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条里在靖军中以大力出名,一把长刀劈下来可以把一头野猪从头劈到尾巴。
张福前腿一弓肩膀一靠把盾牌朝左挡了过去,右手的精炼直刀朝着东野条里刀身砍了过去。
东野条里大惊,本能的偏转刀锋双手使力硬生生的使刀朝右横走。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巨响两个人虎口发麻,心中都充满惊骇。
对于东野条里来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造成这种感觉,能成为前军斥候的哪个不是精锐,更何况他东野条里,东野家百年不遇的武勇之人,连番主都亲自接见过他称他完全可以称为宇内岛第一勇士。
可是现在随便拎出一个郑军士兵居然把自己震退了,在东野条里看来在大后方当一个浮桥监工肯定不是什么主力。
张福也是心中惊骇,自己的力气在整个肖州军里可能就是个中等偏上,可这是肖州军啊,目前郑国军力扛把子天花板啊,对面随便出来一个靖人细作居然就有如此巨力,看来这个对手不简单啊。
二人都错估了对方?
东野条里一击不成又反手回刀,试图从侧面击破郑军阵型。
想法挺好的。
但是其他靖军斥候可没有东野条里这样的身手。
气势倒是很足,兵器的寒光伴随着怒吼肯定能吓倒不少人。
郑孝先和瞿新的长兵斜上一刺便很轻易的串了个葫芦。
有机灵鬼转到后方去,两三把刀劈向刚刚补上阵型的吕满。
吕满手中的直刀对准右方敌人的脖子想都不想的就是一刀,靖人细作大惊直接后退,左手上的钩镶盾挡住刀锋的同时反手一转,长钩直接便在靖人细作的脖子上来了个口。
短短的几息之间张福等人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连杀数人。
鱼叔躲在阵中,连弩不时点射,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侥幸没挂的东野条里毛都炸起来了,东野条里虽然以武勇闻名但是支撑他在战场生存下来的更多的是眼睛和脑子。
眼见郑军凶狠东野条里的喊杀声更高了,但是却悄悄后退了几步,嘴里的狠话不断喷洒,以至于这片微型小战场上东野条里的大嗓门几乎盖过了一切。
东野条里似乎感觉到了应有的安全感,可惜他忘了一个最不应该忽视的老头子。
鱼叔给手中的连弩换了一个弩匣,几个点射出去鱼叔成了杀敌最多的那一个。
东野条里的呼喊声鱼叔自然听的一清二楚,确定张福等人暂时可以应对没有危险后鱼叔将手中的连弩对准了在后方指挥的东野条里。
从望山里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目标,毕竟双方离得真的很近。
连弩击发的时候声音很小,破空声被东野自己的声音覆盖了,等到东野条里看到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反应,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弩矢撞进自己的胸腹。
东野条里痛苦的捂着伤口,鬓角青筋暴起,冷汗在脸上流淌出一条豆子粗的线。
最后看到的是斑驳的天空和纷乱的树枝,至于喊杀声,还在作战的袍泽,故乡,喜欢的樱花都与他无关了。
东野的突然死亡给靖人带来的震撼还是不小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己方最少有十个人的伤亡,而郑军除了喘口气什么损失也没有。
剩余的靖人分成两拨,一拨人拖住郑军但是进攻不再是那么积极,不傻,知道不好打。
另一拨人开始爬树,准备搞个立体攻击。
这一招无疑是奏效的,双方人数都不多加起来还不到百人但是却又十倍的差距。
靖人喜欢用暗器,而且还喜欢涂毒,准头还不错。
张福等人有点手忙脚乱,四周与上面无法同时相顾。
“往后撤!撤出树林。”
张福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吕满从后方策应直接变成了开路先锋。
边打边撤。
靖人一看有用也是大喜,暗器不要命的扔。
后方戒备拼杀的张福听到一声闷哼,急忙转头看去。
瞿新刚刚把扎在手上的标拔了下来,溅出来的血甚至洒了几点在张福的臂甲上。
“怎么样?”张福紧张的问道。
“不碍事,破点皮。”瞿新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福回身继续应敌,此时最忙的要数鱼叔,不断的朝着树上的靖人射击,可是靖人明显吸取了教训,使得鱼叔得收获并不是很多,而且鱼叔手里仅有得两个弩匣也即将告罄。
万幸得是张福等人离树林边也不远。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伍长,大新子不对劲儿。”马上就要出树林的时候一旁的郑孝先大喊。
张福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问道:“怎么了?”
“那标上绝对有毒,你看大新子的手。”
张福手上一转,把直刀从一个靖军的胸膛里抽了出来方才扭头看到。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瞿新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发青,整个右手几乎都是黑的,嘴唇哆嗦着,冷汗爬上了脸颊,双目充满血丝不停的打着哆嗦。
“大新子,坚持住。鱼叔,您老帮忙照看一下。”
“三满!”
吕满的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大家一般叫三满。
“什么事儿头。”
“你带着大新子先撤,背着跑别再让他走路,安全了先解毒!”
