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娴儿这个太子妃,当得并不十分愉快。
虽然楼阙把她保护得很好,可是她依然不高兴。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太闲了。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肚子跟吹了气似的一天比一天圆,吓得楼阙对底下人下了严令:全员警戒一天十二个时辰盯住太子妃,不许她往不安全的地方乱走、不许她做危险的游戏,当然更不许她偷偷跑出去。
于是,郑娴儿在东宫这座金丝鸟笼里,过起了囚徒般的生活。
“唉,惨啊!”郑娴儿辣手摧花地糟践着园子里的万寿菊,长吁短叹。
小枝捧着一大摞账本子走了过来:“别叹气了,快过来看看咱们店里中秋节的盘账!”
“赚了赔了?”郑娴儿先问。
小枝把账本子往石桌上一放,笑了:“咱们做生意岂有赔的道理?赚翻了!你现在就算被太子休了撵出东宫,下半辈子也饿不着了!”
“我本来就饿不着!”郑娴儿嗤笑了一声,慢慢地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石凳微凉,她坐下去的时候忍不住颤了一下,皱眉吩咐道:“回头叫人给这几个凳子做些软垫子铺一下。”
艳娘忙答应着,笑道:“日子过得真快,好像前几天太阳还晒得厉害,这会儿早晚已经要穿厚衣裳了!”
“是啊,”小枝叹道,“太子妃这肚子再这么大下去,又该裁新衣裳了!”
“你嫌弃我!”郑娴儿立刻不满地叫了起来。
艳娘忙笑道:“我看用不着,顶多再等十天半个月,小主子差不多也就该出世了。”
小枝笑道:“倒也是。咱们太子爷前两天就叫人把太医、产婆和乳母请过来住着了,闹得咱们一大家子人都紧张兮兮的!”
郑娴儿忽然问道:“那家里的锦香生了没?”
“生了,”小枝皱眉,“是个女孩子。”
郑娴儿不由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女孩子就女孩子,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小枝迟疑着:“莫非你不知道?楼家是不留女孩子的!”
郑娴儿愕然。
小枝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压低了声音道:“楼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女孩子生下来就要溺毙,否则会妨碍到家族运数,甚至会妨碍子孙。楼夫人过门之后连着生了三胎都是女儿,所以让安姨娘抢了先,一辈子都没能把安姨娘压下去!如今楼夫人膝下已经没有儿子了,将来楼老爷的爵位俸禄少不得要给大少爷承袭,纵然有荣华富贵,那也有限了!”
郑娴儿呆呆地想了半晌,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楼夫人至少杀过三个女儿?”
小枝叹道:“远远不止这个数!后面她好像还生过女孩子,安姨娘也是生过女儿的!”
若非行动不便,郑娴儿几乎要惊得跳起来了:“这还只是一代!他们家祖上也这样?!”
“对,都这样!”小枝叹了口气。
郑娴儿忽然冷笑起来:“血淋淋的荣华富贵,也亏得他们能安心享受!——锦香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跑了!”小枝叹道。
郑娴儿听得有些懵。
小枝解释道:“锦香那肚子,不管谁看都说是生儿子,谁知生下来的是女儿,太太下令当场溺毙。锦香苦求看在二爷的份上留到三日,要死要活的。太太怕事情闹大只能答应下来,谁知当天夜里人就不见了。府里审问起来,才知道二爷刚死没多久,锦香就跟孟虎好上了,这一回就是孟虎带着她跑的。”
艳娘长长地叹了一声:“可怜的人!”
小枝冷笑:“是啊,可怜人!锦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楼家干的那些事,更恶心!现如今那么一大家子,也就剩下大少爷还在撑着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郑娴儿慢悠悠地道:“也许等老爷太太死了就好了。他们家的人丁,不是老天让他们不旺的,都是他们自己折腾坏了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最后一起把命赔进去就好受了。”
艳娘苦笑道:“人心不足,总是想要算计的。尤其是世家大族之中的嫡庶之争……真要细看下来,谁家的门楣不是血淋淋的呢?太子妃当初若是心软让宁大姑娘进了东宫,过几年咱们这些人的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错了!”小枝笑道,“你应该说——若是把宁大姑娘放进来,过几年咱们这些人的手上也保不定不沾血!”
