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断八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乞丐呆在一起的人，在众人眼中看来，那也是乞丐。
    虽然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了一个小乞丐的称呼，但是看在那香气扑鼻的卤肉包子的面子上，少年也是强忍着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紧紧地盯着郭婶手里的包子。
    “郭婶，今天我带钱了，要两个卤肉包子。”
    中年乞丐看着郭婶发怔的模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两颗铜板，然后放到面前的摊位之上，笑着说道。
    “你跟婶子客气啥，要不是你每天都帮着婶子一起收摊，婶子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两个卤肉包子而已，要什么钱？”
    郭婶回过神来之后，看着摊位前的两颗铜板，然后有些嗔怪地瞪了中年乞丐一眼，随后又从蒸笼之中拿出了一个卤肉包子。
    “这小家伙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是新来的？”
    郭婶看着那接过自己手中卤肉包子的少年，狼吞虎咽地模样，忍不住笑着对着中年乞丐问道。
    “看他这样子可不像是乞丐，碰巧昨晚遇上的，兴许是跟家人走散了吧。”
    中年乞丐看着三两口便是将那巴掌大小的卤肉包子吃完的少年，笑着摇摇头说道。
    “唉，如今这年头，要是走散了，可不一定能找得回来。”
    郭婶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嘴上沾满油腥的少年。
    “郭婶，那我们先走了啊。”
    中年乞丐笑着对着郭婶打了声招呼。
    “等等。”
    郭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从蒸笼之中拿出了两个卤肉包子递给了那个身高只到中年人胸口的少年手中。
    然后又将摊位前的两颗铜板塞到了中年乞丐的手里。
    “这小家伙看上去也挺可怜的，如果你能帮他找到家人那是最好，如果找不到，以后就来婶子这边帮忙，婶子包你们的饭食。”
    郭婶叹息了一声，然后对着中年乞丐说道。
    “谢谢郭婶。”
    中年乞丐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两颗铜板，轻声说道。
    他低头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后者福灵心至，然后抬起头看着郭婶，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婶子。
    “郭婶，来一屉刚出笼的卤肉包子！”
    就在郭婶笑着想要答应的时候，旁边的座位之上已经来了几个熟客，吆喝出声道。
    “婶子先去忙了，小杨，记得晚上来帮婶子收摊啊。”
    郭婶匆匆对着中年乞丐说了一句，然后便是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知道了，郭婶。”
    中年乞丐笑着答应一声，然后趁着郭婶转身招呼客人之际，悄悄地将手里攥着的两颗铜板轻轻地放在摊位之前，然后带着身旁的少年转身离开。
    。。。。。。
    “怎么样，臭小子，吃饱了没有？”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年长的那人低头看着那正将第三个卤肉包子塞进嘴里的少年，不由笑着问道。
    “嗝，才三个包子，怎么可能会饱？”
    少年舒服地打了一个嗝，然后随口说道。
    “你都打饱嗝了，还说没饱？”
    中年乞丐忍不住气笑道。
    “这是饿嗝，小爷我以前一餐可是至少要吃十个包子的，这才哪到哪，塞牙缝而已。”
    少年拍了拍那仍是瘪瘪的肚子，轻哼出声道。
    “十个包子？看不出来，你挺能吃啊。”
    中年乞丐目光有些怪异地看着身旁那个身形有些消瘦的少年，显然有些不相信这家伙一顿能吃十个包子。
    “你不懂的。”
    少年摇了摇头，一个修士的进食量，跟普通人自然不能比。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装什么老成？”
    中年乞丐毫不客气地赏了身旁少年一记爆栗。
    “你干嘛打我？！”
    正沉浸在一顿十个包子的美好回忆中的少年冷不丁地吃了一记爆栗，当即吃痛地捂住脑袋，转过头对着身旁的那个始作俑者怒目相向。
    “谁让你没大没小，在谁面前称小爷呢，个头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还一顿十个包子，你怎么不说你能上天呢？”
    中年乞丐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年，一边碎碎念着。
    “我是能上天啊。”
    少年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中年乞丐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我真能上天！”
    少年瞪大了眼睛，挡在中年乞丐的身前，看上去像是有些急了。
    “行行行，你能上天，你能上天行了吧，走开点，挡着我道了。”
    中年乞丐伸出一手推开少年，话语有些敷衍地说道。
    “轰！”
    正当少年忍不住想要给中年乞丐表演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上天入地的时候，不远处的城门却是突然间炸碎开来。
    霎时间，尘土飞扬，木屑四射。
    三道身影被人从城外轰到了城内，将那坚固的城门都是给震碎了开来。
    紧接着，十数道身影便是从城门口慢慢地走了进来。
    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血色劲装，面目冷峻，神色倨傲，看上去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血衣门办事，闲杂人等退去！”
    领头的一位白发老者，双手负后，神情淡漠地出声道。
    “血衣门？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衣门？！”
    “听说他们血衣门做事心狠手辣，一旦招惹上他们，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
    “是啊，三年前的杨家不就是因为得罪了血衣门，偌大的杨府，被这帮残忍的家伙，一夜之间斩尽杀绝啊！”
    听闻血衣门这三个字，城中百姓的脸上都是忍不住露出惊惧的神色。
    不消片刻，城门之处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是尽数散去，只留下了那三道挣扎起身的身影。
    在看见那些血衣门的家伙的时候，少年就被身旁的中年乞丐直接一把抱走，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血衣门，那是什么宗门，很厉害吗？”
    少年目光疑惑地看着那些穿着血色劲装的家伙，有些好奇地对着中年乞丐问道。
    没有回应。
    少年转过头，看着那蹲在自己身后，低着头的中年乞丐，正想要开口询问，却是突然发现后者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中年乞丐的双拳紧握，裸露在破旧衣衫之外的手臂之上，青筋暴起。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浑身打着筛糠。
    又似是想起了一件让他无比仇恨的往事，使得他心绪激荡难平。
    少年似乎懂了什么。
    应该是一件既可怕，又让他无比仇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