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有座楼外楼

第一卷 国破山河在 第三十九章 修阳山上养胎

    
    修阳山本不叫修阳山,本名牛脊山,山高且长,远远望去如牛背一般。
    在徐朝开国皇帝徐屹峰将皇陵定在它对面以后,把这里定做了有功之臣或者一些特殊人物的陵墓。
    从此牛脊山改名修阳山。
    阳者,光明也,万物之阳为尊。
    修者,斧正也,维护也。
    修阳山上的墓群又称为修阳台。
    旨在提醒后世子孙,徐家的天下,都是在这些人的身上撑起来的。
    “落!”
    八名身着素服的禁军缓缓的把沈氏的棺椁放进临时搭在修阳山脚的灵棚上。
    皇帝和艳妃都下了皇撵,文武百官列队站在一早划定的地方。
    按照安排,一会做了法事,再宣读一次圣旨,昭告天下,送灵的队伍就可以走了,由钦天监和礼部的人负责把棺椁送入陵墓之中。
    等所有人站定,几个道士坐定,就要准备开始做法事的时候,一名言官从队伍里面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
    “此时正在给孤乳母做法,你不长眼吗?滚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再废话孤现在就剁了你!”皇帝指着言官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少人看着皇帝的表现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止有文武百官,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以及诸多兵将下人,这不是在宫里,实在是太失仪了。
    “陛下息怒,吉给事,你快快回队伍里去。”魏公公赶紧站了出来,劝住了皇帝。
    “言官给事,就是要直言不讳,岂能因为贪生怕死而退,陛下就是怪罪我,要拿我项上人头我也要说。”姓吉的给事中郎,一步不退,反而跪了下去。
    “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威风啊!如今你们都不把孤放在眼里了是吧?信不信孤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噌!”皇帝一把拔出了身旁侍卫的佩剑指着吉给事,就要上前,被魏公公一把抱住。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看着皇帝拔剑,齐齐的跪了下去,不少人扼腕叹息,虽说在宫里早就习惯了,只是在这里,觉得实在是有些……
    “陛下,陛下,不要冲动,且听听他要说什么罢了,这里百姓众多,不要影响了皇家威严。”还是艳妃上前拿走了皇帝手里的剑。
    舒妃在皇帝拔剑的时候都吓傻了,这会看着艳妃拿走了皇帝手里的剑又莫名其妙的愤怒了起来。
    皇帝看了一眼艳妃,一甩袖子,坐到了后面以备时间太久,休息用的椅子上。
    “说,看在艳妃的面上,现在孤给你个机会。”
    “哼!”言官看着艳妃冷哼了一声,并不领情。
    “来的一路上,各位大臣和陛下都应该听见了,民怨四起,诋指陛下昏庸无道,不闻天下安危,宠协艳妃乱政。”言官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艳妃,又低头继续说道,“做戏于天下人看,臣以为,陛下必当以身正,为乳母守灵一日,再召回三皇子,替陛下守孝三年!”
    “放肆,皇子巡检天下,替孤体察民情,你说召回便召回,你当你是言官还是皇帝了,孤这身龙袍让你来试试合身否?”皇帝一把抢过艳妃手中剑一甩,直插在吉给事身前一寸,吓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后面。
    “陛下息怒,息怒。”艳妃死死拉住“暴怒”的皇帝。
    “陛下,臣以为吉给事所言,虽有不妥,但亦在理,如今民心不稳,谣言四起,污蔑于陛下……以及艳妃,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百姓愚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应当给百姓一个表率,以示天恩浩荡,国不可一日无君,还希望陛下择一人替陛下守孝,以安民心。”这时候一个老头也站了出来。
    “这天下,是孤的天下。”皇帝看着出来的老头,“气”的叉着腰左右踱步,又举起了双手咆哮如雷,而后大手一挥,“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守孝是吧?孤就在守它三年如何啊!”皇帝走到老头前面盯着他,伸手指着山上陵墓,唾沫都喷到了老头的脸上。
    咕噜!隋砚刚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不是说皇帝怂的要死,怎么看着有点吓人。
    翠微这时候推了隋枝锦一下。
    “啊!”被吓傻了的隋枝锦,叫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所有人看着突然喊了一声走出来的隋枝锦。
    “臣妾愿为陛下给乳母守灵。”隋枝锦大脑一片空白,只得硬着头皮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你,你是不是傻?”皇帝一步走到她面前指着她脑门。
    前一个字,吓得她差点跪下,后面一句则是陛下对她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感受到了陛下的温柔,隋枝锦头脑一热,更加确定了这样能博得陛下的关心,随即跪了下去。
    “臣妾愿为了陛下给乳母守灵,绝无怨言。”
    “呵,妹妹真是体恤陛下,陛下,舒妃妹妹如此有心,不如就这样吧,既全了陛下的孝心又全了舒妃妹妹的一片痴心。”艳妃上前扶起了舒妃。
    一听艳妃的话,隋枝锦直接懵了,你放什么屁呢?谁要你说话了,谁想要在这守灵了!你给我闭嘴,你想你来啊!
