将喷涌而出，她相信大家也有这种感觉。
    无关的老师，同学都探出头围观，想要目睹这场无声的对弈。
    事情已经闹大，再不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学校不得不拉下脸，去请杨思远出面，至少得让学生先回教室。
    杨思远赶到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开始的姿势。
    他承认他看到那些倔强得可爱的孩子，他的心触动了。
    尤其明白他们的意图时，曾经所有的荣耀，愤怒，委屈，不甘，这一刻，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最后，陆离他们赢了，学校退步，开会讨论，撤销停职决定。
    其实那一天对他们所有人，都是难忘的一天，包括杨思远。
    沈清影和陆离不明白，那一天究竟对杨思远意味着什么？
    学校并非象牙塔，里面同样有黑暗。
    杨思远为人刚直，所以兢兢业业十几年，业绩显著，依然还只是个普通老师。
    他不贪名利，教书育人是他的本分。但人付出心血，期待回应。
    他教出的学生不乏毕业名牌大学，不乏达官显贵，但现实打击了他从教的初心。
    是那一天让他再次坚定了信念，他想做好人民教师。
    而他的努力，总有回音，只是需要时间抵达。
    所以，即使桃李满天下，但那一届杨思远最喜欢，也最亲近。
    回忆戛然而止。
    “老婆，把酒给我，我和陆离喝一点。”
    师母有些无奈，但还是把酒给他了。
    “陆离，今天高兴，我们小酌两杯。”
    陆离没有拒绝，给老师还有自己倒上。
    “时间真快，你们都要成家立业了，真好。”
    杨思远看着陆离和沈清影，脑子里他们读书时候的样子好像就是昨天。
    “老师……”
    沈清影有些担心
    “不碍事，老师这是欣慰。”
    “行了，你，陆离和小沈难得来家里一趟，少喝点。”
    师母插话了，带着责怪又像是玩笑，气氛活跃不少。
    一顿饭下来，开心，怀念，带着很多情感。
    寒暄一番过后，因为老师下午有课，沈清影和陆离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你喝了酒，我来开吧。”
    陆离正要拉开车门，沈清影拦住了。
    “好。”
    两个人系好安全带。
    “现在我们去哪？”
    “去商场吧。”陆离回答道。
    他总得把去沈家的礼物备好。
    “老师他，这么久怎么样？”沈清影问得很轻。
    “一如既往。”
    陆离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沈清影还想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