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你怎么在这儿?”段熙尘望了望她口中称之为平乐的女子,问。
“好不容易回一次金陵城就想着先来看你,可是他们说你不在,便等了会儿。哎?段哥哥你这是去了何地?”她似有些撒着娇。
望着这娇小、贵气的女孩儿,大概同沫吟洛一般大,沫吟洛瞧着她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怜意。而这个姑娘却不知大人整日根本就不待在太子府,她又如何能在这里寻的段熙尘的身影。平乐许是注意到了一旁身着白衣宦官服、俊气十足的沫吟洛。
“段哥哥,你身边怎么又多了个小宦官?他见着眼生啊!子扬呢?”
“子扬去苏州了,不久后便会回来。”段熙尘说着又看了一眼许久不支声的沫吟洛,又道:“至于这个小宦官……他是自己厚着脸皮跟来的。”沫吟洛顿时恼火至极。这……这人……要不是有特殊原因,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段熙尘,若是你哪日落到我手里,嘿嘿……
沫吟洛微微作揖,“姑娘好。殿下权大势大无论是谁都想瞻前顾后的跟着殿下。小的今日能在此同姑娘说话,也能如此跟在殿下身后,亦是多亏了殿下垂爱。”她默然又一个诡异地笑,“若是靠厚着面子,殿下怕不是早就把我轰出去了。”段熙尘似乎听懂了什么,不知该说些什么,轻咳了几声。
许平乐不禁对沫吟洛多了几分兴趣,还有些许崇服,“你这个小宦官倒还是挺有意思的,同本郡主先前所见的都有所不同,竟能让本郡主有生之年见到段哥哥露出这种表情。”
郡主?莫不是又是什么大人物?也是,能如此称大人为段哥哥的料想也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郡主见笑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郡主,小的柳知夜。”
“淡淡夜色兮,唯有汝知。柳知夜……嗯,好名字!”她轻浅一笑,娇俏至极。
“郡主谬赞。”
许平乐忽地想到了什么,“不妨不妨,段哥哥,不知你府上可还有此等下人了?还真是有趣。”
段熙尘微微笑着,“此等识趣的下人怕是不曾有了。”段熙尘望了沫吟洛一眼,不知是为什么。
“那……段哥哥可能将他给我?”许平乐似乎对沫吟洛有兴趣,竟然要起人来。
不可啊不可!段熙尘你不能答应啊!我要是走了花种怎么办?
“呵!改日我定找个其他的小宦官送到你府上。她……”他又是望了沫吟洛一眼,沫吟洛有些愣。“……怕是不可。”
许平乐叹叹,“罢了罢了,既然段哥哥你如此宠爱这小宦官,平乐又何故自讨没趣。”
“郡主!郡主!”从太子府里走来一个人,一身黑色铠甲,束起马尾头冠的男子。他见段熙尘在,行了个礼。“怎么了?”“时间到了,许大人吩咐过午时三刻回去。”许平乐心里有些不高兴,“知道了。”她招呼几个下人离开,扬起衣袍转身离去,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事,又回到段熙尘身边,“段哥哥,对了,此次平乐是同瓦剌的使节一同回来的,几日后陛下要摆席招待使节,接风洗尘,各大臣都要前去赴宴,段哥哥你莫要忘记了。”
“知道了。平乐,本王还有事情未处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行回去吧!”大人竟如此便应和下了逐客令,这气势……够足,莫名地为这郡主感到歉意。
“段哥哥啊!平乐这才刚回来就想着来见段哥哥你,怎么这才见到,段哥哥如此不解人情就要赶平乐走啊!”她撒着娇,不知不觉竟抱住段熙尘的腰际,直接进入了他的怀中。
二人不由得一惊。沫吟洛慌乱地转过身。非礼勿视!显得无比尴尬。
“咳……平乐,今日当真不便,择日我们再见,可好?”他忙缓缓推开许平乐,劝道。
“好吧好吧,我走便是了。”仿佛这郡主就是段熙尘的克星,平时从来不见慌张的段熙尘此番见到这许平乐就忙躲她,见她离开他才松了一口气。
沫吟洛禁不住背着身子一旁偷笑去,这热闹看得她心里大喜,段熙尘也会出糗。
“沫吟洛!”段熙尘一声有些恼怒的叫唤叫沫吟洛不禁打了个寒颤。
“啊?”
他一手拎起沫吟洛就是抬步离开,沫吟洛被拖的浑身不舒服,赶忙挣脱束缚。沫吟洛瞟了他一眼,眼里尽是愤怒。这家伙又怎么了?
眼见两人目光对在一处。段熙尘踱步向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步步紧逼,沫吟洛只好节节后退,眼神漂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我待会儿会不会又掉进池塘里什么的。悄悄地向后一瞟,果真是一片池塘。天!老天爷你耍我呢!
“见本王被人耍,你就这么高兴?”他仍是不止步子。望着段熙尘似有些生气的面色,沫吟洛不自觉的心中多了几分惧怕。她微微地又后退了几步,却见脚跟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再往后一步,她却不知就要撞上后背的木柱上。下一秒,只见段熙尘的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勺,一点,只差一点她就会撞上木柱。
沫吟洛小心抬头,静静地听着他铺面而来的呼吸声,娇俏的脸庞飞起一抹红晕。段熙尘望着怀中的人,静静地,一动不动,手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脑,下颚恰巧碰到了她的头顶,顺滑的发丝散发出一缕淡淡的幽香,对着怀中之人不禁起了怜爱之心,有了想保护她的冲动。段熙尘眼见不对劲,重重地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真是,走路不注意脚下且胡思乱想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啥?”沫吟洛愣了愣,怕是还没从方才的事中缓过神。
“你怕是得多吃几次亏才长记性。”
“对不起大人,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段熙尘眼神顿变犀利。
“错了错了……”沫吟洛默默低下头,不言多语。
“走。”沉默良久,他的气也应该消了。
“是。”
灵希阁。
随着段熙尘走了好久,他带沫吟洛来了一个宫殿内,四下安静至极,这段路似乎没什么下人。莫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希阁?”
