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高中生活真的没问题吗

    
    一部好看的电影，很容易就让人沉浸在其中。
    直到片尾曲响起，刘子余才意识到电影真的结束了。
    他看着还剩下一半多的爆米花，便侧过头，瞄了眼身边的夏鹿鸣。
    很是疑惑这家伙的战斗力怎么这么不行了。
    只不过当看到夏鹿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这样的场景——少女亮晶晶的眼眶中滚动着承载光芒的水珠，她的手上还有着一两颗没吃完的爆米花。
    金黄黄的，倒是显得她的手如此白皙。
    她睁着眼，一眨不眨。
    或许连电影结束了也没意识到。
    刘子余有些惊讶，虽然电影好看，但他可没这么大的触动，他扭过头，扫视了电影院一圈，愕然发现看哭的可不止夏鹿鸣一人，陌生的不说，就说蠢妹妹和李昕瑶，也是在摸摸啜泣。
    “真的很令人感动吗？”
    刘子余轻声问。
    夏鹿鸣听到声音，方才回过神来，眼泪不自觉的流淌在了面容上，她伸出手，胡乱的抹了把脸，然后发出闷闷的声音：“达令，你是不会懂的。”
    好吧，既然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话好讲。
    刘子余摸了摸后脑勺，叹了口气。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人员退场。
    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但一切却又如此突兀。
    自然的是时间上的逻辑，突兀的是夹杂在时间逻辑中的感情。
    在回家的路上，夏鹿鸣和刘子琪还在津津有味的探讨其中的剧情，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喜笑颜开了，好似之前的哭泣都是如泡沫般的幻象，在浮空的过程中，突然破裂，消失无踪。
    刘子余在车上闭着眼，想休息一会，虽然耳边的叽叽喳喳并未停止。
    也许是在她们的引导之下，刘子余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电影的部分情节。
    有随身听，有斑驳的景象，有泛着记忆的同学录，有笑容灿烂和令人憧憬的勇敢，有好听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插曲。
    他们都在寻找爱，一路上磕磕绊绊，有时候还会在踌躇与后悔中将喜欢的人推向其他人。
    所以，是谁忙着微笑和哭泣，是谁在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刘子余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了身边夏鹿鸣的身上。
    被白色羽绒服外套裹着的少女，有着明亮的眼睛和动人的笑容，她或许不善于隐藏，才将独属于少女的青春烂漫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少女，很难不让人不喜欢吧。
    他又闭上眼，耐心而又认真的听着身边少女们的低吟。
    ................
    三天的月假相较于二十来天的学习时间，光从量上来看是短了很多。
    因此过的也很快。
    回到学校的日子也没发生多少的变化，一切如往常一样。
    嗯，如往常一样。
    如往常一样才怪啊！！！
    光是林雪那冷淡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吧，她那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堆放在墙角的垃圾一样啊。….自己真的有这么不堪吗，刘子余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他还没沉思多久，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刘子余，你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
    见鬼，是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数学老师。
    刚发呆就被发现了吗？
    刘子余利落的上了台，又利落的解答了题，然后又利落的下了台。
    数学老师喝了口水，看着解题过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又继续上课。
    “厉害啊，这道题我看了有一会了，还没思路，你明明在发呆居然上台就能解答出来。”一旁的赵廉洁捂着嘴说道。
    刘子余微微一笑，“你如果是年级第三你也能做到。”
    难道有人以为自己一天天是在玩吗？学习那可是一天都不敢停下来的。
    即便是在放假，那也是一样，他可不会像一些人一样，嘴里说着没学没学，背地里其实在拼命的卷。
    “有点凡尔赛。”赵廉洁露出无语表情，继续听课。
    刘子余瞥了眼身边的同桌，这家伙的数学底子不好，自己是建议他从基础开始再学一遍，他也照做了，进步当然是有的，不过现在看来水平还没有达到能解较难题的程度。
    揭过这件小事，到了中午吃饭时候。
    氛围显得更加古怪，夏鹿鸣狡黠的目光在刘子余和林雪身上疯狂打转，明明在吃饭的嘴却怎么都掩盖不住笑意的冲击，只能一边笑一边吃。
    她已经察觉到了林雪的异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对她来讲都是件好事。
    最好是从此以后和达令一刀两断，那......