艳娘闻言不禁失笑:“我倒忘了,咱们太子妃是不肯吃亏的。”
这时,楼阙的笑声在廊下响了起来:“你们又在这里算计着欺负谁了?”
郑娴儿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忘了?”楼阙快步走了过来,“今天是中秋,宫里有家宴,我来接你同去!”
郑娴儿皱眉:“我还是不要去了吧?宫里又没有人喜欢我,我何必去碍人家的眼!”
楼阙弯腰将她抱起来,笑道:“中秋家宴岂有不去的道理!三弟前几天还说他的王妃也怀孕了,正有一肚子的问题等着请教你呢!”
郑娴儿大为惊愕:“河间王那个小屁孩也要当爹了?他自己断奶了没有?”
楼阙低头瞪了她一眼,轻笑:“男人,是一辈子都断不了奶的。”
郑娴儿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楼阙极少见她有接不住梗的时候,心下得意,不禁朗声大笑:“傻了?”
郑娴儿一脸尴尬:“我……可能真的不用去什么家宴了。”
“怎么?”楼阙皱眉。
郑娴儿咬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破了。”
楼阙起初没听明白:“破了?什么破了?”
没等郑娴儿回答,他忽然脸色大变:“破水?!”
郑娴儿没理他,额上开始冒汗。
楼阙吓懵了,抱着她开始团团转:“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两个丫头看不过眼,一个跑去找太医和产婆,另一个便鄙视地瞪了楼阙一眼:“还转圈子呐?快把人抱回房里去!”
楼阙终于醒过神来,拔腿便跑,一溜烟就不见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楼阙被人从卧房里撵了出来。
两个太医两个产婆在里面伺候着,一个太医专门留在外头守着,生怕里头那个没事,外头这个先晕了。
楼阙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看着那扇屏风:“怎么会这样?日子还没到啊……”
太医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并不想说话。
楼阙还在絮叨:
“人家生孩子不是都要疼好久才破水的吗?她怎么会忽然说‘破了’?什么破了?”
“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
“她还要疼多久?会不会有事?”
“不行,我得进去陪着她!”
小枝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露出一副看傻子的无奈表情:“你进去干什么?添乱吗?”
“可是,她……”楼阙又急又气。
小枝唤了钟儿进来按住他,无奈道:“太子妃不想跟你说话,是因为你这副傻样实在是太丢脸了!上战场的是她,您在这边慌个什么劲儿!”
楼阙气急,口不择言:“就是因为她上战场,所以我才慌啊!这会儿若是你在生孩子,生八个我也不慌!”
“废话,你慌就坏事儿了!”小枝被他给气笑了。
太医实在听得心烦,只得揪着胡子走过来,解了某人的疑惑:“太子妃怀的是双胎,日子提前、胎膜早破都是常有的事,不必惊慌。”
楼阙茫然地点了点头,仍然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必惊慌?他怎么能不惊慌!
说是“常有的事”,但常有的事并不代表没有危险,对不对?
如果真的不用惊慌,太医和产婆怎么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呢?
双胎……很麻烦吧?
都说生孩子是道鬼门关,那么一次生俩就是两道鬼门关叠加,危险恐怕不是增加一两倍那么简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楼阙坐着一个劲地发傻。
卧房里郑娴儿气定神闲,丫头婆子们忙而不乱,太医始终稳如泰山。一大屋子人,只有楼阙一个人焦躁不堪,额头上不住地冒汗。
直到宫里来人催,楼阙才想起今天还有家宴来着。
可是这会儿谁还管什么家宴不家宴!
胡乱打发了宫里的人,楼阙便没有回房,只在廊下徘徊。
站也站不安,坐也坐不稳,一会儿跺脚扭手,一会儿又抓耳挠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生了虱子。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卧房内响起了一声啼哭。
太医面露喜色,赞叹道:“还挺快!”
楼阙很想揍他。
挺快?从中午折腾到了晚上,这还叫快?!
片刻之后,产婆抱着一个小襁褓走了出来,脸上堆了笑:“恭喜太子殿下,是位小郡主!”