    “既然如此!”皇帝看着舒妃想要说什么。
    舒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赶紧看向皇帝身后,百官中的隋砚,你赶紧出来啊!赶紧开口啊!
    “陛下,臣以为不妥。”这时候那言官又开口了。
    “你还想怎么样?”皇帝转身对他怒目而视!
    “舒妃娘娘入宫尚晚,身份不足以替代陛下,传出去也会说陛下逢场作戏,岂不是更加的糟糕,且百姓们误传的乃是艳妃娘娘,艳妃娘娘又是当今后宫之主,臣以为,如果不诏回三皇子的话,臣以为艳妃娘娘比舒妃娘娘更加合适,既彰显了陛下的诚意,艳妃娘娘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两全其美,艳妃娘娘觉得是也不是?”
    刚才还笑着的艳妃,突然阴沉着脸看着这位言官,看着他心里一慌,艳妃可是连丞相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皇帝也不说话了,闭着眼睛,握了握拳头。
    这时候隋砚觉得皇帝应该是没招了,他是时候出来给侄女表现一下了。
    “臣!”
    正当他开口的时候,皇帝一脚蹬在了言官身上,拔起了他身前的剑。
    听着声音,皇帝手中剑,指向了隋砚。
    隋砚看着那剑,突然感觉有些腿软。
    “你是隋家那老三?”皇帝忽然皱着眉头把剑放了下来。
    隋砚看着皇帝放下了剑,顿时松了口气,听到他的话,赶紧回了一句,“是是是,我是隋砚,隋家老三。”
    “丞相是有什么意见吗?”皇帝用剑杵地,皱着眉头看着他。
    不仅皇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毕竟代表的是丞相。
    隋砚张了张口,看着隋枝锦一脸的哀求,想着她那柔柔的手,他也就豁出去了,“臣也觉得,艳妃娘娘比舒妃娘娘合适。”
    隋砚一说完,不少人也走了出来。
    “臣也这么认为!”
    “臣附议!”
    皇帝一脸的怒气,拿剑的手都在颤抖,这一幕,看得隋砚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好,好,好!好得很!”艳妃鼓着掌,冷笑着走了出来。
    “你们都巴不得我离开宫里是吧,说我霍乱朝纲是吧,你们都瞎了狗眼吗?呵呵,隋家的狗出来叫唤一声,你们就闻着肉味了是吗?”
    艳妃站在百官前面,扫视着众人,无一人敢对视着她,莫不是低头避开她的眼睛。
    “陛下,既然如此,臣妾替您守着就是了,能为您分忧,是我的福气。”艳妃走到皇帝面前,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服。
    皇帝看了看艳妃,又回头看了看隋砚。
    “着,艳妃替孤为乳母守灵一年,封,孝仁皇后,舒妃晋为舒贵妃,暂执后宫!”
    “陛下,这?”不仅仅是百官懵了,艳妃也懵了。
    立后的事情,这不在他们商量的范围内啊!他也从未提过,而且在这个时候!
