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浮萍

    
    今夜的姑苏，风雨交加，庭院中的四个人，却没有一点被打湿的痕迹。
    气氛凝重地可怕。
    听完浮萍所说的这些，顾青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扑通跪下，往堂屋郑重地叩拜了三下，语气凄婉地说道：“婆婆，公公，还有王奶妈，婆婆，芳华，芳草，小四，李二，王三，你们听见了吗，那个人，是十恶不赦的命数。是我们都看错了人，我好恨啊。我好想为你们报仇，我好想和你们一起报仇。可是我们都被困在这宅院之中，谁也没办法出去报仇。我好恨啊。”
    她又转身向着东面磕了三个头，说道：“爹爹，娘亲，女儿不孝，再也不能再你们面前尽孝了。若是青儿侥幸还有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们的女儿。”
    说罢，她又朝着浮萍拜了三拜道：“娘子，我知道你一定十分厉害。我如今已经是孤魂野鬼，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报答你。青儿福薄，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帮我。若是娘子愿意，我这条孤魂，娘子就算让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浮萍上前扶起她，温柔地说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我相遇，你有求于我，本身就是我的缘了。”
    说罢，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吐出缥缈的白雾来。奇怪地是，这白雾并没有在狂风暴雨中被吹散，而是飘到刚刚浮萍所摆出来的血绳和菜刀的周围，慢慢地将他们包裹起来。随着浮萍口中咒语的念动，那团白雾慢慢地缩小着，最后变成了一团白色的如同面团一样的东西，又回到浮萍手中。
    浮萍对顾青笑笑，说道：“我先将你们放到这祥云里带出去，待我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再放你们出来。”
    顾青看了看浮萍手中如面团一样的东西，又抬眼再看了看熟悉的院子，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娘子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依旧低下头，如当初那个一多说话就会脸红的小姑娘一样。
    只是，如今苍白的脸上看不见那种害羞和单纯了。
    未及天亮，浮萍带着小娃，玄鸟以及那团浮萍称之为祥云的东西回到了客栈。
    小娃一回到客栈就上床躺着了，可是一直躺到了天亮也没能睡着。她的心里五味杂陈着，有愤怒，有害怕，还有心疼和焦虑。
    直到浮萍上来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怎么了？小娃，睡不着？”
    她在被窝里小声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着浮萍，看见的依旧是平时那张美丽且清冷的脸，心里不由得安心了些。
    “小娃在担心我们抓不住坏人？不能给青儿报仇？”浮萍笑着问道。
    小娃点点头，转而又摇头道：“我只是觉得顾青夫人很可怜，她的公公婆婆以及那些下人们也很可怜。小娃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一个坏人的过错，就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浮萍摸了摸小娃的头，想了想说道：“我活了万年，虽然这是第一次来人间。但无论是在仙界还是人间，好多时候，都在为了一些人而牺牲一些人。”
    小娃一脸的茫然，浮萍接着解释道，“举个例子，朝代更迭，一些人是为了更加稳定的局面，为了后代不生活在黑暗的皇朝之下。而有的人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因为在旧的皇朝里，他并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或是欲望。这两部分人通常会联合起来，共同推翻一个政权，而建立一个新的政权。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为此付出代价的都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身处局中，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沦为棋子的人。”
    “顾青还有她的公公婆婆都是棋子吗？”小娃皱着眉问道。
    浮萍笑着揉了揉小娃的脸道：“不知道。我们也许得去汴京问问那个叫江星火的人。只要能找到那个人，我就能在他的记忆中找到关于青儿的夫君去汴京遇到的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也就能知道这十几条人命是否都是棋子。”
    “姐姐，顾青夫人的夫君真的死了吗？我怎么隐隐约约觉得他肯定没死呢？”
    “不用隐隐约约。肯定没死，我在那些黑气中并没有找到他的魂魄。看来幕后主使倒是仁慈，还没对他赶尽杀绝。”浮萍答道。
    “那，姐姐，那个男人究竟现在会是在姑苏还是汴京？我们要去汴京找他吗？”小娃仰着脸问道。
    浮萍点头笑道：“我们今晚便去汴京。我昨日回来时在姑苏四处寻了寻，并没有什么法力高深的妖或者术士。能将十几条恶魂养在宅院中，这样的人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玄鸟此时正好从窗外飞进来，化作人形，是一个高大而不俊美的男子。他声音浑厚，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
    “主人，我刚刚又绕着姑苏城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其他奇怪的东西。我又问了城西小树林的千妖百鬼，他们最近都没有看到什么术士来过。只是他们说，那那王家出事之后，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书生，身上有很重的杀气。他们也不敢靠近如此大凶大恶之人，只远远地见着那书生似乎往西北官道那边走了。”
    浮萍沉思了一会儿，笑道：“西北官道？可不就是汴京的方向吗？看来我所想应该没错。玄鸟，你辛苦了一直没睡，且休息一会儿。今夜还得靠你带着我们去汴京。”
    “玄鸟为主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主人不必同玄鸟客气。”玄鸟低头道。
    浮萍掩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最近在看孔夫子的四书五经，里面的仁义道德也讲得很有道理呢。”
    “顾青的夫君不也是书生？天天看这些仁义道德，也没见得他被感化了。”玄鸟叹气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对你这么温柔？”浮萍收起了笑。
    “主人怎么能和那个书生相提并论。不过，主人偶尔看些圣贤书，温柔一些，也是好的。”玄鸟十分小声地嘟囔道。
    和高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