    “嘿嘿嘿。”
    “你笑什么。”刘子余一脸无奈。
    “没有。”夏鹿鸣义正词严。
    林雪呵呵一笑，冷着脸吃着饭。
    就这样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午饭结束，令刘子余恨不得就一个人坐着吃饭。
    吃过午饭，夏鹿鸣说要散步消食，刘子余点点头，没有异议。
    走在路上，行人三两。
    大冬天的，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谁会出来走走，被风刮凉的脸蛋可没人人用手来温暖。
    刘子余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他看着身边慢慢走着的两女，心里不免有些情绪堵塞。
    原以为林雪不会跟来了，没想到她只是沉默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也沉默的跟在了身后。
    “我说...”刘子余忽然感觉嗓子有些干巴巴的，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喝了水，在面对两女莫名的注视，他轻咳了两下，又接着说道：“林雪，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不过不问清楚怎么能想的明白。
    “没有哦。”
    语气平淡。
    没有才怪啊，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笑着说：“没有吗？那这几天感觉你怪怪的。”
    “怪吗？”林雪微微停顿，她那双褐色的眼睛似乎发出了犹豫的光芒，声音又轻飘飘的传出，“和以前一样吧。”….“和以前一样.......”
    刘子余想起初见林雪的时候，那确实是这个样子。
    但那都是之前啊，现在明明不一样了，不是吗？
    夏鹿鸣嘿嘿一笑，搓搓手，忽然停了下来。
    转过身，看向两人，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宣布。
    “怎么了？”
    并排走着的刘子余有些疑惑。
    “这个星期天，吃火锅怎么样？”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因为天气太冷了啊，而且好久没吃火锅了！”
    “这样吗？要喊上大家一起吗？”
    ‘大家’大致就指着罗捷，何云飞等等人。
    “那当然，不一起吃的火锅那有什么意思？”
    “哦。”
    夏鹿鸣时而突发奇想，刘子余见怪不怪。
    况且对于吃火锅，他也是一点都不介意，相信跟着那群人说一下，他们也一定会来。
    这时，他看向林雪，沉默的人仿佛穿着隐身衣，明明存活在这世界，却找寻不到存在的痕迹。
    林雪抿着嘴，圆框眼镜笼罩着她的脸。
    什么都和以前一样吗？
    刘子余有些发愣。
    熟悉的圆框眼镜，熟悉的淡漠的和这天气一样冷的语气。
    所以什么都和以前一样吗。
    但...别着青色发卡而散落着的长发，不时露出生动小表情的脸。
    哪有什么和从前一样的说法啊，只不过是固执的甘愿挤在昏暗角落的人倔强的话语罢了。
    “你也会来吧。”刘子余朝向林雪，笑着说。
    少女愣着没有说话。
    明明吹来的是凉意透骨的寒风，但心在这一刻火热的异常，使得呼吸滚烫，似乎在一瞬间就能融化掉这个冬天。
    “当然。”少女咬字很是坚定。
    声音很清脆，带着些许娇气。
    刘子余点点头。
    而夏鹿鸣则在一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想吃的东西。
    也许火锅，是对抗寒冷的冬天以及寒冷的心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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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教室，刘子余发现自己的星星暖手宝正被何云飞抱着。
    这家伙，一开始看见自己带着暖手宝，还冷嘲热讽，说‘刘子余，看不出来你这么虚啊，难道凭着一身男子气就无法过冬了吗’。
    只不过没过多久，就真香警告了。
    刘子余有些无奈，道：“我说，你干脆自己买一个吧。”
