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夹克黑长裤黑帽子黑口罩的男人,在角落里扼住了她的脖子。
“把印章交出来。”
几个字像是从老旧的复读机中传出来的一般,机械化又毫无感情。
她此时脖子被紧紧掐住,只是难受不舒服而已,尚且不妨碍大脑思维。
是南老师吗?
果然出现了呢。
韩成俞在帮助她和收拾她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这样倒是跟白天,在他办公室看到的一幕相吻合。
“我,没有。我是骗,他的。”
她吃力地挤出几个字。
没想到,她被狠狠煽了一个耳光。
挨打的半张脸就像裂开了一样疼。
她不禁暗自咒骂。
居然玩真的?张爱兰不是吓唬两句就走了吗,凭什么对她下手这么黑。
这一幕她是料想到过的,却肯定不像眼前的这般严重。
没多久她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她发觉对方的手劲加大了。
她呼吸困难,下巴以及下半张脸极速发胀,想咳嗽,嗓子发出了蛇吐出蛇信子时那种声响。
脑子中尚存的一丝意识只给她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不是闹着玩,那个人是真的下重手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奋力伸出手脚想要挣脱,想要攻击对方,但是用尽全力甩出的力量就像是玩闹一般轻飘。
她的心脏越来越憋闷,愤怒、恶意、凶残、黑暗等一涌而上,浑身上下却正在逐渐失去力气。
就在她感觉眼皮仿佛不由自主的沉重想要自己合上时,对方却突然撤掉了力量。
她滑到地上,倚靠在墙角,弓着背大口大口地喘气。
“等我再来,找你,希望你会把东西,交出来。”
他背对着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垂落在身体两侧。
接着用怜悯的表情对她笑笑。
他将脊背弯曲到低于车辆的顶部的位置,侧移着身体,迈着穿高筒靴的脚步,像只耗子一般,快速灵快钻到排列整齐冗长的车列中去。
车宋河在眼神游移,迷离的状态中,静默地呆了很长时间。
等彻底冷静过来之后,恐惧的两颗泪珠才姗姗来迟。
指甲被她掐进自己的掌心里,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呼吸时呼出来的气仿佛都在打着颤。
远处有微弱的车头灯的暗黄光线,地库中时不时传来水滴落地的滴答声。
她哆哆嗦嗦的用手指靠近被掐的地方,却不敢触碰。
她的心被强大的压力控制后,正在变得与石头一般坚硬。
韩成俞啊,你真是,太心急了啊。
…
踏上三层水泥台阶,再爬三层绿色油漆扶手的楼梯,涂开一扇铝合金楼梯间大门,右手边第三个房间。
这是某学校教工宿舍。
来人长长吸了一口气,轻声敲了敲门。
门打开后,门内的瘦高个意想不到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那股毫无防备的冲击力把他逼的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扶着桌子角稳了稳。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同时碰到了颊骨至下巴处的短茬胡子。
“你有病吗?韩成俞?”
他骂道。
脸上都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谁让你去动她的?”
韩成俞往前逼近了两步,一直走到他跟前,想伸手去扯他的衣领,被他敏捷地一个闪身溜到一侧。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深紫色薄卫衣,就是为了打架方便,沾上血迹还看不出来。
“别动手啊你,抽风了吧。真要打你可打不过我,你手上还有伤。”
南久灿好心奉劝道。
“再说了,我又没把她怎么样,我手上有数。我这是教她做人呢,手无缚鸡之力管得还挺多,卖聪明卖傻的,一点都不庄重。”
眼见韩成俞根本不买帐,挥起拳就要冲他这边来,他急急忙忙一边伸手挡,一边灵活地往别的地方窜。
“住手啊住手,我还救过她一次呢,当扯平了不行?上次要不是我,她就被贺立金发现了,到时候告诉姜索亚,她还不得被大卸八块……”
韩成俞完全没有一点耐心听他继续说下去,快步走上来又是一拳。
南久灿是身手一流的。只要不是偷袭,想打中他,对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非常困难。
“够了啊!”
他也开始冒火了。
“我说了我手上有数,你没听懂?我不像你那么怜香惜玉,我们是有目的的,我只是达到目的而已……”
“我没有让你碰她。”
韩成俞的声音就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水井里头传出来的,又深远又凉飕飕又阴沉。
要不是他手臂受伤了,可能真的少不了一场恶战。
南久灿眼睛盯着他,手却摸到了床后边的椅子,慢慢坐了下去。
“那行,那你直说吧,你还需要多长时间把古玩城的股份过到你名下,给我我应有的那一部分。”
他把脑袋撇到一边,不停地抖着腿。
韩成俞像是置气似的根本不搭理他。
“那丫头,根本没有帮着你。”
南久灿无话可说地摇摇头。
“我们得抓紧拿到东西,抓紧把手续办完。姜植隶如果真被他妹妹弄死了,我们可就是花了时间精力,还助纣为虐了,兄弟。”
韩成俞抓起桌上一支圆珠笔,然后坐到床沿上,把笔噼里啪啦地按个不停。
“姜索亚没有筹码这件事,我已经把人情卖给丁一表,他应该会有动作的。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等于等死。姜索亚失去了援助力量,起码不能再动用暴力达到目的,姜美娜暂时就没有危险。她跟我们一样,得等东西到手了,才会下手。”
南久灿瞪了瞪眼睛。
“所以,我把丫头那东西要来是替她的安全考虑,放在她那里,那是替她招灾。莫非……”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莫非你还等着她把印章白白交到你手上?拉到吧,她配不上你。”
“我自有主意。”
韩成俞目视着他,带着警告的意味。
南久灿不再躲避,也用锐利的目光回视他。
“你得快点,我需要钱。”
他牙槽处的肌肉动了动。
两人各不相让彼此僵持,愈来愈近的说话声脚步声传了过来。
学生们的晚自习时间已经结束,相邻宿舍的老师们结伴回来休息就寝。
韩成俞扫视了房间,简单布置的宿舍有两张床,两套桌椅。
“你这房间,就你一个人?”他问。
“是。”
南久灿抬抬下巴,故作轻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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