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成的回答,袁宏很不满意,问他是如何判定裴昭暴毙而亡的。
陈成回道,裴昭在死后面部呈现潮红,脖子上有两道红梗,身子为抽搐状,像极了羊癫疯这种突发病症。
闻言,袁宏当面询问裴府的家丁与侍女们,裴昭生前可曾有过羊癫疯发作的前例。
他们纷纷回道,从来没见他发作过。
微闭双目,袁宏寻思道:难道说裴昭是近来才得此怪病?而他的死纯粹是一次密室暴毙?可是,羊癫疯发作,脖子上顶多出现红斑点,为什么会出现红梗呢?难道他的死另有隐情?
睁开双眼,袁宏面向裴府下人询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注意过裴司宰死亡当天的行踪,特别是他与哪些人接触过?”
忽然,一名胳膊较粗、面色偏黑的侍女举手道:“在当天下午,案察使刘产前来找过我家老爷,并进入老爷的寝房。当时我在宅院里的水井旁搓洗积压多日的衣服,老爷便把我喊去给他们二人斟茶。”
顿了顿,侍女接着道:“当时我还记得,刘产对老爷发了脾气,抱怨老爷对他有偏见,还说自己的才能不比陈司丞差,论资历更是碾压陈司丞。后来我回到院子里继续洗衣服,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刘产便赌气离开裴府。”
此时此刻,那胖墩墩的刘产早已满脸冒虚汗,双目中更是充满了怒火。他正准备开口,却被袁宏伸手压了下来。
“然后呢?”
“后来老爷说要出门散散心,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府。回府后,他直接走进自己的卧室,再也没有走出房间过。”
“噢,你这么肯定?”
“我刚才说过,我有积压了多天的衣服要洗,从下午到晚饭前,我一直没有离开过院子。由于老爷平时喜欢招手使唤我做活,我一直保持着面向厅堂方向的蹲坐习惯。我非常肯定,从他回屋后,没有任何人再走进去过,他也没有走出过。”
“这些话你之前跟陈成等人说了吗?”
“没有大人您在,我可不敢说,我害怕凶手会被包庇,或者因证据不足被释放,这样他极可能会回来报复我。”
闻言,袁宏忽沉默了下去。
见问答结束,陈成忽手指着刘产道:“刘产,是不是你因心怀不满,便在裴司宰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杀死了他?快说!”
刘产面带着愁苦的表情道:“我没有杀死裴老大!不错,我这个人的确有私心,也的确对他心怀不满,来裴府也的确他对发了脾气,我也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的确很混蛋,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懂得大是大非。裴老大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我打心眼佩服他,怎会去害他!”
陈成的语气变得更加强硬起来:“裴司宰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从来就没有发病过,当检查出暴毙而死的结果,我心里一直很不踏实。如今再来看,一定是你用什么鬼伎俩害死了他。来人,把刘产给押往案察司大牢,听候发落!”
随着陈成挥了挥手,两名案察使一左一右架住了刘产的胳膊,把他带出裴府。
而那刘产不断大喊冤枉,直至声音完全消失。
与袁宏告辞后,陈成也走出裴府。
裴府再次陷入了沉寂,而此时夕阳已挂上山梢。
走进裴昭的卧室,袁宏仔细查看了一遍。他发现房间的前后两面各开有一扇窗子,不过都已被钉上了粗木条。木条之间的空隙并不大,仅能容纳一只拳头通过。
收住脚步,他忽然发现屋子静得出奇,就连一只蛐蛐叫也没有。低下头去,那些棕红色的木地板似发出淡淡的清香,直扑他的鼻孔。看得出来,这些木地板都是前不久才新换的。
忽然,地板上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坑印映入他的眼帘。仔细一看,他发现那坑印呈半圆弧的形状。
再检查了下木门,他发现门锁是坏的。
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发现别的特别之处,包括那些柜子和桌子都很正常。
皱着眉头,袁宏走出裴昭的寝房。他喊来梁允儿,说头很痛,想跟她一起去天达广场吹吹风。
梁允儿微笑着道,不如等吃过晚饭再过去。
毕竟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响,他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二人跟管家老梅打招呼,说有朋友邀请前去做客,明天再过来。
老梅无论如何也不放他们走,非要把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不可。由于拗不过他,袁宏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趁着晚餐还没做好,他顺便溜达了几间房屋,发现屋子里并不像裴昭的卧室那般幽静。
没过多久,厨子已经把晚饭做好。老梅把袁宏和梁允儿纷纷请到了上座。
饭桌上,老梅一提到裴昭对他的恩情,便止不住泪流。袁宏很好奇地问他,跟了裴昭有多长时间。
老梅回道,足足有五年,刚跟随裴昭的时候,裴昭还只是个司丞。
见老梅说话很流利,自始至终没再咳喘过,袁宏忽觉得很好奇。毕竟,他初次来到裴府的时候,老梅给他斟茶过,那时候他可是一直咳喘个不停。
于是,袁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梅听后十分从容道:“嗨,那点小毛病不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学过医,随便用点土方便能治好。”
闻言,袁宏一阵释然,笑道:“没想到你还学过医,这永安城果然卧虎藏龙。那就祝我们的梅医仙一直保持健康的体魄,最好能长命百岁。”
听袁宏如此一说,老梅终于露出笑容,直夸袁宏是他眼中最伶俐最完美的年轻人。
......
晚饭后,袁、梁二人来到天达广场。
吹着微弱的冷风,仰望着新升起的圆月,袁宏的心头很不是滋味。月圆之时,原本象征着团圆,结果却成了他与故人间永久的离别期。
“师兄,你说裴叔到底是暴毙的还是他人谋害的?”梁允儿忽把头给低下,心情同样很沉重。
“现在我还不能下定论,不过我更倾向于他是被谋害的。”袁宏轻叹了一口气,吹过冷风后,他忽觉得清爽了许多。
“看来你也在怀疑刘产是凶手喽?”梁允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渴求的目光。
袁宏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灯火,并没有急着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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