    “什么？刘子余，我可不是想用这个，我就是看见它凉了，给它充会电，现在刚好充完，你这不得感谢我？”何云飞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先是发出惊讶的声音，然后又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但话说是这么说，既然充好了电，那总得物归原主了吧，我可没见你有半点这样的想法。
    刘子余默默吐槽。
    “学校附近有好多暖手宝买，晚上可以去看看。”
    “我说了我不想要...嗯，有没有情侣款的，像你这个。”
    “我哪知道，而且我都解释过了，这是子琪买的，不是什么情侣款，最多是朋友款，知道了吗。”….“嗯嗯，了解了解，到时候你陪我去看看呗，有没有适合情侣的。”何云飞有些敷衍的说道。
    “我建议你直接带着袁兮兮去。”
    “欸？那不好吧，我可没说是送给她的。”
    “呵呵。”
    原来欲盖弥彰这么明显吗？
    在一顿扯皮后，何云飞才恋恋不舍的将暖手宝归还，不知念叨着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经过短暂的午休，又迎来了一下午的课。
    随着期末考试的接近，班级里的学习氛围显得更加浓重。
    也许是为了在春节那会，能过个好年少点唠叨吧。
    刘俊最近学习也很认真，他的眼中如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一般。
    这是来自其同桌罗捷的原话。
    难不成真是他和张杰的赌约在激励着他前进？
    就为了让张杰洗两个月的袜子？
    刘子余没想懂，但也没去深究，这也算好事不是吗？毕竟自己好歹也挂着学习委员的职称。
    就是...刘俊那小子越来越跳了，不管在哪方面，都显得自己很是厉害，实际上也许不这么厉害。
    在体育课上，两人又在乒乓球馆打了几场，刘子余能感受到刘俊的进步，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变菜了。
    回想一下，进入高二以来，打乒乓球的时间少了很多。
    技艺不得到磨炼的话，只会像沾水的铁一样，慢慢锈蚀。
    幸好刘子余在这方面的胜负欲并不是很强，终有一天会被努力的人所击败，这一点不是早在放松的时候就得准备的吗？
    “不过，你还差得远呢。”
    一记精彩的扣杀，拿下了最后一球。
    刘子余摸了摸球拍，露出一脸笑容。
    刘俊黑着脸，继续叫嚣着下次一定赢。
    岁月如歌，少年的青春如同诗篇，翻过这一篇，仍有美好隽永的下一篇。
    兜兜转转中，会错过，会得到，会不知不觉，会非常在意。
    过了晚自习，回宿舍的刘子余，在楼下遇到了的林雪。
    她来回的走动着，看不清面容。
    只是那不时的微微跺脚，让她的形象很是鲜明。
    然后她像是看到了刘子余一般，身形顿然一僵。
    又似是在极力的遏制转身就走的念头，因此在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随后她抬起手，摇动了两下，幅度不大，是她的性格。
    “你怎么在这里？”刘子余自然是讶异的。
    难怪在教室看不到这人的身影，没想到早走了。
    “去走走。”
    林雪的语气很急促，也很慌张。
    刘子余愣了一下，刚想问为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又压抑住了这个想法，只是点点头。
    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连在教室里说都不好说。
    像这样的事，确实是需要在一定氛围才能开口。
    刘子余在心里暗自说道。
    就这么走着，两人默契的都没开口。….晚风萦绕，灯光昏黄。
    虽然在冬日里来讲，吹冷风并不是件什么美好的事。
    “天气越来越冷了。”
    在长久的沉默后，林雪说道。
    “是啊，我看天气预报，过几天还会下雪。”
    “下雪吗......”
    “是啊，上次下雪还是在元旦以前。”
    “嗯，我看见你们玩的很开心了。”
    “啊？”
    “朋友圈。”
    是夏鹿鸣的朋友圈吧，确实这家伙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吗.......
    刘子余想起来当天早上，他收到了来自林雪的照片，是她窗外的雪景。
    只不过当时候要吃早餐了，然后...他就忘记回了，一直到了晚上才想起这件事。
    “开心是挺开心的，因为好久没打雪仗了，以前小时候那会，雪还不像现在这样难见，我和蠢...刘子琪老是会在下雪的时候疯玩一场，虽然这家伙老是喜欢哭，明明是她先提出来要玩的，打不过的话又要哭，麻烦的很...”
