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西部。
世人口中的怨念之地,或因荒郊之上遍地的乱葬岗,或因野岭之下的那个世家。
自从先生离开东陵之后,后继无人的慕家,自然成了其他东陵世家眼中的肥肉,而自古以来与慕家对立的柯家,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很快拉拢到一直看不惯慕氏当头的乔家,将慕家在东陵世家中扫地出局。
自此,柯乔两家便在着东陵同盟而行,柯家凭靠东陵皇子之师之名,粉饰太平,成了东陵世家中的翘楚,而乔家,则是在柯家的背后,做一些柯家不方便做的事。
自从步入这苍穹之森后,慕枫也卸下脸上那般若无其事的伪装,像是满地枯竭泛黄的枝叶,跟随那悲伤的秋风而行。
这时候,苍穹之森西边深处,传来一阵恍如隔世的抚琴之音,琴声动人心魄,却也带有几分凄婉伤感,颇应慕枫此时的心境,蕴含着诸多道不尽的故事。
顺着沁人的琴声方向,慕枫来到了森林之中的一处内湖旁,而湖心的闲亭之中,坐落着一名身穿红色锦衣绸缎,头顶银雀玉簪的年轻女子,正抚着手中的七弦古琴,弹奏着一曲忧愁。
“不知姑娘为何奏此哀伤之音?”
慕枫一边问道,一边走向湖心闲亭的方向。
那红衣女子并没有作答,只是继续抚着琴,慕枫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站到那红衣女子的身旁,闭上眼专注聆听着这怅然的琴音。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红衣女子缓缓抬起那闭月羞花容貌的脸庞,一抹浅笑的红唇微微拂动,说道:
“这人心惶惶的世上,每时每刻,在我们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都会有人死亡,或因久疾,或因人为,皆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又岂不哀伤?”
“越是充满诱惑的东西,往往会越致命,看来姑娘是有意引我至此。”
红衣女子听完,唇绛微微上扬一抿,眸含轻笑的看着慕枫,说道:
“没错,崎岖世道,就如同这面湖畔,看似清澈无暇,但水深之处,却掩藏着大多不会认知的泥垢与杂草,不知公子阁下是会选择等待湖水褪去后的水落石出,还是会选择做搅动这滩浑水之人?”
慕枫有些惊讶,似乎这红衣女子对自己很是了解,但不知为何,慕枫心里却涌出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慕枫没有回避内心的想法,回之一笑,说道:
“我只是一个平凡之人,也只想走过这面湖畔,别无贪念。不过,在走过之时,我会顺带把那些垫过脚或是绊过脚的石子,逐一粉碎。”
“敢问公子阁下,此次来次苍穹之森,可是准备前往乔家?”
“正是,还不知姑娘是出自何家之人,该不会是乔家的人来此阻我的吧。”
慕枫笑道,掏出衣袖里的酒葫芦,轻抿饮之。
“公子阁下无需多虑,我是谁并不重要,公子阁下只需知道,我们都是置身在这名曰权利的湖泊之中,有共同的敌人便够了。”
红衣女子说完,一股淡蓝色灵魄从体内的灵魄之源处,慢慢蔓延到其周身之上,散发出淡淡的气息。
慕枫感受着红衣女子周身覆盖的灵魄散发出的气息,顿时心头一惊,眼前这年纪与自己相反,拥有先天灵魄之体的红衣女子,竟然也已经到达星辰灵阶,而且可能已经快要接近星辰巅峰的水平。
“还好姑娘不是与我为敌,不然此刻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慕枫打趣的说道,心中对这神秘的红衣女子充满着莫名的好奇,不知是怎样的经历,让这女子竟有此心智。
“公子阁下言重了,不过公子阁下此前乔家,恐怕也会是一场恶战。”
说着,那红衣女子清秀的眉目稍稍一锁,接着说道:
“那乔家家主乔平生的修为,早在一年之前便已经到达星辰巅峰。公子阁下应该晓得,普通的星辰灵阶与星辰巅峰之间的差距,就算你我二人联手,恐怕也不敌他一人。”
听完红衣女子的话,慕枫不觉拳头紧握,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轻敌大意,在没有了解对方是什么底细竟鲁莽自负的前往。
到达星辰巅峰的魄者,即便同时面对三个普通星辰灵阶魄者的合力围攻,都不会占据下风,如果今天不是红衣女子的提醒,恐怕自己今天会走不出那乔家大门。
“不过,公子阁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公子阁下答应助我两件事,我便有办法可以助公子阁下灭了那乔家。”
红衣女子婉婉道完,转身望着那泛着粼粼波光湖面,像是在等待平静后的波涛汹涌。
慕枫有些犹豫,自己与这红衣女子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虽说红衣女子目前并无害己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自己刚刚杀死了那乔家家主之子,如果自己的决定稍迟,等到那坐拥星辰巅峰的乔家报复起来,恐怕会连累慕家外宗无辜的人。
“只要姑娘所说之事不违背仁义道义,不殃及无辜苍生,我便可答应你。”
慕枫硬着头皮说道,毕竟如果有此红衣女子的相助,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满意的答复,红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这是自然,我虽身为女流之辈,但也不做那有背天道之事。”
“还不知是何事?望请姑娘明说。”
“第一件事,请公子阁下助我灭了那东陵的柯家。”
本还有些担心红衣女子会提无礼要求之事的慕枫,一听此话,昂首长笑道:
“这东陵的柯家,本就是我要粉碎的下一颗绊脚石,这事我自然答应你。还请姑娘道知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事,请公子阁下在灭了柯家之后,离开东陵这个是非之地。”
“当这柯家被除之时,这东陵之上的苍生便是乌云见日,敢问为何让我离开?”
“还请公子阁下莫问太多,只曰是否能答应便可。”
略带凉意的秋风拂过这平和如镜的湖面,泛起几缕涟漪,此时湖心闲亭之中的无言,也如同这面湖水,揣测着风的含义。
慕枫再次举起手中的酒葫芦一饮而尽,不时口中满溢的酒水也打湿了他的上衫,葫芦已空,衣袖轻抚嘴角,眼神顺着秋风吹去的方向望向那红衣女子,说道:
“待我完成所托之事,便离开东陵。”
此刻的东陵,天空虽然无痕,但风雨却已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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