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等一下!”我把他拉住。
陈凯胸脯抖动,显然是怒火中烧,任谁被别人这样算计到快要死去心里都不会好受。他是个混人,更是个社会人,别人要他死,他也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你又不是没救,你急什么?”
“有救?”陈凯愣住了,“你说的这么严重还有救?”
“凡事都有一线生机,为什么没救?”我撇嘴道,让他先别太激动。
“我央你办件事,调查一下宋家最近的动向,看看到底是谁向宋家出手。”
陈凯一言应允下来,也知道他的事急不得,先把我的委托吩咐了下去。
“给我讲下前因后果。”
“咋…咋的了…大…大哥?”这是陈凯的心腹,唤作小结巴。
听说小时候被人把舌头剪了一块,所以说话结结巴巴,但是为人忠心,陈凯对他极为放心。
“你大哥险些被人害了。”
小结巴脸突然变了,“咋…咋回事?谁敢…敢害…害我大哥?”
“就是上次那个给我算命的,狗娘养的,活生生摆了劳资一道。”陈凯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居然想我我的命!”
“是那…个…被…被大哥打…打到半死…的…的算命先生?”小结巴眼睛睁大,那手不停地抖。
我刚坐下去的身子又特么站了起来,打到半死?啥玩意?
“你把谁打…打到半死?”
我憋了一口气,尼玛,结巴也会传染。
“就是那个…那个算命的。”陈凯忽然有些心虚,“我不是去算命嘛!都没见效,还敢收我…钱…”
刚刚还怒气冲冲,陡然间就怂了。
“他还说收一万指点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想挥袖子走人,但是那个人不依不饶,最后只能把他揍了一顿。”
我满头黑线,这事如果是陈凯所为,我丝毫不吃惊。他在江城就是个混世魔王,吃的都是霸王餐。
“你运气好了之后也没有去给钱?”
“没有,哪想那么多?”他欲哭无泪,早知道万把块就能化解,他哪里还敢打人。不把那人当活菩萨供起来才怪。
“麻溜的,赶紧和我去道歉。这事就是你不讲道义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他肯放你一马,这事就结了,相信我的面子他还是会给。”我愁容舒展开。
给陈凯算命的那个人,手段不弱。没见到人,深浅还不知晓。想必不是江城本地人,希望他还在原地,要不然陈凯觉都别想睡好。
被那样一个奇人惦记着,丢命像玩儿似的。我又不可能一直护在他身边,欲要灭患。就得从源头解决。
陈凯带着小结巴和我们去当初他算命的地方,一个天桥上面,人来来往往。小小的算命摊子就坐落在不起眼的边角上。只有个白布帆在飘舞。
上面没有什么诸如算尽前世今生,什么麻衣传人这样的幌子,就寥寥二字,相面!
而且他的摊子貌似并没有什么生意,摊主人更是趴在桌上睡觉。现在天色将暗,估计也快到收摊之时。这种佛系摆摊我还是第一次见,简直奇葩。
“还在,他还在!哎呦!”陈凯刚还在咋呼,突然拌在了坎子上,摔了个狗吃屎。
本来要站起来,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从天而降。他用手一抹,居然是鸟屎。
想都不用想,他的霉运发作了。
我心里替他默哀三分钟,现在来的都是小灾小难,要不了他的命,只会让他吃点苦头,所以我并不是太担心。
“喂!”我走过去敲击桌面。
摊主懒懒散散的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相面吗?”
是个头发里夹杂着银白发色的瘦削老人,约摸五十左右。
“相!就是来找你相面的。价钱怎么算?又怎么称呼?”
听我这么一说,他赶紧来了精神,把脸一抹,“正好快被房东赶出去,你来的正好啊!”
