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黎明

    
    我不知道这个秘境到底有多大。
    也不敢释放出魔气，探知周遭环境。
    生怕引起变异野兽的惊醒。
    我像是波涛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除了我自己脚下的土地。
    仿佛周围潜伏着无尽的凶险，随时都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节骨眼，我感觉周围的气息变了。
    空气中蕴含的灵力，明显比之前更加浓烈。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
    透过茂密的枝叶，纷扰的白雾。
    原本将整个天穹完全遮住的大红斑。
    此时已经露出一片星空。
    随着大红斑星体的移动，秘境关闭了！
    我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一来，不知道雨师妾进来没有。
    二来，秘境下次开启，是二百个小时之后。
    三来，随着秘境中蕴含的灵力上升，被锁住的水汽，正在已经惊人的速度便浓。
    就在我纠结的档口，原本丝丝缕缕的白雾，已经连成一片。
    在不敢使用魔力感知的前提下，又被白雾遮住视线。
    我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瞎子。
    哪怕竭尽所能，视线也只能触及两三米之外。
    我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也只能继续前进。
    我先是闭上眼睛，依靠记忆，在脑海中勾勒出秘境的大概方位。
    确定不会迷失方向的前提下，我才再次迈开步伐。
    也就是走了几十米的样子。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我眼前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诡异的，如墨般的黑雾取代。
    尽管这些黑雾无害，但我还是将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鬼知道，这黑雾中隐匿着什么东西。
    咔嚓！
    一声突如其来的脆响，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低头，发现不小心踩断一根骨头。
    我试着挥手，波动面前的黑雾。
    尽管拨开的瞬间，黑雾就重新汇合。
    但就是这一瞬间，让我看清了周围地下，布满密密麻麻的骸骨。
    数量有多少？
    我不知道！
    因为我把魔剑插入地下，整个地面都是由人类骸骨构成。
    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
    纵使见识了无数杀戮，我仍旧感觉后背隐隐发凉。
    这鬼地方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气息，从我右侧猛袭而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挥剑抵挡。
    锵！
    伴随着脆响，我被震得倒退三步，并且确认，袭来的气息，是一股剑气。
    但是我脚下每动一步，都会踩断早已‘腐化’的骸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只要声音响起，必有剑气朝我袭来。
    等我站稳，不再发出声音，剑气也就消失。
    难道这黑雾，乃是一个杀阵？
    只要发出声音，就会被干掉？
    为了验证猜想，我尝试着发出一点声音：
    “喂？”
    奇怪！
    剑气没有出现。
    还是说，释放剑气的，乃是死灵？惩罚我踩踏尸骨？
    一瞬间，我脑海里冒出很多想法。
    就在我一头雾水之际，一个人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过来：
    “是修士？”
    我愣了一下，连忙回答：
    “你是谁？”
    对方明显长舒了口气：
    “我还以为是变异野兽，抱歉！”
    “这该死的黑雾太浓，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依靠声音辨识危险。”
    “兄台，你没受伤吧？”
    我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兴奋起来。
    毕竟进入秘境以来，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而且根据声音判断，是个年轻男人。
    我打了声招呼，便根据声音摸到对方面前。
    近在咫尺，我才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心头不由一喜：
    “巡安司军尉？！”
    站在我眼前的男人，穿着打扮，与雨师妾大同小异。
    腰间的黑刀和牛角号，辨识度太强了，绝不会认错。
    只可惜……
    这家伙是个瞎子。
    眼睛被黑布包裹着。
    对方明显有些戒备，毕竟巡安司在灵界名声不好。
    男人歪着头，用耳朵对着我：
    “你是什么人？”
    尽管我此时充满疑问，但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
    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得知我跟雨师妾颇有渊源，男人这才放松下来：
    “原来是雨儿的朋友，那就没关系了。”
    我伸手在男人面前挥了挥，确定他是真的瞎了，便试探性的问道：
    “你的眼睛……”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
    男人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
    “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瞎了，说来可笑，儿时顽劣，上山抓鹰，结果被啄瞎了。”
    一听这话，我不由眉头一皱：
    “明明看不见，你为什么还要进入秘境？”
    我心里暗暗感叹，身为瞎子，能在秘境活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
    男人对于‘瞎’这件事，早已看开，根本无所谓：
    “不进秘境，怎么探查？毕竟我的管辖，便是这片区域。”
    原来如此。
    虽然对方是个瞎子，但好歹是个活人。
    我依旧很高兴，同时扫了一眼周遭的诡异黑雾：
    “咱们得坚持二百个小时，才能离开秘境，若是相互扶持，成功率也会变大。”
    “对了，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轻描淡写：
    “程玉枭。”
    “你刚才说，二百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我开始奇怪了：
    “秘境每二百个小时开启一次，你不知道？难道你不是刚才进来的？”
    程玉枭摇了摇头，神情语气都很自然：
    “我已经在这七个月了。”
    此言一出，惊得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个瞎子，居然在秘境呆了七个月？！怎么可能！
    我才进来几个小时，就已经有好几次跟死神擦肩而过。
    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太强？
    我强忍着震惊：
    “这……这么说，你已经把秘境调查清楚了？毕竟七个月……”
    没等我把话说完。
    程玉枭已经矢口否认：
    “没有！”
    “我眼瞎心不瞎，灵感卓绝，只需依靠气息，就能感知周遭万物。”
    “但……这黑雾非比寻常，似乎天生克我。”
    “自从进入黑雾，我的灵感就被压制着，什么也感知不到。”
    “饿了我就故意发出声音，吸引变异野兽来，斩杀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