“哦。”楼阙胡乱答应了一声,只瞅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并没有接过来抱一抱的意思。
产婆立刻就明白了,忙赔笑道:“殿下别急,还有一个没生出来呢,还有希望!”
这个“希望”,又让楼阙等了足有一盏茶工夫。
第二个襁褓抱出来的时候,两个产婆交换了一下眼色,第二个产婆就没敢笑,小心翼翼地道:“恭喜殿下……还是位小郡主。”
这一次楼阙看也没看,拔腿便向里面跑。
婆子们忙上前拦住:“殿下,里面晦气重,您还是稍等……”
“晦气?”楼阙立刻火了,“你说谁晦气?本宫的女人晦气,还是本宫的孩子晦气?!”
婆子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跪地。
两个产婆交换了个眼色,齐齐叹气。
——唉,这是心里失望,拿底下人撒气呢!
楼阙吓住了碍事的婆子们之后,便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进门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只见里面婆子们忙忙碌碌,乱成一团。
郑娴儿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气冲冲的:“你赶着进来做什么?出去照顾我闺女去!”
婆子们正不知她在吼谁,一抬头便看见楼阙乖乖地退了出去。
孩子被抱去给乳母喂了奶,很快就抱了回来。
两个产婆正怕楼阙看了心烦,忙打眼色暗示乳母们抱着孩子站得远一些。
谁知楼阙忽然露出笑容,招了招手:“抱来我看!”
两个乳母走上前来,楼阙便一手接过一个,将两个小家伙一起抱在了怀里。
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小脸儿圆嘟嘟的,又软又滑。
一个乳母见楼阙看得高兴,忙在旁凑趣道:“小郡主们生得真好看呢,眼角这么长,将来一定会长成很漂亮的大眼睛!”
楼阙立刻笑道:“那是当然的。太子妃就是大眼睛,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笑起来更跟孩子似的,看着就很好欺负。”
乳母和嬷嬷们闻言深表赞同,唯有钟儿在门外听得傻掉了。
——太子殿下您醒醒好吗!太子妃好不好欺负您心里没数吗!
楼阙眼角瞥见钟儿在门口,终于想起了正事:“赏钱备下了没有?”
钟儿蹭了过来,笑道:“早备下了,管家和账房上正在散呢!二门外面也早已经撒了两回钱了,都是备的双份!咱们小郡主出世,一大家子都等着沾喜气呢!”
产婆听见有双份的赏钱,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们起先看见楼阙对女儿漫不经心的样子,还以为这一次的赏钱未必有着落呢!
看来太子的心性果然非比常人,明明已经很伤心失望了,对待下人却是半点儿也不含糊!
楼阙当然不知道产婆们在想些什么。他吩咐完了正事,便仍旧低头去看他的女儿,笑得傻兮兮的。
这时婆子们终于将被褥和郑娴儿收拾干净了。楼阙一刻也没耽搁,忙抱着两个小家伙冲了进去:“媳妇儿!快看看咱们的孩子!两个!一模一样!”
“好傻!”郑娴儿抬手捂住眼,表示不忍直视。
楼阙献宝似的把两个小家伙放到了床头上:“快看嘛!好看,都说像你!”
郑娴儿靠着枕头支起身子,伸手在其中一个女儿的掌心里轻轻戳了一下。
小家伙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看,她抓我手!”郑娴儿又惊又喜。
楼阙看得十分羡慕,忙也学着她的样子,去逗另一个女儿。
得到了同样的惊喜之后,他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
郑娴儿抬起头,问他:“小家伙的名字你想了好几个月了,定下来了没?”
楼阙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定不下来,感觉再好的名字也配不上她们……不如就随便取一个,大的叫子衿,小的叫子佩?”
“随便你。”郑娴儿对这个真无所谓。
名字嘛,能叫就行了!她自己的名字乱七八糟那么一大堆,她不还是照样在用最土的那一个?
既然女儿已经取好了名字——
郑娴儿忽然又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这俩孩子,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楼阙愣了半天,给了她一个更加白痴的答案:“天哪,我给忘了!”