    “你们不是要人替孤守灵吗?不是嫌弃舒妃身份不够吗?现在艳妃替孤守灵,以皇后的身份守灵,名正言顺!”皇帝回首看向百官,双目怒视,如同蛟龙一般。
    “陛下,这太过草率了,立后一事,当……”
    “孤应了你们一件事,让皇后守灵,那你们,就不要再和孤讲条件了,谁再多言,杀无赦!”皇帝手握佩剑,剑尖抵着刚才说话那人。
    其余人偷偷看了一眼隋砚,刚才是隋砚站了出来,让艳妃守灵的,现在隋砚低着头没有说话,别人也就保持了沉默,也许这是丞相的安排,一个不在上京的皇后,和一个主持后宫的贵妃,这样看,的确大有可为,一年时间,要是这位在外面的皇后出了点什么意外,又或者趁此机会舒贵妃统揽了后宫,一年时间,她回来也是个傀儡皇后了。
    “既然没人说话了,就这么定了,魏大耳,继续!”皇帝扔了剑,左手拉着新立的孝仁皇后,右手拉着得了后宫权利舒贵妃,走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陛下。”魏公公示意了一下场中的道士,道士一声大喊,法事开始了。
    “祭!”
    几名道士拿着桃木剑,开始做法,大臣们也止不住在下面交头接耳,毕竟刚才的事,不小了。
    王乐悠也是有些心如鹿撞,她怎么都想不到,他怎么突然的就这么做了,她突然的就成为皇后了,他用力的握着她的手,一脸阴沉的看着场中的法事,目不斜视。
    而隋枝锦感受着皇帝的温柔,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她成为了贵妃娘娘,还掌握了后宫大权,最关键的是把艳妃,不,该死的皇后踢出了皇宫,但这也是她生气的,让这个贱人白捡了一个皇后。
    隋砚在下面心里乱成了一团,这特么闹的什么事啊,还有你们老看我干什么,老子就是来当个摆设的,感受着前后左右的目光,他一万个不自在,还有今天的事,人倒是逼出了皇宫,可是人家捡了个皇后,回去还不知道他爹什么反应,想到他爹,他就有些忐忑。
    ……
    小六按着柳园里的线索,找到城西的一个胡同里面。
    “大,大,大,大!”
    小胡同里面,几个大汉正蹲在地上在玩着骰子,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喂,疤爷在哪?”
    几个大汉转头看着一名陌生的女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一名大汉站了起来。
    “去告诉疤爷,有笔大买卖。”小六从怀里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钞,扔了过去。
    大汉一把接住,打开看了看是真的,看了看左右的人,又看了看那女的。
    “在这等着。”
    说完他转身进了胡同,从一个小门里钻了进去,其他的几个人就开始打量这女的。
    臀肥腰细的,要是到了床上,嘿嘿。
    小六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神,勾起了一个微笑,一会尽量让你们死的慢一些。
    这一笑,笑的几个人是邪火上升。
    “喂,疤爷让她进来。”先前进去的大汉,探了个头出来喊了一声。
    几个人故意分开到两边,让了窄窄的一条路,小六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妈的,真香!”
    “老子好久没动过女人了,他娘的。”
    “来来来,接着来,赢了晚上好去窑里找个姐儿,快点的。”
    小六进了屋,里面人还不少,还有一个头上还打着绷带。
    “姑娘想找我们做什么买卖?”
    “带人跟我去追一个女的,她身边有三个护院,男的杀了,女的我带走,一千两银子,做不做。”小六看着里面说话那个男的,开口随便扯了一句。
    “杀人的买卖,谁家女儿?”那男的犹豫了一下问道。
    “人是谁你不用管,我听人说你们做过杀人的买卖才来的,你就说做还是不做,要是不能做,我现在就走。”小六说完就抱手看着他,等他回复。
    “你都不说是谁?我们怎么做?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坑我们?有些人,我们也得罪不起的。”
    小六听完转身便走。
    “站住,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男子一喊,后面的几个人就堵住出口。
    “砰!”小六一拳打飞了一个人,回头看着那男的。
    “记住了,我来找你们这些蝼蚁,是因为我不方便出手,不是我办不到,你再拦着我,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人来拆了你们这。”
    “哎,买卖不成仁义在,姑娘太心急了,我也没说不做,既然姑娘这么有把握,那这买卖我接了,不过……”
    “这是五百两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要做就立马叫人跟我走,我没时间跟你们耗着。”小六从怀里又拿了五百两拍在了桌上。
    “爽快,黄韬,叫上弟兄们,拿上家伙,咱们跟这位女侠走一票。”那男子收了银钞,喊了一声,先前报信的男子就跑出去了。
    “您前面带路,我们后面跟着。”
    不一会,小六就带着十几个人就出了城。
    ……
    宣读完了昭告天下的那份圣旨,送灵差不多就结束了,送灵队伍可以整顿回京了。
    “皇后,孤走了,等你回来。”皇帝抚摸了一会王乐悠的脸,有些不舍。
    “去吧,贵妃妹妹,要好好照顾陛下。”王乐悠握了握皇帝的手,又把他放到了隋枝锦的手上。
    “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会打理好后宫的。”隋枝锦也笑着接过了皇帝的手。
    皇帝最后看了看他的皇后,一言不发的拉着隋枝锦走了。
    于是,这场,让皇帝暴怒,皇后被驱逐出宫,其余人皆大欢喜的送灵,就算结束了。
    只剩下礼部的一名小吏,钦天监几个负责入葬的道士,一队抬棺的禁军和几个宫女了。
    目送着皇帝和百官远去,礼部的小吏跑了过来。
    “皇后娘娘,您看我们是现在上山,还是?”
