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一摆手:“你就别麻烦了, 现在这么忙, 哪里顾得上那些。 这种时候小九过来帮你照料也是应当的。你自己也要多当心, 没把握的事不要冒险。小九啊, 你最近就多帮你哥哥照顾下晚凝。 她是周家和颜家唯一的后人了, 千万不能让她再出事, 要不将来我都无言到地下去见妍妍。 不过也许她真是你娘给你挑的媳妇儿, 哈哈哈, 那孩子应该很合她的脾胃。”
小九虽然听过很多关于自己这个二妈的传说, 但是并不知道细节, 一头雾水, 不知道这位传奇式的二妈是如何给三哥挑的这媳妇。 他出生的时候, 这位二妈早就过世多年。而自己的父母, 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冰冷状态。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婚姻不积极的原因。 看看自己的父母, 他并不觉得婚姻真能带来幸福。 即便是莲姐姐嫁给了她自己喜欢的三哥, 也是历经波折, 这二人虽然已经合好, 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一些疤痕是没有消除的。她本来以一颗赤诚之心相待, 但是屡屡受挫, 这些疤痕在她心里筑起了高墙, 他不觉得三哥真的那么容易逾越。这是一些自我保护的高墙,过去皇宫中冰冷的生活, 让她的心萧索离群, 虽然在咸阳时曾经为爱人而开,但屡屡受伤之后,她宁可不再开放, 也不愿再次受伤。
她过去苛求三哥一心一意,那是她自己毫无保留地坦诚面对, 而今从她对三哥身边的女人的言语转变, 他已经感到高墙之坚, 不易再被打破, 她也似乎不再在意自己是否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她对丈夫的期许已经大不如从前, 这并不是说她已经不再爱恋他, 而是她既然没有期望太多回报, 自己就不自觉地放低了对情感的照料。 新野猜兄长还未意识到, 他终日的忙碌无法分心, 然而晚凝的逐渐淡漠让新野不得不为她的将来忧心。 她太过敏感, 太容易受伤而收缩自己的触角。新野一直觉得三从四德是矛盾的。 如果一个女人贤惠, 就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 花天酒地。 他相信人只要是有感情就会有妒忌, 连两三岁的孩童都有强烈的妒忌之心, 人之天性也。 如果一个女人不在意丈夫的三妻四妾, 抑或她过于懦弱, 习惯于被摆布, 抑或她根本就无心再关注男人这些事情, 静心修炼而已。而莲姐姐显然就是后一种, 就像当初她想怀着孩子离开一样。 他不知道他应该做点什么帮着兄长让莲姐姐转换心情。
晚间他回到屋里时, 发现妻子正在看阿一兰和耳达当初送来的玉鱼的拓样。
“什么事让你把这个翻出来了?”
“今天玉灵给红袖疗毒的时候, 解开衣衫, 她颈项上挂的一块玉露出来, 像是一种水纹或者波浪。 你记得这几年看到她戴着吗?”
“好像一直是有这么一块玉, 是波浪。”
“你不觉得那个波浪的形状跟这个鱼很配吗?红袖那块好像是这个的下面半截, 鱼儿在水中嬉戏, 跃水而出。”
“真是很像。”
“你说过红袖在你之前有另外一个男人, 只是因为你跟他有几分神似, 所以她当初才找你。 不过我想这个人肯定不是丁大勇。 单独的这个玉鱼我虽然眼熟, 但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 如果二者合一我很小的时候倒是见过一对。”忆起往事, 她变得沉重:“那是我小姨妈颜雨竹所配, 是她未婚夫婿下给颜家的聘礼。 聘礼下过之后, 她的未婚夫婿就进京赶考去了, 誓要有功名出身方回来完婚。 这东西一直在我小姨妈身上戴着, 我想她随着颜家人遇害的时候, 这东西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 也就是说红袖当初的情人, 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参与了血洗周家和颜家的人, 也是害死阿一兰的继母和妹妹的真凶。 这么多年来, 我只知道事情的缘由, 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谁最后动的手。 当年问过太后, 问过奶奶, 问过你父亲, 都只知道是杭州提督衙门派的人, 但是没有具体的名姓, 太后也不允许我去查找, 说是他们只是执行命令, 不是真正的凶手。 我也就只能如此作想接受。 但是如今出了这么多的事, 明显他们不再是简单地执行上方旨意, 而是有意谋害。 能帮我查查他们是谁吗? 如果真是执行上峰命令, 我绝不追究, 但是如果他们就是后续这些血案的真凶,... ...”
