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离看着他,竟然有一丝的小孩子气,那是她的错觉吗?明明是那么高傲骄纵又心狠手辣的人,不过话虽这么说着,这皮影戏她真的很想看,下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她下一刻就坐地扳正,静静地等着。
慕容烨笑笑,将两只皮影放到了上面,“哦~知道吗,咱们少爷今日要娶妻了。”一个矮小的丫鬟道。
驼背的管家笑道:“知道嗦,知道嗦,不是那小县长的女儿吗?”
“是啊是啊,不过咱们老爷似乎不同意呢,哎呀,你说咋办呢?”
“心诚则灵,少爷要是真的想娶,老爷哪里能阻拦的住啊,这不,今日不就把婚宴办了吗?”
“也是哟。”
炮声起,新郎新娘入席,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入洞房咯!
远远的,一个曼妙的女子站在了婚宴的外面直勾勾的瞧着里面的人,却仍是踌躇着难以靠近,许久她落下了伤心的眼泪,拿出腰间的一只笛子,吹奏起来......
一切似乎都是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慕容烨放下那两个皮影人,探出一个头来瞧她,却看见她哭了出来,落到裙子上打湿了一片。慕容烨连忙过去,蹲下来替她擦拭着,“怎么哭了?我还没有讲后面的啊。”
扶离有些怯意慌忙起了身,“我不看了。”说着,胡乱着擦着脸上的泪。
“怎么了?我讲的不好吗?我专门去......”
“不是!你不需要再讲了,站在门外的女子吹的那首曲子叫《别离》,是和成亲的男子别离。男子以为他娶得是女子,洞房的时候发现确实父亲给她安排的另一个千金小姐。女子的身世不如她,自然听信了他父亲的话离开他......后来女子便在那天晚上跳崖自杀了,人们发现的时候却只看见了这首曲子的曲谱,流传至今。”
慕容烨讪讪,几欲上前安慰她,却被她一次次得拉开距离。
“你连曲子都没有听过却知道故事?”
“不是,我知道这首曲子流传千古,想着可能背后有故事,便学来想给你做成皮影戏。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讲一些欢快的故事。”
“不用了,我累了,你回去吧。”扶离背过身去,当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才放声哭了出来。她有些诧异,何时自己变得如此脆弱敏感了......
刚回到寝宫的慕容烨便见到了元薛已然在那里等着了,果然,时间还是稍稍提前了些啊。
扶离看着这边的天空,却仍是在回想着故国,西蜀的样子。经历过潮起潮落,糖衣炮弹,想必西蜀已经留下了累累的伤痕。她又忽然拿出了那个玉目,放在手里不舍的磨砂着,仿佛阿爹就在身边。
是啊,阿爹就在身边,阿爹从未离开。
不一会,天渐渐放晴了些,隐隐的,还能看见天的一边挂起了一抹彩虹,她在西蜀能经常看见彩虹,可是和这里的似乎又有很大差别。
阿橙跑了进来,兴致勃勃的问道:“阿离姑娘,我们要放风筝,您要一起吗?”
“风筝,她好久没放风筝了呢。”她点点头,下一秒便跟着阿橙跑了出去。
扶离选了一个狗狗形状的风筝,恰巧惊蛰和芒种跑了过来,在那个风筝上不停地舔着,果然是同类啊。
“阿离姑娘,这里的路有点滑,您跑的时候慢一点啊。”阿橙喊道。
扶离应声回答:“我知道了。”随即看向惊蛰和芒种,“你们两个一会可不能碍事哦,一会给你们大棒骨。”
两只狗似乎听得懂,汪汪两声便退到了一旁,随即听到阿橙说道:“我们比赛谁飞得最高吧,输了的人要替赢了的人打扫卫生!”
扶离笑笑,随口答应着:“好啊。”
于是一场风筝大赛拉开了序幕,惊蛰和芒种坐在原地焦急的吐着舌头,见到扶离的风筝落后了巴不得飞上天去给她扯起来,直到最后,两只终于按捺不住,跟着扶离跑了起来。
不远处的慕容烨会心一笑,终于,她看见了最初的扶离。
“殿下,陛下请您到宫里一趟。”
慕容烨正看得出神,听到此言一下子收住了笑意,对着元薛道:“知道了。”
元薛也很佩服他的变脸速度,直呼学不来啊。
一路下来,扶离的风筝仍然是飞得最高的那一个,遥遥领先。可正当她开心之时,她忽然瞧见前面有一颗参天大树,看着应该有十几年的样子了,想着想着,却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放风筝,直到反应过来那风筝就一头栽在了大树的枝叶上,好高好高......