    “上山吧!”上山的路就没有什么马车了,王乐悠和她身后的宫女们,一步一步的跟在棺椁后面,往山上而去。
    ……
    丞相府中。
    隋安正在看一份隋兵派人送来的密信。
    “爷爷,这是刚送来的消息,您看看。”隋长青拿着一张纸条直接进了隋安的书房,但是没有靠过去,他可以自由进出,但是不代表能隋安能看的东西,他就能看。
    隋安看了一眼他,合上手里的密信,伸手示意让他把消息递过去,隋长青这才上山把手里的纸条交给隋安。
    艳妃替皇帝守孝一年,封皇后?隋枝锦封贵妃,掌后宫大权?
    这小皇帝又是搞什么?怎么还有隋砚的事?
    “这是你让你三叔干的?”隋安面无表情的看着隋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孙儿对此事一概不知,孙儿今日一直在崇文坊议事。”隋长青躬身回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等他回来,你找他一同过来,听听怎么回事,你今日议事,议的是何事?”隋安随手把纸条在蜡烛上点燃扔到了一旁的火盆中。
    “议的是孙儿上次的安排,我命另外一人提出,他们并不知晓是孙儿的安排,便无所忌讳了。”
    “哦,有些长进,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说法?”上次隋安知道他的安排有诸多漏洞,但未曾言明,让他慢慢体会,没想到他直接拿去让人议了,虽然上进心是好的,但还是年轻了些,心急了些,众谋则泄,有些事情哪怕是做错了,也不应该让太多人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所有人的,总有些聪明人能猜到的。
    “有,孙儿叫了齐寺庄旁听,他便讥讽嘲笑许多,孙儿都记下了。”隋清说着别人讥讽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这算是他跟隋安学的最多的,永远记住别人对你的批评,并且要把它变成自己的优势。
    “齐寺庄,说说吧,他都说了些什么。”隋安念了一遍齐寺庄的名字,对于这个陈谓的弟子,他还是有些看重的,但是不放心。
    “他先是说了,舍近求远,鼠目寸光,又说了竭泽而渔,饮鸩止渴。”隋长青笑着重复一遍齐寺庄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服气的。
    “哦?那你有没有问他,是何意?”隋安一听,稍微正了正身子,有了些兴趣。
    “孙儿问了,他也说了。
    有大官不要,非要小的,纯属是个傻子,身边的人都不一定靠得住,一堆守着银子,算计钱财的人升了官更管不住自己的手,一定会贪墨的,还不如直接要就要最大的,然后再安插棋子进去,全面掌控。
    到了民怨四起的时候处决了领头的,再收了他们的银子,更是会寒了人心,所有投靠的人都会人人自危,还不如现在收了他们的银子,再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小官,人心可付,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投靠。
    最后他还说了抢来的银子,总会用光的,最好的办法是把银子都交给那些商人,让他们来运作,再给他们点好处,术业有专攻,只要看紧他们,就会有用之不尽的银子。”
    齐寺庄如果在,一定会吓了一跳,隋长青居然一字不漏把他随口答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你听完以后是怎么想的?”隋安又看着隋清,问了问他的想法。
    “孙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不全对,很多地方,孙儿的确是考虑的太少了。”隋清叹了口气,确实是觉得自己不如他。
    “你只是经验太少,他说的也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不用觉得不如他,以后议事,不要拿你自己的事例来议,一则不免你会存有偏见,二则就是他说的那句话很对,身边的人都不一定靠得住,你得学会让他们看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做什么,至于齐寺庄这个人。”隋安想了想说道,“你可以跟他来往,总要有块磨刀石,这样有助于你成长,但不要走的太近了,府里的事都不要说,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以免被他利用了。”
    “孙儿知道了。”
    “下去吧。”
    看着离开的隋清,隋安眯了眯眼,他一开始想说的是,当用则用,不当用则杀,但是后来想了一下,总得给隋清找个对手,不然以后他走了,谁来教他。
    扫过桌上的信,心中也是安心不少,淳化那边的安排,差不多了,世人要么是以为他儿子扫了流寇,是一方英雄,要么就是陈谓说的,认为他儿子危害一方,强买强卖,但事实上都不是,他隋家,还在乎钱吗?