“称呼我为李半仙就行,这个价嘛!相了再说,价格不一。”
他倒是直言不讳,不过混的这么惨倒是我没想到的。沦落到这种被房东扫地出门的境地真的让人错愕。
相术又称相人术,以人的面貌,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技艺。面前这李半仙倒是奇异,只相面。
所谓相由心生,相面正好是相术中最重要的一环。人的命运是和长相,气色分不开的。长相就是物或者人的相貌,气色指人的容貌和神态。
这年头骗子很多,打着神算的名头行骗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是看神色,然后从旁敲击,再通过那漂亮的语言艺术,将人忽悠的团团转。
“行,给我相个面,钱没问题。”
李半仙说来就来,他相面没有任何工具,靠的就是手眼。他面部瘦削但是眼睛却无比深邃,仿若装了星辰,枯槁的手也在不停的点动,嘴里念念有词。
我含笑不发,正视着李半仙。
时而皱眉,时而叹息,半晌过后,“你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要听,假话!”
他身子微微一抖,苦笑道,“假话嘛!也不算假话,半真半假吧!”
“你父母宫有缺,一道白痕穿过,想必双亲已经不在。”刘半仙抬头看我。
我微微点头,有点鬼气。这个消息我都是刚知道不久。
“继续啊!”
他酝酿了一下言语,“你上停方正广阔,中停丰隆,下停圆实,是个大福大贵之人,一生没有多少坎坷,顺风顺水…至于官禄与你无关…”
听着他扯了一大皮条,说的都没什么问题,根本没听到他所谓的半真半假之言。而且他说的都是粗浅的相道,仅仅停留在十二宫和五官这些表面之物。
没有真正切中要害,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言论。中规中矩,不逾越也不出格。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来砸场子来了。”他目色如电,话锋陡然一转,摊子都顾不上,撒着脚丫子就要往人群里面钻。
我说他是奇葩果然没说错,他刚要跑就被柱子哥提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打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那破锣嗓子充斥云霄,来人都频频侧目,谁都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着。
“他再喊就打晕他!”
柱子哥闷哼应下来,李半仙很识时务,知道跑不掉,立马把自个嘴捂上。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柱子哥将他放在地上,时刻防备他逃跑。
“跟我走一趟!”这里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一处小巷子中,李半仙神色有些慌张。特别是瞅见陈凯的时候,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砸场子来了?”
“我虽说不能算天算地,但在相人之上在华国数一数二。你命宫不定,人生轨迹飘虚,一看就是同道中人。然后还有这小子跟着,不是砸场子是干啥?”他老实回答道。
“今天我算栽了,不应该有那么一丝仁慈。在天桥上等了这小子足足两个月。”
这我就觉得奇怪了,他不是江城人,更是得罪了凶神恶煞的陈凯,讲道理早应该跑了才对,怎么还敢留着?
“你等他做啥?”
“明人不说暗话,当时是我太鲁莽,但也是这小子做的太不地道。后来实在不想看到一条命被我谋害,就等他过来找我。”
陈凯听了愈发愧疚,心中的郁结瞬间烟消云散。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根本就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其实我知道,这一行里面有个规矩。应该不算规矩,而是潜规则,说话一般只说一半。怕的就是碰到陈凯这种耍赖的人,如果事主肯给钱,那后半段话当然全盘托出。
如果不肯折本,那就有的受了。轻者是破财,受点小灾。重者那是死无全尸,所以没人敢小瞧那后半段话的重要性。也该陈凯这家伙倒霉,甚至是活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也应该找到了破解之法。”他极度光棍道,“这小子一看就是混黑帮的,面相大凶,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能找到你,当初就不该接他的活。”
“大…大…哥…这…这是…真的…大师啊!”小结巴说道。
我回望陈凯,看他怎么处理,相信不会让我失望。
果不其然,这厮没那么大的架子,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事是我陈某人做的不对,还请大师谅解。”
小结巴同样跪在地上,“大…大…师,当天…当天我们…不该…不该打你,给…给您赔个…赔个不是…求…您…放过我大哥…”
他话说的难受,我们听的也难受,但那一份真挚做不得假。李半仙瞠目结舌,说好的找茬来了?咋回事?
“我们不是砸场子来的,这事我也刚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带我兄弟来给先生赔个不是。能化解就尽量化解这矛盾,现在看来先生也是良善之人,能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大度。”我把这高帽给他戴上再说。
先不说陈凯做的不对,而且他的底细我们压根不清楚。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能泯恩仇就尽量不要结怨。都是道上混的,多一个朋友肯定比多一个仇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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