“好嘞。”
吕满转身背起瞿新就跑,一整套的盔甲就有五十多斤,再加上七零八碎和一个人估摸着都有二百斤,但是吕满依旧能健步如飞。
这一下郑军仅靠两个人已经无法保证最基本的阵型,靖人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tuocigeki~~~”
靖军能带的暗器此时也用的没有多少了,当下喊杀的冲了上来。
十几个靖军将张福等人团团围住,并分出一多半人追了出去。
“小吕,你先走,把城防营的人组织好。”
鱼叔决定断后了。老兵即便凋零也要绽放。
靖人将主要攻击都放在落了单的鱼叔身上,毕竟柿子要捡软的捏。
可是一个战场上滚了几十年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软柿子,你可以说他体力跟不上,反应不像年轻人那么敏捷,比成年人更容易疲惫,也披不了那么重的甲,但是战场上的本领经验那绝对要比张福几个人加起来都强,那种深入骨髓的下意识的动作不是常年累月的生死徘徊都根本不可能练的出来。
于是鱼叔抽出一柄直刀,锋利的刀峰印着鱼叔苍老的褶皱却没有一丝丝的违和与不适,甚至鱼叔还有心情来个淡淡的一笑。
单手握着刀柄,左手拿着一把短刀,站在几个靖军的合围里神色泰然。
人最真诚的地方在眼睛里,如果连眼神都能骗人那这个人是真的多很可悲。
可是有一种东西比眼神更加玄妙,当你感受到的时候会本能的忐忑甚至畏惧尔后大脑会告诉你一定要小心啊!
几个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靖刀的双手依旧有力但是眼神却已经开始飘忽。
谁都能看出来鱼叔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着,如果有看热闹的肯定还会以为鱼叔吓得不敢动弹了。
可是只有靖人知道周边被无形的气场笼罩,让几个久经杀戮的靖军精锐细作都感觉瘆得慌。
那是鱼叔的杀气,从军近四十年酝酿积累的如同实质的杀气此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轻易的冲垮了这几个靖人所谓的自命不凡和骄傲。
这需要多少战果才能有如此气势?屠夫吗?
“杀!”
一声怒喝如虎啸,鱼叔挑了一个目标当先发动了进攻,一个六十多岁白发苍苍,你离远了看甚至担心他佝偻的背还能否撑起他的生活,还能否再一次挺直去看清楚前方的路,可是就这么一个老头面对几个精锐敌军细作居然敢主动发动进攻,直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渐渐凝实,一往无前。
这是一个老去的王者的最后一战。
噗~
直面鱼叔的靖人直接被洞穿了心脏,深色的血从嘴里流出来,打着咳。
鱼叔熟练的转动刀柄抽刀,血染红了半边脸,转身。
此时剩余的靖人才反应过来,有人恼羞成怒,能派出来当细作的还能潜伏这么远的有几个弱者?
征战郑国这么长时间以来或者说从军以来在敌军后方捣乱以及破坏杀人放火灭门的事儿又何止几起,屠刀从来都是在自己手里何时遇到这种情况。
更何况对手还是个白发苍苍背都挺不直的老头。
谷水贵史就是愤怒者之一。
战场上的愤怒需要实力的支撑,来自宇内岛的谷水贵史很自信自己的能力,一个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有二十年战场经验几乎从小便在战场谋生的人。
鱼叔出刀并不多,但是出手每一刀都有战果,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他没有办法拦下所有人,即便面前已经有了两具尸体可面对的依然有五个,而且更加小心,后方吕满已经不得不将瞿新放在地上转身对敌,一时间左支右绌,显得很是狼狈。
鱼叔看看后方有点着急,人老了,狠不下心了,但是不能乱,鱼叔的眼里一种杀戮的欲望和冷静正在慢慢的觉醒。
此时赶过来增援的城防营距离吕满等人还有不到百步的距离。
靖军已经不敢托大,一大半的人谨慎的迎了上去,就连刚刚出了树林的张福压力都感觉小多了,然后迅速的朝着鱼叔靠拢。
此时的鱼叔左臂已然受伤有些不便。
“鱼叔,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没问题,你们先去支援小吕,这五个老头子拖着。”
张福咬咬牙狠心后撤。
吕满身上已经多处受伤,但是地上的瞿新却被保护的很好。
“兄弟,别管我了!快走吧!”
瞿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剧烈的毒素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以往满满安全感的铠甲此刻成了累赘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可惜吕满没有听到。
不远处张福两人舍了鱼叔朝这里奔来。他刚好看到一个靖军士卒的长刀将鱼叔的半截手臂劈了下来。
可是没有传来鱼叔的惨叫。
另一边忐忑的靖军刚一对上城防营便是大喜,这跟刚才的郑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十几个靖军将三十多人的城防营打的节节后退,除了队正还能勉力支撑其他人根本挡不住。
靖军连连嘶吼,狂暴嚣张的面孔在城防营士卒面前逐渐幻化成修罗子的面孔。
这是不对等的屠杀。
在靖军细作的心里这才是郑军。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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