    淳化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为的,是九年以后。
    ……
    “哎,姑娘,咱们这都跑多远了,你确定你没带错路?”疤爷带着十几个人跟着小六顺着一道马车印,跑了足有十几里路,现在都要进山了,他觉着有些不对劲,三个护院送一个女的,不走官道,进山里做贼?
    “路没错,你看,他们肯定怀疑有人会来,躲进山里了,你在担心什么?我还用的上骗你们,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小六指着地上的车印,不容置疑的说道。
    疤爷听着她说的也对,打也打不过人家,钱也没有人家多,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大,你看有烟!”一个汉子指着山腰的一处,那里有一股青烟冒了出来。
    “这会该做饭,指定是他们,快走。”小六一马当先就朝着青烟冲了过去。
    “哎,姑娘!”疤爷还没说完,小六都跑远了,想了想他还是挥了挥手,五百两都在自己怀里了,就几个护院,他没道理不拿剩下的钱,“跟上!”
    追了许久,终于看到了小六停在一个山坡上。
    “看到了吗?杀了那三个男的,我要那个女的。”小六回头看着他们跟了上来,指着下面的小溪说道。
    疤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小溪边有两个男的正在杀鸡,一个女的坐在一边,旁边还守着一个男的。
    看到了一直在这姑娘嘴里的货,这下他完全放心了,只当之前自己多疑了。
    “行,您就备着钱瞧好吧!兄弟,摸下去。”说着他就带人悄悄的顺着山坡围了过去。
    小六就在后面欣赏着这一幕,看着他们这样兴高采烈的去送死,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因为人太多了,今天上京城里又戒严,杀人容易暴露,而且她也不想一下就把他们都杀了,那样不解气,她这几天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需要好好发泄一下,所以她给他们找个了上好的埋骨地,山清水秀的,还很安静。
    下面那四个人,都是她叫来帮忙的,男的是杨渊和那两个刺客,女的当然是柳四了。
    “哎,你说说你们这些女人,不好好的学学琴棋书画,学杀人,这世道真是够坏的。”杨渊站在柳四身边,看着远处山水,再坏的世道,唯有风景还是好的。
    “女人怎么了,你看不起女人啊,你不也是女人生的,别以为你功夫好就欺负人啊!”柳四脱了鞋袜,把脚放进小溪里踩着水。
    “我这怎么就欺负人了,我那是可惜,还有,人家下面村子还用这水洗菜煮饭呢?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杨渊笑着回了她一句,看着她把脚放进水里提醒了她一句。
    “怎么就不好了,我这脚香着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除了杀人,不会琴棋书画了?”柳四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伸出一只脚对着他摇了摇,听小六说一只手就把她打趴下了,她非要好好的调戏调戏他,给她报这一手之仇。
    “呵呵呵呵!”一边杀鸡的一个人听着他们说的就笑了起来,冷不丁头上就挨了一石子。
    “好好杀你们的鸡,笑什么笑,杨公子你也不管管你手下人,就这么偷听咱们说话。”柳四白了杨渊一眼,撇着嘴看着杨渊。
    杨渊笑着摇了摇头,“是,柳四小姐的戏是一绝,我也听人说过,改天去你戏园子听听。”
    “那不巧了,我可是园主,一般不上台的,不过你要想听也行,你不是说下面有人用这水洗菜做饭不合适嘛,你来帮我把鞋袜穿上,你下次到了柳园,我就给你唱上一场。”柳四伸着一只脚丫子冲着杨渊。
    杨渊皱了下眉头又笑了笑,过去蹲下,拿起她的袜子,抓住她的脚。
    “哎,你就这么穿呐,不给我把水擦擦!”柳四媚眼如丝,看着杨渊。
    杀鸡的两个人默契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杨渊白了她一眼,抓起她的衣袍,就要给她擦脚,结果她一蹬直接踩在他胸口了,“唔,我这衣服湿了容易脏,脏了不好洗的。”
    杨渊叹了口气,我这衣服脏了难道就不用洗的,抓起自己衣服下摆给她擦干了脚,穿上了袜子,又抓起她另外一只脚,结果看到了上面一条狰狞的刀疤。
