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宾客大多还处在距离的思维冲突之中,有钦佩有共鸣有不解。
而邵振雄还在悲痛之中,这个连日奋战的铁血军人似乎流干了泪,抱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带着瘆人的微笑。
王远冲叹口气说道:“有请朱老夫子。”
朱孟余在整个辉州都是出了名的大家,世人对其有小圣之称。
今日朱孟余却一改儒袍转而披了一身皮甲走了进来,腰间还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这个怪异的造型倒是让众人眼前一新,该说不说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
朱老夫子端坐好后朗声说道:“诸位,承蒙王县尊抬爱,由老夫主持此次加冠典礼。战事期间便也不多赘述,这便开始吧。”
“众宾客落座。请王老太君就座,请王夫人入座。”
内院之中王氏款款而来,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显然刚刚落泪匆匆擦拭。
“王智行。上前来。”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侍者,进缁布冠。”
王远冲郑重的接过小一号的冠帽为王智行戴上。
“示于众宾朋。拜见双亲祖母!”
王智行缓步行至正中,先是团团一礼以示见过来宾,只是动作还有些生疏。又行至其父母奶奶处,大礼拜见。
王老太君笑着含泪点头,王氏则明显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更衣!”
侍者又将王智行带入偏房中更换素色长衣,随后领出。
朱孟余又高声唱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侍者,进皮弁!”
“拜于众宾!”
王智行又朝着众宾客大礼参拜。
“再更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侍者,进爵弁!”
王智行小小的脑袋顶着小一号的爵冠帽,似乎沉甸甸的责任落在肩上,双目坚毅。
“拜圣人先祖像!”
这回不用跪拜了,躬身即可,三拜三躬身。
正常来说这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加冠要完成了。
谁知朱老夫子又沉声唱到:“更衣!”
很快王智行又着素衣出来,不过这一次颇为紧身精干。
旁边有侍者端着三个盘子,被布盖着。
“邵将军。”朱老夫子朝着邵振雄唤道。
后者忙应了一声。
“这最后的一次当有邵将军为其加之了,烦请邵将军移步了。”
邵振雄回道:“荣幸之至。”
“着甲戴盔!”
侍者端着托盘走上前来,盖布一接赫然是一整套小号的皮甲,邵振雄一眼扫过去便能看的出赶制的非常匆忙。
“邵将军请!”
邵振雄回头望望,王老太君虽然依旧双目有泪却是微笑的点头,王远冲也是一脸笑意。
邵振雄的手有些颤抖,眼前的孩子眼神坚毅,面色肃然,看着看着忽然又觉得跟自己的孩子有点像,邵振雄想起当日自己的孩子跑了回来跟自己说要上阵杀敌的时候就是平静的如眼前的孩子一般,可现在却是天人永隔。
邵之正对他父亲说:每个男儿都有保家卫国执刀披甲的权利,兄长已然战死孩儿定要为他报仇,若孩儿不信战死那便是天要觉我邵家之后,怨不得别人,孩儿若退诸人亦可退,孩儿不退诸人若退心中何安?
在那个小小的书房里,邵振雄也是如这帮颤抖的给他披上甲胄戴上铁盔,把一把百炼直刀系在扣上。
邵振雄端起皮盔,看着眼前披甲的王智行还真觉得有些英气,戴上皮盔的那一刻一个小战士的形象跟自己已经阵亡的孩子的影子彻底的重合在一起。
“佩剑!”
朱老夫子继续唱到,侍者端着一把短剑走了过来却被邵振雄阻止了,他两三部跑过去将自己孩子手中紧握的直刀取了下来,说道:“此乃吾子生前所执百炼战刀,此刀之上有英灵相伴,此刻赠予你。”
王智行露出了笑容,双手郑重的接过自己系在了腰间。
活脱脱一个小将军。
朱老夫子继续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唱到:“礼成!进茶!”
夜色当空,王老太君和王远冲夫妇依次接过,茶盏中的月影摇晃着。
同一片月色之下张西阳刚刚把直刀从一个靖军士兵腹部抽了出来,抬头看看天,月色真不错。
这一小队追击的靖军士兵跟的最紧,却不想被张西阳等人带到了沟里,一刻钟之内数十人便通通去地府报了道。
朱贵走了过来问道:“大人都解决了没有活口。”
“好,通知兄弟们撤。”
很快打扫好战场的郑军是士兵聚拢起来朝着某一个方向出发。
半路上牛高凑了过来问道:“大人,痛快啊。”
张西阳顶着风问道:“这就痛快了?”