两只狗也停了下来,一瞬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摇尾巴也不叫唤了,许是怕挨打吧,毕竟主人现在心情肯定不好。
扶离找来了一根很长的竹竿,很可惜高度不够,怎么也够不到那个风筝。随后扶离便敲了敲它己所能及的地方,那风筝竟然开始哗哗的向下掉,可没掉一半就又落到了另一个枝丫上,正当她想要再一次伸出竹竿打下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竹竿扔到了一边藏好,而自己则爬上了那棵树。
不远处的几个人见了急忙跑过来看着爬上树的扶离直跺脚,急的汗都出来了,“阿离姑娘,您快下来吧,太危险了。”
“是啊,阿离姑娘,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殿下交代啊!”
“阿离姑娘您快下来吧,奴婢来给您捡,阿离姑娘。”
扶离向下瞅了瞅,高度刚刚好。从这里跳下去,正好越过墙垣,然后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了,恍然间,她看向了惊蛰和芒种,看着它们一脸渴望的瞧着自己,油然而生着一种不舍之感,这一去该是去往何处呢?想着,扶离纵身一跃,平安落地!刚要撒腿就跑,没成想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浑身战栗了一下,抬头看看那人,是睿宁......
“姑娘,您没事吧。”
扶离愣了愣,头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动声色。
睿宁不一会又跑到了那个方向,扶离有改变了方向,睿宁又跟了过去,终于,扶离忍不可忍,冲着他大吼道:“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殿下吩咐过,他不在府中的时候,让属下随时保护姑娘的安危。”他左手拿着剑,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们这算什么,人身囚禁吗?我连出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扶离大声控诉着。
睿宁却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她的面前,“属下只遵从殿下的,姑娘若是觉得欠妥,可以等殿下回来。”
“我跟他没有关系,他也无权管我的事情,我现在要走!你听到了没有!”
“请姑娘亲自和殿下讲!”
扶离咬牙切齿着,她也知道若是现在不走,等慕容烨回来,她就更不可能走的成了。
“好,我答应你,我只是去街上买坛酒,我肯定会回来的好吗?”
“府中什么酒都有。”
“我只要西蜀的酒!”
此话一出,就连扶离也愣了一下,说完便低下了头,睿宁见了,急忙道:“属下知道姑娘思乡心切,姑娘请回府中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买。”
扶离知道她一定是走不成了,加之后来阿橙她们也出来了,手里还捧着那个风筝,她明白,她们真的只听慕容烨的吩咐。
回去之后,她也再无心放风筝,寒暄两句便回到了房间里。芒种和惊蛰见了急忙蹭了蹭她,笑脸相迎。她忽然想起了欢泽,也不知道欢泽在那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怕狗。后来桃灵有问过她,到底为什么痛恨南朝痛恨林埕之。这种情绪真的很难说,若不是设身处地的思考她也很难去解释,扶离给桃灵打了一个很好的比方。
“如果你家道中落欠了一大笔债,而你的夫家明明有这个能力帮你却碍于什么家族规矩啊,利益啊,他们有他们的考虑啊,就是不肯帮你,而你明明那么爱你的丈夫只是渴望他伸出援手,他都推三阻四。如果你觉得这没什么,或许在你的亲人被债逼死的那一刻你就会痛彻心扉了,那时,你会明白,为何我那么厌恶他们了......我不是神灵,无法做到真正的换位思考,我只知道,我爱的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亲人离世,我不会......也永远不可能释怀!”
想着想着,她竟然渐渐的睡着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睡觉就变得很轻,直到她被一阵开门声吵醒。
来者的脚步似乎有些沉重,不过那浓郁的酒香却还是欺骗不了她的鼻子。她急忙起身,当看见慕容烨那一张狠戾乖张的脸时,她就有些胆战心惊,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慢了些。
“你不是要喝酒吗?”慕容烨冷着表情,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眼神中似乎也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想法,可那种语气却是寒冰刺骨的,让人不容退缩。
扶离本没有想要真的去拿,但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却是有一刻的退缩,缓缓起了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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