    “十四岁的时候去执行任务留下的,是不是很好看。”柳四看着自己脚上的疤,心情也稍微弱了些。
    “挺好看的,比我身上的那些好看多了。”杨渊看着她的表情,安慰了她一句,给她擦干了脚,穿上了袜子。
    正准备给她穿鞋的时候,一群人围了过来。
    “哟,妞长的不错嘛,喜欢这个调调,让我来啊!包你舒服”一个大汉提着刀,看着那男人手里握着的脚,在他们家门口就给那女的整的一肚子邪火,这会看着,更是忍不住开口调侃了一下。
    杨渊看了他们一眼就不管了,接着给柳四穿鞋,都死到临头的人了,能说点什么就说点什么吧,毕竟以后说不上了!
    柳四就不一样了,看着他笑了笑,“哟,小哥哥,就你这个长相,我怕给我的脚传染脚气。”
    疤爷皱着眉头,看着这四个人有些不对劲啊!他们十几个人提着刀,那两个杀鸡的还在拔鸡毛,这边穿鞋的还在穿鞋,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都别废话了,有人出钱买你们的命,你们都已经被我们围住了,还装什么装。”被嘲笑的那个大汉提着刀就走了过去。
    “呵呵,小哥哥你真天真,你不觉得是你们被我们包围了吗?”柳四穿好了鞋,对着杨渊抛了个媚眼站了起来。
    疤爷有种不安的感觉,总想赶快离开这里。
    一群人听着这话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只有他们四个,哪来的人。
    “吓唬我们是吧?”
    “她没有吓唬你们,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小六手机抓着一把石子走到了他们后面。
    “你!”
    “住口!”疤爷一下打断了说话的那个人,“姑娘,钱我双倍退给你,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能不能放过我们一马,若是求财,您开个数,我尽力给您凑。”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都不是正常人,如果这四个人都有那女的一样的身手,他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了。
    “不巧,我们往日有怨,近日有仇,两条你都占了。”小六摊了摊手说道。
    “是我们兄弟哪个不长眼的冒犯了姑娘,不如姑娘说出来,我全都交给姑娘处置,也好让他们死个明白。”疤爷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才不在乎什么尊严,能活着才是王道。
    “大哥!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噗!”疤爷一刀就捅死了废话的那个人,想死别连累他。
    “大哥!”所有人都远离了疤爷,他们觉得他已经不正常了。
    “你们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自己想死的别连累兄弟们,都给我跪下!”疤爷立马又跪下了,还拿刀指着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也看出来不对了,那洗脚的女人依旧笑着看着他们,那两个杀鸡的都已经拔完鸡毛了,那个男的还是一脸的淡定。
    于是一个个的,也都跟着跪下了。
    “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还想好好打一架的,就我一个人,你们就是杀了我他们也不会管的,来吧。”小六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杀一些不会反抗的人,没有丝毫的快感。
    “姑娘,就算死,你也让我们死个明白吧!就算有所得罪,不见得我所有兄弟都得罪过您吧!”疤爷一脸的江湖豪气。
    “要不是我看过你的记录,我还真想放你走了,你这样的人,活的越久,就越是一种罪恶,算了,我也不问了,反正你们都得死。”本来小六还打算找出那个动手打了王仲寅的人慢慢的折磨一下的,还有几个对她起了歹念的。
    可这杀人如麻的疤爷倒是不要脸到底了,让她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一石子直接打在了他的眉心。
    她在柳园的记录里看过,这伙人本事不大,但是坑蒙拐骗,杀人放火都干过,这叫疤爷的头领,还虐杀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大哥!”