牛高嘿嘿一笑说道:“就咱这三百多口子就冲乱了万把人的靖军后阵,还顺道解决了几百骑兵,怎能不痛快。”
“不过就是有点可惜啊。”牛高话风一转遗憾的说道。
朱贵在另一边问道:“老年有什么可惜的?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小子刀下已经有几十个首级了吧。”
“首级什么的不重要,老子是可惜后来碰上的那千把靖人重步兵一看就是精锐,没打。”
“放心有的是机会,在贺将军到来之前我们就这三百号人,必须得慎重,对方已经结阵还是重步,人数又远远超过我们,况且我等马力已经不济,还是见好就收来的明智一些。”
“嗨,标下自然晓得,只是觉得可惜罢了,等有机会了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说得对,这里几十万人了,足够咱们收拾了。就说今天咱们这三百来人最少也灭了他们三四千吧。”
“恩绝对有了。”
“不止啊,还破了他们的后阵,如果不是那一队重步兵挡着,还有靖人其他的援军说不定我们可以直接驱赶着溃兵破了那个劳什子本阵了。”
“哈哈哈哈。”旁边的士兵一阵哄笑。
“放心吧老牛,不过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靖人的攻城大军因为我们这三百人被迫撤退了,现在靖人还不得不分出不少骑兵对我们围追堵截,可是就凭靖人那些还不到五尺的儿马子又哪里追得上,还不是被咱们遛猴一样耍么。这仗打得痛快。”
“哈哈哈哈,朱队正说的对极了。”旁边的士兵们再次哄笑的附和道。
“代团率。”后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问道:“咱们今日也算是以一敌千了,斩首也算是以一抵十了,也算是赢了吧,这样的战绩比的上汾州军吗?”
身边的战士都期待的望向了张西阳的位置,虽然知道夜色下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张西阳能感受到那种赤裸裸的渴望。
“兄弟们都知道西夏人的铁甲锐士,精锐铁鹞子么?”
牛高答道:“自是晓得,别的不说,就标下队里这百来号人有两成都是西北行营出来的。”
“好,西夏锐士和铁鹞子的战力想必也都清楚,而汾州军对其战绩虽然只是万人败十万,可是其中有三万锐士六千铁鹞子这样的精锐,剩下的也都是披甲精锐,远不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靖人,套着块竹子皮就是披甲。而且汾州军自身战损不到千人却斩首超过两万!”
“兄弟们都是好样的,都是百里挑一乃至万里挑一,但是我们离汾州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诸君,汾州军不是目标,那已经是历史,是我们需要超越的,天下至极的荣誉才是我们的目标,你们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这个勇气?”
“有!”
回应的是山呼般的誓言。
“好!兄弟们,让我们一起拿到那个至高的荣誉,以后我们也可以说老子就是特酿的天下第一。”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配着隆隆的马蹄声倒是有一股别样的壮色。
“可是我们怎样就算是了?”
张西阳高声道:“随我来,我们一起把这些所谓的三百年精锐一起撵下海喂了王八,用他们的脑袋在海边筑起京观,让所有蛮夷看到我肖州军便吓得尿裤子,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让我们的直刀成为所有大郑敌人的死神梦魇。”
“来吧兄弟们!”
“呜呼~~~”
有士兵痛快的呼喊出声:“屠得靖人百万,我肖州军无敌!”
“无敌!无敌!”
雄浑的呼声在深夜里传出很远的距离,把追击的靖人骑兵都吓得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惊惧的看着四周,莫不是白天那股杀神还有很多?
张西阳的目标很简单,在贺全率领肖州军主力到来之前就在这靖人的所谓百万大军丛中来回穿插游击,同时尽量保证靖军不会越过青城县一带。
这个任务难度很大,靖军就算再废物也有二十多万人,而且根据情报东面得万安,北面得东郭清河南边得樟南等郡都有数十万得军队。
但是张西阳就喜欢难得,不难哪里来的功勋。
“兄弟们,加把劲儿,我们去前面的村子里休整一晚。”
“牛高。”
“标下在,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一个伍前去看看,没有异常就举火为号。”
“好嘞,大人放心吧。”
其实靖人的多路追兵离着张西阳等人并不是很远,最近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十五里,这个距离骑兵加把劲儿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追上。
可是就是没有人敢急追,急追的那几股人马不论多寡都全军覆没,尸体被找到的时候脑袋都砍了堆在一边,月光下饶是靖军禽兽事情做的不少都觉得瘆人的不行。
又加上天色暗了不好纵马,倒是让张西阳等人有机会掏了个缝儿跑了出去。
得知情况的小野早竹大怒,命令大军将城池团团围住,连夜调派骑兵和步军精锐,准备天亮之后围杀这批给自己带来巨大耻辱的郑军。
可是小野不知道的是张西阳也在等着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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