    “女孩子都是要让一下的，你这都不懂吗。”
    “嗯？”
    “你怎么这幅表情。”
    “没有，就是感觉不像你说的话。”
    “人会变的。”
    “你明明中午的时候都还说和以前一样，反复无常啊你。”
    “那又怎么样。”
    “这算什么话啊，不讲道理。”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子余看到林雪的嘴角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上扬的很厉害。
    两人又稍稍沉默了一会，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穿过教学区，走过几条被两边树木围绕的小径，来到了人很多又很适合走的操场。
    “上个月假，你也很开心吧。”
    “啊？”
    “又去看了电影，又收到了和夏鹿鸣一样的暖手宝，那三天和她一起玩的不开心吗？”
    这下子，刘子余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他有过这样的猜测，但一直确认不了。
    “开心啊。”他这么回答。
    林雪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哦了一声。
    “看了一部好看的电影，收到蠢妹妹的礼物，这难道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吗？”
    刘子余很是坦然。
    “但我不开心。”
    林雪骤然停住，转身往离开操场的方向走去。
    步子不快，但很决绝。
    刘子余有些无奈，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走着。
    “你跟上来干什么。”
    “没干嘛，就想跟着。”
    “呵。”
    “你要回家了吗？”
    “是又怎么样。”
    “但出校门的方向可不是这边。”
    “你真的很烦，刘子余。”
    “是吗？可能有一点吧......”
    “真的很烦。”
    “是，是，要喝点什么吗，前面是小卖铺，冬天来杯热牛奶也很不错。”
    “不喝。”
    林雪又掉转方向，从刘子余身边擦身而过。
    刘子余摸摸鼻子，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也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吗？….不过...今天的人的确挺少啊，路上都见不到什么人。
    他看着林雪的背影，愈行愈远，好像要被树荫给完全遮蔽了。
    “你怎么不跟上来？”
    正在他恍惚之中，林雪的声音从前头传出。
    她正扭过头，脸上有着抱怨的神情。
    挺好看，也挺可爱的。
    “来了，来了，慢点走，慢点走不好吗？”刘子余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两人又重新并排走着，这个晚上，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能看见的，只有黑幕一般的天空，死寂而深沉。
    “靠近一点，我不喜欢过远的距离。”林雪的声音轻飘飘的，很空灵。
    “已经很近了啊。”
    有人类学家曾经提出过，彼此相识的人相互之间的距离会因为亲密程度的增大而不自觉拉近，正常的社交距离是2米到3米，这样的距离会让人不感觉到压抑。
    朋友之间的距离会是40厘米到120厘米，以双方可以握到对方手为宜，但不容易接触到对方身体。
    而经常在40厘米以内就很微妙了，那样的距离，是留给身边最亲密的人的。
    倘若在15厘米以内，彼此就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气息。
    林雪和刘子余并排的距离，现在就在15厘米以内。
    刘子余能够感受到林雪的呼吸，也能感受到自己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不要老是这样啊，他在一瞬间有过想逃离的念头。
    距离......
    他之前听林雪说过这个词，还挨了一拳好像。
    “你要负责的。”林雪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刘子余没有听清。
    “你一直是这样，该主动的时候不主动，难道主动真的会死吗？”
    林雪的话很尖锐，让刘子余哑然。
    “明明，明明你能够主动的，明明，明明你也想传递感情不是吗？你真是懦弱啊，为什么要犹豫不决。”林雪像是在批判刘子余，也像是在批判着自己，“我讨厌，我真的讨厌所有无缘无故闯入我的生活却又要自顾自的离开的人。”
    这句话...好像有听过了，刘子余神情不自然，他张了张嘴，微微垂下头注视着身边停下来的少女，她的表情很悲伤。
    刘子余的声音很苦涩的从喉咙中挤出：“对不起啊，我......”
    有人说过，任何心动的瞬间都不容易，不要去怠慢它，即便未来还有多少好年月，但在那一瞬间，应该尽情的将爱意传递。
    那是一个主动的吻。
    很着迷。
    “啪嗒。”
    悄悄跟在后面的夏鹿鸣，心如同新城山上的星空，破碎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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