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学业一天不如一天,脾气反而愈加渐长,经常与皇弟发生争执,闹得鸡犬不宁。
佟佳氏厌烦了整日要跟在兄弟两个后面处理那些断不完的鸡毛蒜皮的官司,择了一日天气情好,带着胤礽和胤禛来了毓庆宫。
毓庆宫在从前奉慈殿的基址上修建而成,磅礴大气讲究,是康熙专为太子修建的居所,年前刚刚修建完整,很快就已经布置一新。
考虑太子年纪尚小,就没急着让搬进去。
佟佳氏与康熙提起,先前皇子大有及笄之年就建府立衙的,何况太子在宫里,就看在眼皮儿底下,要继承大统的人,必得比其他皇子先一步独立,这才说动了康熙。
但还得说服他本人愿意才行,这个,佟佳氏在行。
带着胤礽和胤禛一前一后在崭新的殿宇中漫步走着。
“看看,整个紫禁城也找不出比这毓庆宫更别致的了。”佟佳氏边走边道。
“可不是,这不就个缩小的皇宫吗?游廊园子一应俱全,还不知道哪个皇子能有这般待遇!”跟着的小太监道。
佟佳氏冲小太监使个眼色,目光和煦,转而向着胤礽,道:“胤礽,胤禛,你们想住在这儿吗?”
还不等胤禛说话,胤礽早开了口,道:“皇额娘,早先皇阿玛跟儿臣说过,毓庆宫是给儿臣修建的!”
佟佳氏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又道:“那你愿意来住吗?”
“愿意,儿臣当然愿意!”他抢先一步,生怕落在胤禛的后面。
佟佳氏道:“那就可惜了,”而后俯身对扑闪着可怜楚楚小眼睛的胤禛道:“等着往后胤禛封了郡王、亲王,在宫外也能有这样一座府衙,好不好?”
“要去宫外吗?”胤禛问道:“在宫里和皇阿玛、额娘一起不行吗?胤禛不想离开皇阿玛和额娘。”
“傻孩子,”佟佳氏扬声道:“等你们长大了之后,只有太子能住在皇宫内。”
胤禛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还是道:“儿臣知道了。”
待到出了月,就给胤礽将毓庆宫收拾一新,择了吉日搬去。佟佳氏长长的松了口气。
“主子,太子已经搬去了。”月瑶道。
“这么快?”刚刚得知消息的景瑜显得有点吃惊。
“是呢,皇贵妃娘娘早已经在筹划这事,亲自督办,内务府不敢怠慢,自是快的。”月瑶道。
“看样子皇贵妃已经盼着咱们这位太子爷赶紧搬出去了。”景瑜道。
“终于是要搬走了,咱们四阿哥还能少受点欺负。”月瑶如释重负。
“有说皇贵妃娘娘还要筹划着给咱们四阿哥另外请师傅,故而这两日没叫跟去太子那边同读。”
“本该如此的,”月瑶道,“四阿哥年纪小,与太子学不到一处去。”
景瑜端坐殿中,叫人请来玉湖。
玉湖面色坦然,跪下行了礼。却迟迟没等来免礼二字,虽已经按耐不住怒火,但只能拘拘的跪在那里不敢起身。
心下正算盘是为何事,就见月瑶将一堆沾了泥土的锦袋扔在她面前,直截了当的问道:“此物可是你埋在后院的?”
玉湖当然不承认,直摇头摆手道:“娘娘,奴婢未曾见过这些!”
见她嘴硬,就叫琳琅院儿里与她共事的两个针线宫人出来作证。
两人毫不犹豫,当场指认那晚见她鬼鬼祟祟从贵人屋里拿了什么出来埋在了院子里。
“胡说!”玉湖气急败坏的道:“你们黑灯瞎火的不再屋里做活,出来院子里做什么?”又面目扭曲的道:“现在奴婢也是慧嫔娘娘派往贵人主子那边的,审问奴婢也得经过贵人和慧嫔娘娘才行,这般口说无凭给奴婢栽赃,慧嫔娘娘知道了也是不答应的!”
“你许是还不知道呢,”月瑶道:“皇贵妃娘娘允了咱们娘娘亲自查问。”
玉湖一愣,道:“奴婢没犯什么错,为何查?”
景瑜道:“七年之前你叫人给改了记档,把自己安到翊坤宫,就这个也足以定你欺君罔上之罪。”说着,叫人将记档拿给她看。
玉湖后背发凉,莫非德嫔先前就已经发觉端倪,这么审她也是早有准备?
看她泄了气,景瑜道:“也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两个证人,是进宝见你行事鬼祟,临时去叫了她们,为的就是让她们作证人。而进宝,是我早先派人守在琳琅殿外的,只为把那个往盆景里藏东西的人诱出来。”
玉湖顿时颓废,因为常年优越感爆棚,手底下的人无不对她是怨声连连,这两个被抓去做证人,自是不会推辞——现在压根没人站她这边。
“是慧嫔娘娘。”她道:“是她让奴婢这么做的,但绝对不是冲着娘娘您,而是冲着先前安嫔去的。”
“哦?”景瑜道:“那为什么本宫搬来这么久,你没偷偷的将东西挖走埋了,而是本宫将东西转赠给卫贵人之后,你才把东西挖出来?”
玉湖不语。
“想来无需再问,是因我若因此不能怀有身孕,也正中你们下怀吧?但卫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慧嫔娘娘期望生下来的,你是为了邀功,才救琳琅。”景瑜道。
玉湖万分惊愕,她没想到德嫔知道的这么多。
她仿佛能感到末日来了,慧嫔也要倒霉了。
“你知不知道戕害皇嗣是要株连九族的?你又想没想过,这件事捅出来,慧嫔自是不会认的?到时候顶罪的会是谁?你又可曾知道春晓的死?”景瑜厉声一连串的问话,句句如同巨雷震彻心头。
玉湖四肢发软,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哀求道:“娘娘饶命!”
“饶了你可以,”她道:“不过你也要清楚,锦袋挖出,即便我不张扬,慧嫔自会知道,你就好自为之吧。”她道。
“娘娘!”玉湖匍匐景瑜裙边,道:“奴婢自知欠娘娘贱命一条,愿唯娘娘效劳!”
待她哭了半晌,景瑜无奈点了头。
如此一来,这宫人调用回主殿的事,也好办多了。
玉湖也松了口气,无精打采出了主殿。
月瑶无解,道:“主子为什么不趁着这次人赃并获给慧嫔一个打击?”
“我又何尝不想?”她道:“只是没把握将她一记击倒,只是惩治一个玉湖又有何用。”她道。
再过了些日子,听闻佟佳氏给四阿哥选的先生正是先前皇上提起过的熊赐履,心下不免高兴。
这样看来,佟佳氏好像不打算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太子身上了。
“可太子毕竟是皇上钦定的。”月瑶担忧的道。
“前朝也不乏有太子不争气被废的先例,咱们的太子就算是皇上钦定的,大清的立储制度向来注重立贤,他若不长进,也是难说呢。”
景瑜这么说绝非没有根据的——三十多岁的老太子三立三废,这个历史事件几乎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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