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恶传

第四十六章修罗木檞

    
    那老者闻言,点点头,缓缓地道:“不错,我…就是…修罗…木檞,没…想到…这么…多年…时光,还有人…记得我。”
    无双见这老者,承认自己便是修罗木檞,心中顿时大惊,道:“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这么些年,你便一个人在这幽潭里,孤独度日。”
    那老者闻言,双眼闪过一抹伤感,缓缓地道:“是啊,这么…多年…我就…一个人…孤独…度日,都忘了…已经…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
    无双闻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出去呢?”
    木檞闻言,摇了摇头,答道:“走,难道…你没有…看见我的…这两条腿吗?”木檞与无双说了好多话,此刻已不像当初那般语塞,口舌渐渐活络了起来。
    无双早就见到木檞的双腿上,分别用木棕绑着两截细木,膝盖不能弯曲,想来应是双腿受了伤,行动不便,所以无法离开此谷。
    无双道:“你这腿究竟是如何变成这幅模样,难道是当年从百丈天崖上坠下而伤的吗?”
    木檞闻言,胸口起伏,一丝愠色,闪上脸颊,双目好似要喷射出烈焰一般。
    无双见状,不知道为何木檞看起来会如此生气。遂不敢再做言语。片刻后,木檞缓过心神,看了无双一眼,淡淡地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无双闻言,不明所以,只好跟着木檞回到了木屋。
    木檞坐下,端起碗来,碗中鱼汤早已冷透,木檞一饮而尽,饶有兴趣的看向无双,道:“你这娃娃,已经饿了…整一天,眼前放着…如此美味,你却偏要…饿着自己。”
    无双答道:“我师父告诫我,百草谷的弟子假若一遇荤腥,这一身的药灵,便会被散掉。所以小子无福消受,木前辈,你自己享用吧。”
    木檞闻言,哈哈一笑道:“狗屁,你的师父…是谁?是花岳鸿…那老贼吗?”
    无双闻言,回道:“我师父是百草谷掌门,清溪散人,花清溪。花岳鸿是我的师祖,不许你恶言中伤他。”
    木檞听了这话,神色一顿,自语道:“不错,都已经过了…五十多年。想不到百草谷还有传人留下。”
    无双答道:“当年百草谷惨遭灭门,好在我师祖中了万毒血咒,幸而不死。才能有今日的百草谷。”
    木檞闻言,神色愤然,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知道些什么?我问你,打伤你,给你下毒的是什么人?”
    无双闻言,回道:“他蒙着面,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他的身法,却好似百草谷的功法。”
    木檞道:“不错,他用的是我们毒宗的毒术。当今世上,百草谷的毒宗,只余下了我这么一个传人。然而却还有一个人,会使毒术。你可知道他是谁?”
    无双闻言,沉思了片刻,道:“小子不知,望前辈见告。”
    木檞道:“那人便是你的师祖了。”
    无双闻言道:“不可能,我的师祖,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难道他是从棺材里跳出来的么?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木檞闻言,很是诧异,道:“你说你的师祖花岳鸿已经死了几十年?”
    无双道:“不错,我师祖花岳鸿,当年中了你的万毒血咒。虽然没有当即毙命,但是过了几年,终究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木檞闻言,眉头一皱,问道:“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无双答道:“我师父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木檞闻言,沉思了片刻,道:“孩子,你师父和你,都被人给骗了。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听。”
    无双闻言,不知道木檞何意,但是看木檞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说与木檞知道……
    “后来,我师祖下崖去寻你的踪迹,一直找了几年也不见你的踪迹,在回谷的途中,遇见我师父,收而为徒,但是没过几年,师祖终究还是死了。就葬在我们百草谷后山的禁地之中。”无双缓缓地道。
    木檞闻言,越听越气,待无双说完这件事情始末,木檞终于忍耐不住,一甩手,将面前的陶罐打翻,那半锅鱼汤,汤汁飞溅,把罐下的柴火,也浇熄了。
    木檞咒骂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啊…啊…花岳鸿,你这个狗贼。”
    无双见木檞如此生气的模样,很是害怕。
    木檞骂了一气,回过身来,双眼血红,见到无双,不由分说,身形一动,无双只瞧清了,木檞使出的穿花步法,自己的胸口便狠狠地中了一掌,口中鲜血狂喷,仰面倒下。
    木檞打晕了无双,胸中恶气,消了大半,随即懊恼自己下手太重,连忙把无双抱回屋中,好生看顾。
    天光大亮,一缕晨光洒在无双面上,无双悠悠醒来,见到木檞背坐在木桌旁,隐隐哭泣。
    无双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麻被掀在一旁,起身下了地,走上前去。只见木檞手中,正拿着一张泛黄的素纸,神色萎顿,苍老如树皮的脸上似有泪痕未干。无双见状,不知道这怪老头,又在发什么脾气,想起昨夜木檞那一掌,犹自心惊,不敢上前询问。
    木檞察觉到无双,忙止住泪水,看向无双,问道:“你可认得字?”