“莲儿, 你不用解释,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用公职之便替你查找当年的真凶来报私仇。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们是谁, 当时带兵过去的就是现在的扬州提督袁世达。 我很早就查过了, 在我们返京之初, 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已经查过了,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周家的血案可能会跟江南其他弊案有牵连。既然我将你带进了我的生活, 我就需要想方设法来保护你, 我就必须搞清楚当年这些人为什么要对周家用如此血腥手段。”
“所以你早就知道, 在我去见齐贤之前, 你就知道我父亲可能是因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被网罗的罪名?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档案里没有写这些, 也不可能这么写, 我看到的只是当时地方官吏的上书和后面执行的记录, 但是并不知道真相。 不告诉你是怕触动你的伤心事, 我只是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能够尽量快乐无忧, 虽然我知道做不到, 但是尽量让你少些烦恼, 我... ...”
“阿杰, 我知道, 只是你知道这些对我很重要... .... 好了, 说回来, 你觉得这个人就是袁世达?”
“只是一种可能, 但是我又觉得不像, 因为他当年是杭州的一个小小的府衙统领, 长期在官府供职, 怎么会有时间来回奔波与江南, 南湘苗疆和京城之间?”
高墙之内
高墙内的沂和, 没有了原来的亲兵卫队, 只有来监控他们的内务府的人, 他已经没有权力指示他们做任何事情。 他每天都翻动着一些太皇太后和当今皇上赐给他教化用的书, 表面上麻木地过着日子。
自从在这里被圈禁之后, 沂和变得异常冷静, 眼光也变得异常冰冷。 对阿一兰, 他没有任何指责或者像那一夜的谩骂。他变得好像对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兴趣。她有一天听见沂和的另外两个女人在议论, 说他一直谁也不碰,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被唐家九少爷给打伤了, 做不了男人了, 或者是因为那一次跟那个女人做过了头, 看着哪个女人都没有胃口了。 阿一兰觉得很好奇, 如果是前者, 想想自己要跟这个废人在这高墙里渡过一生, 她觉得很恐怖, 如果是后者, 她要用自己的肉身找回点乐趣。 普邦族的母亲们不仅教会了女儿养蛊, 也教会了她们如何用身体去套牢男人。她要寻找合适的机会。
随着沂和被禁锢在这高墙中已经大半年中,阿一兰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通过普帮人特有的方式传递消息给兄长们, 兄长们也传信给她说会想法解救她, 但是一直没有实质性的动静。她以为兄长们只是敷衍她,自己的族人早就忘记抛弃了自己。 想想也是, 以两位兄长谨小慎微的性格, 又时时刻刻顾忌着整个普帮寨的生存安危,是不敢有逆于朝廷来救自己的。
阿一兰和沂和的其他妃嫔一样, 在这里度日如年, 消磨着时光。她曾经希望过也许新杰会念在旧情, 让她在这里呆一阵之后, 救她出去, 至少自己的两位兄长应该去求他来解救自己。 但是一直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这里被圈禁之后, 她只见到过他三次, 每次都是他来找沂和问话。 第一次看到他时, 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他是来解救自己的, 但是他并没有朝她走过去, 看到她只是点头示意, 连话都没有跟她说过。 她非常失望。 虽然看她的眼光依然和蔼, 但是早已没有过去看到她时那种喜悦和亲切。 当新杰离开之后, 沂和表现出几个月来的第一次激动愤怒。他虽然没有出声, 但是他所有的表情都被阿一兰看得一清二楚。
阿一兰十分好奇:“好像你很生气? 他来告诉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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