“此地正是安放权杖之地。”
入里,便见一个空着的木台架在那里,木台上雕刻有龙纹和凤纹,其中还镶嵌有几颗珍珠,显得很是精致。沫吟洛仔细打量这个木台,空空如也,“权杖果然不见了。”
段熙尘的眼神中竟多了几分担忧与慌乱。
“权杖被盗走了,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沫吟洛四处打探,摸了摸那木台。
“很显然,两种原因——一:为财而谋。二:为了阻止两族交好。”
“大人所言极是,若是第一种原因的话,便是金陵中的游荡小贼,或是其他人一时鬼迷心窍。若是第二种原因……最大可能是那些乘虚而入的谋反之人,所以,也很有可能是朝中的达官贵人。”
“朝野纷争,是你我不可预料的……”他的话中有话,似乎又回忆起月妃娘娘的事情,那段阴影到底何时才能从他的心中抹去,可能需用几年,亦或许——是一辈子呢?
沫吟洛此时不好说话,只是四处张望着。
“对了大人,方才那位郡主和那位身披铠甲的男子……”她望着神游的段熙尘,“你们貌似还挺熟。”
“平乐是许将军的女儿。另一位是江茂,此次特地护送平乐回金陵城的将军。”
“许将军?”
“许瑾思。”
“噢。”虽然没听说过,但为何她也觉得历史上没有这个人呢?难道史书与实际不符?难道一些事情陛下不容许后人记载在史册上?亦或是忘了?
“当年,父皇未登皇位之时是许将军和刘先生鼎力相助方使父皇成为九五至尊,平定天下。现在刘先生不愿卷入朝野纷争,退出官场隐居。彦礼大人再走后,父皇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许将军了,而她的女儿许平乐也因许将军被封为郡主。她也是从小同我玩到大的,自然熟悉不过。”
“青梅竹马?”
“咳……”
“噢。”
其实沫吟洛看得出来,许平乐对段熙尘的心情太容易看出来了,她一定从小就喜欢他,可……呃……那郡主肯定也不是不知道,段熙尘他就是一座万年冰山。可怜啊可怜……
沫吟洛的魂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过,她绕着灵希阁的那座木柱不停地徘徊。段熙尘忽地许是注意到了什么,迅速朝她那里奔去。
“沫吟洛!”
沫吟洛一时慌了神,脚下突然一沉,身子轻飘飘地一下子坠下一个凭空出现的大窟窿,如万丈悬崖深不见底,里面是黑暗、还是黑暗。
这一幕她再熟悉不过,当初她从楼顶上坠下去的时候也是如此,强大的气流带着她摔下去丝毫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这个阴影让她忘却不得,太恐怖,太让她记忆深刻。她眼睛逐渐模糊,面前的景象早已看不清楚。不远处,那随她一同坠下来的面孔竟这般熟悉,这般让她挂念。他的神色……是因为我而紧张吗?
不过……他是谁呢……与他这般相像,到底是段熙尘,还是何简?
沫吟洛神识不清,她好累,此刻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无力去反驳死神的囚禁。她渐渐合上眼眸,可却在那一瞬间仿佛是什么人揽住她的腰际,将她死死的囚在怀里。“殿下……”这方落地,沫吟洛适才方恢复些许意识,只见千万根银针齐发,向他们刺来。沫吟洛一时间看不清楚,只能听到抱着她的人在挥袍阻挡,随后就是根根银针落地的声音。她竟丝毫没有伤着,可是她又在怀疑,可是她听错了?为何还有银针穿过布袍的声音?
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她,是她的信念。
她猛然睁眼,只见她正靠在段熙尘的怀里毫发无损。她那一睁眼让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段熙尘平时如此傲气焕发的容色如今却变得这般苍白无色。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她望着段熙尘唇畔缓缓流下的鲜血心中一紧。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几处血渍,墨黑的袍子染上血红的大花一时着实分辨不出来。
她拾起身旁落下的银针,一层墨黑色浸染其上。“银针有毒?!”段熙尘许是听到沫吟洛的惊叹,紧闭着的双眸似是要睁开,“此乃……元明国师调效三年之久的‘相思醉’……由断血封喉和相思子的毒汁练就而成的毒素……”他的声音略有一丝沙哑,叫人听着心疼。“国师……”沫吟洛此刻不知该说些什么,抬起略显颤抖的手为他擦拭嘴角的鲜血,“殿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这么重的伤……”眼见沫吟洛的眼眶已经闪烁着泪花,段熙尘一时心痛几分。什么时候,他竟因为她的半分喜怒所动容?
“咳……咳……”沫吟洛听段熙尘咳了几声,心里更加慌乱,“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段熙尘垂下头,掩饰脸上的痛楚,同时还不忘抬手抚了抚沫吟洛的头,“无碍……”
“这哪里是无碍……”霎时,一滴泪珠不自觉的顺过她的面颊流下滴落在他的手上。沫吟洛越望着他,越觉得他像何简。段熙尘为何这般像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一模一样,有时甚至自己直接把段熙尘当成了他。
段熙尘话音未落,终是支持不住身子,一下子倒在沫吟洛怀里,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沫吟洛见段熙尘倒了下来瞬间慌了神,“殿下!殿下!你别睡!……”用尽浑身力气去叫太子府的下人,也不知道可否有人听到,但她只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来救段熙尘。
只要能来救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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