    “兄弟们,反正都是死,跟她拼了。”一个人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结果没有一个冲向小六的,一群人四散而逃。
    结果那三男一女轻轻松松的越过了他们,就守在外面也不动手。
    “咻咻咻!”
    一粒粒石子打在了他们腿上,直接让他们大部分跪了下去。
    扔完了石子,小六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追了上去。
    既然敢做杀头的买卖,那他们一定都做好了死的觉悟。
    小六一个人在里面厮杀,不,应该用追杀比较贴切,追杀着众人。
    另外四人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不长眼的过来就一脚踹回去。
    “好好看着你家六妹妹,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杨渊有些可惜的看着人群中的小六,好心的给柳四提醒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她不是好好的?”柳四听着这话,看了看小六,又看着杨渊。
    “她的心境已经出了问题,以后会越来越嗜杀的,总之,少让她杀人就对了。”杨渊想了一下,没有解释太多,有些东西,解释多了没有用,也犯不上。
    柳四瞪了杨渊一眼,有些忧心的看着小六,杨渊在这种事上犯不着骗自己。
    过了一会,小六终于把人都杀光了,调戏了柳四和她在胡同口遇见的那几个男的,每一个小六都杀的很慢,最多的一个削了他应该有四十多剑。
    小六提着剑去了小溪边洗剑,外面四个人开始忙活起来了。
    小六叫来杨渊柳四他们四个最大的用处,不是来帮忙抓人和杀人的,是来帮忙挖坑的,十几个人的大坑,还是很费劲的。
    那两只野鸡是他们在这等人的时候自己撞上来的,本来不止两只,可是只有两个手下,杨渊自己不想动手,也不能安排柳四去杀鸡,就随手抓了两只,让那两人拿去宰了,一会烤着吃。
    ……
    修阳山。
    最后送棺椁入葬的队伍,到了山腰的时候也分开了。
    墓地里始终不太吉利,阴气太重,王乐悠怕冲撞了肚里的孩子,心里和沈夫人道了个不是,便称自己不适,要去休息了。
    礼部和钦天监的人送了沈夫人的棺椁去陵墓里面下葬,王乐悠带着几名宫女跟着一个守陵人去了他们开辟在另一边的石室。
    “娘娘!”
    当王乐悠进去的时候,青狐已经在里面等了许久了。
    “嗯,不错。”
    王乐悠看了一下里面,打扫的很好看,都换上了新的家具床铺。
    “你们两去门口守着,其他人都去外面散开,有事情随时回来禀报。”青狐直接吩咐了跟着王乐悠来的六名宫女,这都是她们培养出来的密卫。
    “娘娘,我今天来的时候,发现守陵人也都换了,都是高手,有几人不在我之下,应该是陛下换的。”青狐扶着王乐悠坐到新垫的软榻上,这倒是不是青狐自夸,她的身手已经算得上当今天下二流高手的顶峰接近一流高手了,她天资和天赋都极好,练的也是上乘的功夫和心法,天材地宝娘娘也给她吃了不少,只是内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上去的,而一流高手,江湖上不多,庙堂之中更少了。
    “嗯,陛下今日跟我说了,我让你带的人,都带过来了没有。”王乐悠慢慢的靠在软榻上,今天动的太多了,怕累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今夜从后山上面上来,到时候会在侧峰开辟密室,三五日的时间我们就可以过去了。”青狐从一旁拿过了一个食盒放在王乐悠前面打开,里面是各种切好了的水果和一把精致的小叉子。
    “嗯,你也多看着点,越快越好,修阳山里这么多陵墓,我怕这阴气太旺,对孩子不好,对了,那三个孩子怎么样了?”王乐悠尝了几颗剥好的葡萄,味道还不错。
    “放到了一个普通的私塾里面,正在学习一些基本的礼数和一些生活常识。”
    “嗯,十日后带上山来吧,正好有时间了,我亲自教他们吧,也好让他们跟我和孩子多亲近亲近,一年以后,我就该回宫了,等孩子出世了,就没有多少时间了。”王乐悠想着,毕竟以后他们三个要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的,这时候是该趁着机会培养培养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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