    无双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木檞道:“很好,你念给我听。”言罢,将手中的素纸递与无双,无双伸手接过,目光一扫,便赞道:“这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
    木檞答道:“不错。而且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无双闻言,嘴角一笑,道:“那一定是木前辈的心上人喽。”
    木檞闻言,板着脸道:“快念。”
    无双见木檞如此不近人情,便不好再出言玩笑,只好拿起素纸来,高声念道:“檞郎见字如晤,自星月湖一别之后,至今已三月有余,入烟每回思念檞郎,便在屋外潆田上,栽上一株月见草,而今,潆田上已无落脚之地。可恼檞郎心狠,也从未来蘅芜宫,见我一面。
    望君心似我,万死勿相负。
    短短数语,难尽心中之情,盼檞郎复我,切切。入烟亲字。”
    无双读完这一封小笺,心中泛起诸多疑云,这一封小笺,明明便是蘅芜宫主绿入烟,写过木檞的情信,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一个妙龄女子对自己心上人的爱意。如此说来,这绿入烟和木檞还是一对情侣,如何木檞会痛下杀手,亲手杀了绿入烟呢,这真是让人费解。
    木檞听完后,神色静怡,嘴角也泛出了一抹笑意。不难看出,木檞也是深爱着这女子。
    无双很是纳闷,不知道其中究竟隐藏了那些隐秘。
    木檞见无双读完了这封小笺,又从木桌上的木盒之内,取出了一叠素纸,抽出一张,再次递与无双道:“念。”
    眼下无双心中好奇,再没有刚才的怠倦之心,忙接过手中,高声念道:“檞郎见字如晤,数日前收到复信,入烟心中喜不自胜,入烟每天被锁在这蘅芜宫中,四处行走不得,很是烦恼,忆起与檞郎在清枫渡口相遇,仿佛便在昨日,眼下花开正红,身边却无你相伴,身周美景,索然无味。
    家师渐渐老迈,想来仙逝之期不远,家师偶有提及,想让我出掌蘅芜宫事物,接任宫主之位。入烟已为此事,担惊好多天。
    倘若入烟接掌蘅芜宫,你我佳期便难再有望。但假如不从师命,又不忍师父伤心,入烟左右为难,望檞郎复信告我,究竟该如何自处?入烟亲字。”
    木檞听完之后,叹了口气,又再为无双递上一封小笺。无双连忙接过,念道:“檞郎见字如晤,复信已经收到,檞郎胸中所见,与入烟不谋而合,难得檞郎体谅与我,入烟心中很是感激,只是却苦了檞郎,入烟心中很是愧疚。
    师父已允我出宫行走,我便在本月初七,在清枫渡口等你来相见,切勿忘记。入烟亲字。”
    无双读完了这封信,开口问道:“木前辈,这些都是绿入烟宫主,给你的信,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你二人的情意,只是……”
    木檞道:“只是为何后来我要亲手杀她?”
    无双答道:“不错,小子心中很是疑惑。”
    木檞道:“这些事情,我说给你听,你先入为主,却未必相信。”
    无双答道:“我信。”
    木檞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无双,道:“你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欺师灭祖的叛徒的话?”
    无双认真的答道:“因为一个人除非身负奇冤大恨,否则一个人根本无法独自生活五十余年,早已自绝于世。而木前辈你,便应该是这个身负奇冤大恨的人。”
    木檞闻言,大喜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见识,日后前途,定然无可限量。”
    木檞言罢,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心中的恨意,恐怕永世难平。这些事情,这么多年我压在心头,就是盼望老天有朝一日开眼,让我能够等来一个人,想不到五十年后,终于让我等到了。好,今天我便将全部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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