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吧, 今日拼着灰飞烟灭, 本尊也要弄个清楚明白!”九幽天尊嗓音冷若淬冰, 已是气愤到了极致。
云层中几人都显现出身影,从姿态上看, 显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这时,又有一道女声威严地响彻四周,只平平静静说了一个字:“静!”
就见所有化为实质攻击他们的法则, 纷纷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天空因此清透明镜, 就好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什么, 亦不曾恐怖到几近灭世。
“退!”那女声吐出了第二个字, 随着她话音落下,九幽天尊、亦白仙人等人,连同那头遍体鳞伤的银龙,均像是被驱赶般不受控制地朝后飞退, 直到他们被迫落地为止。
此时高空中就剩下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根本无法分辨其形貌,但能肯定的是, 方才那两个扭转乾坤的字,就是出自她之口。
“云虚,你干什么!”有人呵斥道。
沈天青和楚宁将视线从高空转向九幽天尊他们那里, 就见他们中的一个周身仙光萦绕, 挣脱出某种桎梏, 纵身朝高空飞去。
“我们怎能让她一人应对?你们别忘了, 我们迟早也会遇上的!”亦白见其他人被逼退至此,就真的再无作为,当即怒道。
楚宁视线一转,又紧盯着高空中遥遥悬立的那个小小人影,也不见任何攻击冲向她,亦没有看到她出手,可下一瞬那身影骤然背转竟猛地朝下坠落,好在飞身而上的云虚与她相距不远,稳稳将这人给接住了。
自始至终,沈天青和楚宁二人都没能看清那个人影的长相,只是凭着目之所见的一切,判断出这是个实力超群、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女子,仅凭出口的一个字便能改天换地,着实让他们难以置信。
云虚接住那女子,随手在旁边的空中一划就消失了,徒留下随后飞身赶来的九幽天尊等人扑了个空。
这时,本来清朗澄净的天际又翻卷出滚滚黑云,雷电、龙卷风等各种法则之力骤然涌出,纷纷以置之死地的威势朝他们袭来,大有不灭杀他们不罢休之意。
“这是恼了?”九幽天尊渗人地冷笑,闪避了近身的数道法则攻击后,他飞快扭动手腕上的什么,只是在他即将消失之际,仍被好几道法则攻击打了个正着。
随着法则之力铺天盖地的无差别攻击,这方世界被各种法则冲击地千疮百孔,且割裂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眼看着就要崩塌了。
亦白仙人左支右绌坚持了好一阵,很快被伤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一个不慎就被卷入一道空间缝隙没了踪影。
至于其他几人……竟只有两人卷进时空缝隙不知是死是活,余下的则悉数在法则之力的绞杀下灰飞烟灭,永不复存在!
楚宁和沈天青看得触目惊心,两人久久难以接受这场旷世罕见的单方面屠杀,是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源自法则之力的屠杀,不知根源、不知目的,更不知背后黑手。
他们都知道这应当是个幻境,但随着那些空间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硬生生将这方世界割裂成碎片崩塌,他们仍是受了影响,被从中震了出来。
再定睛去看时,两人还站在那悬崖之上,可处境却大大的不妙。
沈天青双脚所处之地不知为何到了悬崖外的空中,脚下正是崖下翻滚着的仙雾,楚宁亦一只脚凌空,一只脚踩在悬崖边上。
发现情况不对,两人反应极快地想要回到崖上,明明不过一步之遥,他们又是仙人之身,谁知竟似普通凡人般没了法力,还是楚宁在下坠之时单手抓住了崖边的山石,另一手则紧紧拉住了沈天青,他们才没有径直下坠做自由落体运动。
本就是悬崖峭壁上饱经岁月的山石,又哪里称得上坚固,更遑论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抓紧我!”楚宁咬牙坚持着,心念飞转想着上崖之法。
这处悬崖很是蹊跷,仙雾隔绝仙识不说,离开崖头的他们还被封闭了法力,任由百般手段,偏偏一个也使不出来,否则早就飞身而上了。
仙雾中涌动着某种罡风,坠在楚宁下面的沈天青很快被这些罡风划出了十几道伤口,就连那张俊脸上,亦难逃此劫。
他默默看了眼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视线上移看到那山石有松动之兆,又将目光定格在楚宁身上,这是他一直一直喜欢乃至深爱的女子,值此危难之时,她始终未曾放开他,即便明知她这样不是因为对他有了男女之情,但……他此刻心中仍觉得温暖欢喜。
“宁宁,”沈天青眸光温柔缱绻,定定看着她轻轻一笑,“你会记得我吗?永远的记得?”
