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要转身离开宅邸,却被顾志卿一把拽住说:“娘,她们真的不是坏人,你知道吗?她们父母都是为保护咱们汉家江山战死在北国城头的英魂,而再看看眼下朝廷,以及这些门阀士族都在做什么?他们不思复国,反而沉溺于权力争斗中彼此尔虞我诈,此等作为难道真比那些战死于城头将士更高贵吗?”
顾志卿这一番话说得顾老夫人身躯一颤,不由着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审视着面前自己亲儿子。
从这一刻起,她仿佛彻底不认识他了,那倒不是因为他性格转变,而是他这种大义凛然超乎她一个武脉氏族千金小姐局限。
她第一次觉着,自己儿子竟然和传说中那个堂祖父有些相似,甚至犹有过之。
“吾儿...为娘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为娘也很同情她们遭遇,甚至也对他们战死夫君亲人感到莫大钦佩,毕竟为娘也是出身将门,但你要知道,她们这是做什么?这是要引诱吾儿犯上,这可是诛九族大罪孽啊,哪怕当年你太外祖父那么愤慨不平,周家也未踏出那一步...”
“自古以来,忠孝仁义,忠始终排在第一的,吾儿不可受其蛊惑啊”
听着顾老夫人发自于内心劝慰,顾志卿也默然点头道:“娘的教诲,孩儿记在心里了,但眼下她们确实不能离开这座庄园,要不改日我给她们重新购置一套新的宅院再让她们搬离出去”
顾老夫人盯着顾志卿眼睛许久才忧忧一声叹息道:“吾儿,为娘不需要你如此挂念的,为娘哪怕在顾家老宅内,也无人敢于对为娘行不轨之事,这便是周家身为将门之后底气,为娘唯独放不下的是吾儿你呀”
很明显顾老夫人是不想住在这里了,顾志卿见也无法勉强她,便退了一步说,“娘,你好歹也要住到小妾生产之后吧,至于老歌女若是你不喜欢,我就不让她们来到后院免得惹你老人家生气”
顾老夫人沉吟半晌才道:“好吧,吾儿一番心意,为娘领了,就住在这里吧,那些歌女也不需为难她们,只要吾儿心中有分寸,为娘知道如何与之相处”
此时顾志卿才明白顾老夫人之前只是顾忌自己怕被她们带坏了,不然以她可以把硕大一个顾家老宅管理得条理分明,便清楚她做事手段了。其实顾志卿该担心反而是那些老歌女,而不是她老人家。
酒宴自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自不必说,席间一姐提着一个酒坛子走进来,又拿出一种白色杯子,一个个放在面前,逐一斟满。火红色果酒立刻在酒杯上面荡漾出一圈红色糖衣出来。此时顾志卿伸手接过酒杯,先递给顾老夫人,以此之后是都尉桓冲,林虎,几个风月班头....
“诸位都帮忙品鉴一下这西域美酒口感如何?”
“好酒,入口香甜,回甘带着果子味道,只可惜不够烈啊”首先发言的是林虎,以及那两个同桌兵曹。
“林虎,哪里有像你们那么喝西域葡萄酒的,你们要如此这般....”此时都尉大人也举起酒杯,先是轻微摇晃一下,然后抿唇吸了一小口,接着便满是陶醉呼出一口气息道。
“如此美酒,岂能被那种粗人白白糟蹋了,此酒吾只在建业城一个大人家中品尝过.,...”
设想连都尉大人也只是在别人家中唱过,林虎以及那两个兵曹瞬间就慌神了,急忙想要把红酒再从嘴里扣出来重新品尝一番。
而顾志卿却再次拿起酒坛子给三人斟满笑道:“这酒管饱,想喝随时都有”
此言一出满桌皆惊,甚至连顾老夫人都以一种莫名惊骇眼神盯着自己。
顾志卿急忙解释说:“其实这不是真正西域葡萄酒,但口感以及酿制工艺绝对不属于他们,我忘记告诉大家了,这酒正是咱们明月舫所酿,不日便准备在酒坊内开售,若诸位不嫌弃,便要亲自品鉴,顺带给做一下宣传便可,至于在座诸位,喝酒免费”
又是一次深深震撼,都尉桓冲缓了许久才盯着手里葡萄酒道:“这东西还能量产吗?”
顾志卿冲他点了点头道:“今夜当大人回府时,我会让她们给都尉大人装满一车拉回去”
“什么?一车?”都尉桓冲惊讶得嘴巴都歪了。
“若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这西域珍酿在建业城,可是售卖三千两一瓶的”
“正是”此时顾老夫人也插言道:“前几日,顾家还从建业城购进一瓶,准备用来款待守备桓大人的”
顾老夫人适时送了一个人情给都尉桓冲。
顾志卿不有着暗中冲顾老夫人挑了一个大拇指,暗忖,“自己送一车,不如老夫人一句话厉害”
此时都尉大人仿佛是承受莫大恩情一样,急忙起身竟然向顾老夫人和顾志卿躬身施礼起来。
“那本官就笑纳老寿星这份厚礼了”说着,他便起身招呼仆从把酒坛子装上马车,提前返回都尉府去了。
至于他回去之后是不是直接连车都不卸,就把东西送出建业城,那就是他都尉大人自己本事了。
都尉走后,林虎和两个兵曹也相继离开,顾志卿也各自送了二人一坛子葡萄酒带回去给太仓兵营兄弟尝尝。
三人也是千恩万谢转身离开了。
最后整个院落也只剩下顾老夫人以及老歌女们。此时顾志卿就尴尬了,生怕他们一言不合便开撕。
谁知预想中事情并未发生,反而让顾志卿意外的是,顾老夫人竟然拉着一姐手腕说:“多俊美一个女子啊,若不是这乱世,你也应该是名门闺秀,十指不沾染阳春水的人儿”
“多谢老夫人夸赞,我来伺候老夫人梳洗”一姐也十分体贴把她当做自己母亲一样照顾着,此情此景看得顾志卿一个劲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吗
当一姐搀扶着老夫人走入寝室,只剩下她们二人时,顾老夫人一把拽着她手腕,让她贴着自己身旁坐下说:“不知姑娘芳龄几何?”一姐迟疑一下回道:“奴家哪里还有芳龄,年纪早已忘却,不知何年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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