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一时间恍惚在那里,看着宜嫔出了神。
的确,她是美的,这种美从一开始看到就惊艳的那种。
但在这宫里,五官比她周正的不乏其数,也说不上出尘脱俗,但就是有比常人不一样的一种特质。
起初也不说上到底是那种不一样,现下看来,女人上了二十五岁或者是三十岁这个年纪,本身的魅力就靠的就不单单是颜值了。
她真的没想到,这个众人眼中矫情又娇气的女人,不只一次因为康熙的眷顾而跟她上纲上线的醋坛子,今日唯一够胆子来的居然会是她。
她是敢的,这倒不在怀疑之列。
只要她想,没什么她不敢的,她有这个性情,也有这个资本。
“我当是有什么好吃的,就这些,油腻死了,也不弄点新鲜玩意儿。”看到餐桌上那些循着惯例摆上的宴席菜,没一点花样,宜嫔皱了眉头,道。
“听说你这儿的丫头手巧,还会弄什么桂花酒的,怎么,今日还藏着不拿出来不成?”宜嫔挥起了帕子,打趣儿说着,郭贵人也跟着附和要桂花酒喝。
月瑶高兴的道:“回娘娘,桂花酒还是有的,上回酿的还有两瓶,奴婢这就去全部都拿来!”
没有好的佐酒菜,更没那心情,最近自然是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美酒的场合,那上次留下来的两瓶桂花酒就派上了用场。
宜嫔看样子是真心打算来给她庆祝,景瑜莫名心下一暖,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没什么格外的好东西招待,有点过意不去了,不过想来她们姐妹二人也应该是知道她现在的状况,那么直言不讳的笑她寒酸,也是活跃氛围罢了,不会有人往心上去。
瞧着酒拿上来,其实宜嫔也是意外,没想到还真的是有,几人便不客气,斟上酒先是小酌了两杯。
微醺之时,宜嫔往景瑜那边靠了靠,道:“姐姐,你不知道,就你那笼络皇上的劲儿,要是换做旁人,今儿我才不来!”
铃兰在后面听得真真的,不免不忿,提了口气儿就要替她主子说话,被月瑶狠狠碰了一下,道:“宜嫔主子这么说是对咱们主子一点也没设防,她倒是直率,这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咱们主儿是个可交心的,你可别听一个半耳朵的就沉不住气儿啊!”
“真的么?她不是因为咱们主儿受宠,一直嫉妒咱们么?”铃兰懵懂的道。
“那都不是事儿,比起蕙嫔那样的,这完全是两码事儿!”月瑶道:“总之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要瞎插话,安安分分的忙好咱们的,今儿算顺利!”
“就算顺利?”铃兰不解,道。
“你想想,宜嫔和郭贵人来了,咱们主子的生辰宴就不算是一个来的都没有,这旁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瞎话的,若今日真的是一个没有来的,咱们那才叫一个闹笑话了呢。”月瑶说着,心下也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今日秋叶更凉,冷风阵阵,各公苑都陆续关了门窗,储秀宫院儿里,万琉哈氏却站在廊檐下,远远地望着墙外高高树上的枝叶,月亮已经挂在枝梢。
“小主,天儿这样寒凉,咱们还是进去吧,仔细着着了凉啊。”贴身宫女翠儿道。
万琉哈氏好似完全没听见似的,依旧是专注的望着墙头檐角的树梢,“永寿宫这时候应该开席了。”
“是啊,早应该开席了。”翠儿道:“只是听说还没有人去呢。”
翠儿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心里面一直惴惴不安的是什么,道:“这要是照着您与德嫔娘娘的交情,咱们应该去的,小主您也不是怕事儿的人,今儿怎么就走到半路上回来了呢。”
顿了半晌,翠儿又接着道:“看着小主您,其实还是想去的。”
“我就是在想,以蕙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如今皇贵妃娘娘也已经与她同仇敌忾了,咱们力量如此微弱,若是迎难而上,未免像珍贵人一样落得个惨败的下场,倒不如先顾好眼前,不要去招了她们的注意,倒可以厚积薄发。到时候,万一德贵人应付不来,咱们至少也还有伺机而动的机会,不至于硬碰碰的头破血流啊。”万琉哈氏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小主为什么还要叹气呢,翠儿知道,小主是在责备自己无能为力,至少现在的无能为力。
便劝慰道:“好了小主,这也只是一个生辰宴而已,即便是有人去或是没有人去,德嫔娘娘的处境已经是人尽皆知,您不是关键。咱们还是进去吧。”
万琉哈氏这才随着翠儿进了屋,道:“我是怕她心中对我失望,又怕她完全不在意。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却是心中会在意,却全然不会因此而对我心生嫌隙的人,她是个有心怀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做了个背弃的人。”
“小主!您这样说就严重了!”翠儿道:“您真心拿她当朋友,翠儿知道。”
万琉哈氏道:“行了,你也不必担心了,我也想得开,若真因为此事而疏远了,也是天意注定。”话音刚落,派出去办事儿的贴身丫鬟苏文回来了。
“怎么样?”万琉哈氏站起身来,颇急的道。
“回小主的话,话传到了,很顺利!”苏文先是自信满满的回应,又道:“放心吧!奴婢那个同乡很是可信,他在御前伺候多年,对皇上的了解,是那些太监不能比的!”
万琉哈氏今日晌午就派她去找到那个祖上交好的同乡去提醒皇上,永寿宫今日办生辰宴,再叫探听探听皇上的动态。
“快说说,皇上是什么反应?”万琉哈氏问道。
“回小主,正如您所料,皇上近日公事繁多,差点都忘了德嫔娘娘生辰这回事儿,最重要的是,听说蕙嫔娘娘私下里早就放出话去,说皇上近日忙得很,后宫的所有事物一律经过她才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否则若是打扰了皇上,决不轻饶,所以至今为止,皇上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儿。”苏文道。
“何止是她亲口下令,就算是她不这么特意去说,去恐吓那些宫人,大家慑于他的淫威,谁也不敢多言的。”万琉哈氏道。
又问道:“那你那个小同乡怎么提醒皇上?若是直接说,恐怕要被蕙嫔的耳目知道,到时候怕是会遇到麻烦,你们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放心吧!都是按照您嘱咐的去做,一点瑕疵没有,蕙嫔娘娘不会知道,谁也不会知道,就连德嫔娘娘恐也不会知道。”苏文叫她放心,道:“真不知道小主您这样为德嫔娘娘布划,又操心有冒险是图的什么。”
“图的什么,现在你们不知道,往后会知道的。”她这才缓缓的靠在罗汉榻的靠枕上,“好,好,只要你们这些办事儿的人安全无事就好,这事儿就算办妥了。”
她又有点意味深长的道:“接下来,就看皇上对德嫔娘娘究竟有几分情义,就看德嫔娘娘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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