楚宁闻言思绪一滞,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沈天青挣开她的手,还将她向上猛推了一把,试图借着反作用力将她推上悬崖,同时,他也以更快的速度朝下坠落。
“天青?!”楚宁身体虽向上飞起,可根本无心抓住机会上崖,而是满心满眼惊痛地追逐那下落的人影。
“一定要记得我,永远!”只有这句满含深情的话飘散在此处浓浓的仙雾中。
上崖的机会稍纵即逝,可没等楚宁彻底错过,这悬崖中的仙雾忽然像活了一般,分化出几缕缠上了她的腿和身体,不容逃脱地将她拉了下去……
坠落的沈天青被更猛烈的罡风席卷着,很快就遍体鳞伤,他不知这一坠落是死是活,对死亡他尚且能坦然面对,只是心中仍有些不甘和遗憾,与楚宁在仙界重逢至今,不过短短相处了数年,对比他孤寂了的这数千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他心头苦涩,也不知坠落了多久,周围都是隔绝仙识的仙雾,让他无法分辨周遭的环境,忽的,他像是撞上了侧面的什么硬物,没等进一步判断,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掉落到什么曲曲折折的通道,一路跌撞着径直滚落,彻底失去了意识。
影影绰绰的事物和人影,晃动着都是重影,沈天青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眩晕得厉害,努力定了会儿神,渐渐地,方能看清那些事物和人影都是什么。
埋藏在记忆深处熟悉又陌生的摆设,浅绿色的主色调让整个屋子平添了几分清新明快,床、床头柜、书桌、书架以及电脑……这正是他记忆中的,外公家给他准备的房间。
“高楼大厦平地起,先要打好地基,没有坚实的地基,一切都是空头支票。宁宁,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那你不妨为我测一次,看我到底有没有修炼资质?”
他看到这房间里有两个坐在地毯上的人,此时那年轻的男子眼眶发红,勉力稳住语调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是……是当初楚宁劝阻他踏上修炼之途的情景啊!
他看到,听了这话的那个年少女子无奈轻叹,终是答应了:“好吧,我先为你测试资质,一切先看测试结果怎样。”
这之后的一幕幕,和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他被测试出了纯度达九五以上的单系风灵根,以及中上的道基,且由楚宁为他普及了地球修真界的现状,并给了他天一门的传承。
“这是天一门掌门之子涵元真人的储物手镯,你滴血认主就能使用了,里面有涵元真人准备的天一门修炼功法,你自行寻找即可。”
由此,他接受了天一门的传承,成了天一门存世的唯一一个传人。
“……可惜这门派举派皆灭,如果接受他们的传承,势必要背负他们的灭门之仇。我……我发现时也不清楚他们的仇人是谁,不过,隐约可以猜到那个仇人很强大很强大,能在一瞬间覆灭一个大宗门十几万弟子,这样的敌人……太危险太恐怖了!”
沈天青随着看到的场景变幻,忽然想起了继承天一门功法和修炼资源的同时,还背负着从涵元真人那里继承的责任。
是了,涵元真人有言在先,要他光复天一门道统,为门派覆灭报仇雪恨,这是他这个继任者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让天一门传承继续吗?
那个卧室里的场景轰然虚化,归寂如初。
沈天青悠悠转醒,还未睁开眼就听到了四周传来深山老林特有的鸟鸣虫唱声,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气息。
他缓慢张开双眼,下意识抬手挡了挡从上方树木缝隙洒下的光,余光一扫周围,才知道正处于一个树木参天的茂密林子里。
他勉力撑着坐起来,无需感应就发现,这里……不再充斥着仙气,而是久不曾感受过的灵气,他这是掉落到下界了吗?
沈天青涩然一笑,看来是要让他了却因果啊,想必天一门道统未曾传承继续之前,他都无法回到仙界了吧?
也不知宁宁她是否平安?
相隔了时空的距离,他对楚宁的感应已微弱到近乎消失,只隐约有那么丝断断续续的联系,根本无法得到更准确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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