郑娴儿有些懵。
楼阙忙叫了婆子和两个乳母进来,一大堆人开始拼命还原刚才的场景。
两个乳母接过孩子的时候,是知道哪个大哪个小的。后来喂完奶就交给了楼阙,然后婆子们大多数都退了出去,楼阙一个人抱着俩孩子在玩……
先接过来的那个放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中间有没有换过手来着?
抱进来放在床上的时候是先放的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
一大堆问题,竟没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能统一意见的。
丫鬟婆子们争得脸红脖子粗,到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反倒把自己的答案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一刻钟之后,楼阙得出了结论:“真的想不起来了!”
郑娴儿拍拍脑门,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家伙:“瞧瞧你们的爹蠢成什么样了!你们可千万别随他,不然我以后不带你们出门!”
楼阙被骂成这样也不敢辩解,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娴儿,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啊?”
郑娴儿眼珠一转,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分别戳了一指头:“来来来,姑娘们,比赛开始了啊!从现在起,谁先给娘笑一个,谁就当姐姐!”
“呜哇——”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齐哭了起来。
郑娴儿傻眼了:“什么情况?都这么不想当姐姐吗?”
楼阙看着哇哇大哭的两个小家伙,很快又想出了新的主意:“不如这样吧,谁先停下不哭,谁就是姐姐!”
两个女儿都不肯理他,一个比着一个哭得那叫一个响。
郑娴儿听得耳朵疼,忙叫乳母们过来哄。
片刻之后,两个小家伙齐齐收住了哭声。
还是没有分出谁先谁后。
郑娴儿伸出两根手指分别戳戳俩姑娘的手心:“谁先拉住娘的手,谁就是姐姐!”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摇摇摆摆,同时握紧。
郑娴儿哭笑不得。
楼阙同样傻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枝在一边强忍着笑,跟艳娘打赌:“我猜两位小郡主一年也比不出个输赢来!听人说双生儿经常都是一起哭一起笑的,以后应该也会一样聪明!”
艳娘忧心忡忡地补充道:“我看呐,就算分出大小也没什么用!咱们这两位糊涂的主子还会继续弄混!”
小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楼阙和郑娴儿齐齐抬头瞪向两个丫头:“皮痒了?”
俩丫头“哧溜”一下子窜了出去,比这俩双生的小郡主还默契。
此时谁也没想到,两个丫头随口说几句闲话调侃一下自家主子,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在以后的很多很多日子里,这对糊涂的父母给俩闺女安排了无数场比赛,最终的结果竟然无一例外都是平局收场。
同一天学会说话、同一天学会走路、同一天学会调皮捣蛋,俩小姑娘似乎天然就是为了戏弄她们父母而来的。
等她们渐渐长大了,虽然依旧没能分出个姐姐妹妹来,但做父母的日日相处,总算也渐渐地能看出姐妹俩还是有些细微的区别的。
谁知自从两三岁之后,俩小家伙不知怎的就琢磨出了一个足够她们玩一生的游戏:互相扮演对方,彻底搞懵她们的父母。
于是多年以后,曾经被人看作神祇一样的太子夫妇,成了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大傻子。
——连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区分不清楚,这得傻成什么样啊!
郑娴儿对此表示很愤怒:你们能,你们来认啊!谁分得清楚,我就把这俩糟心闺女送给谁!
俩小郡主无意间听到了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死也不能被人区分开来的决心。
谁当姐姐一点都不重要,不被人区分清楚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好吗!
托这俩女儿的福,“太子有点蠢”这个印象渐渐地在朝臣们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了。
已经年过花甲但仍然很健康并不想驾崩的皇帝表示很放心:太子嘛,傻点儿好!傻点儿放心!
已经渐渐地在朝中有了几分威望的河间王有点发懵:父皇您讲点道理好吗!当年我装傻充愣与世无争的时候,您说立太子要立个聪明的有雄才大略的;如今我变聪明了大放光彩了,您又说太子傻一点才放心!您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太子一次说清楚好吗!
皇帝:不管朕想要什么样的太子,你都从来不在朕的考虑范围之内啊!
楼阙:父皇说什么都对!父皇三弟你们聊,我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皇帝:太子啊,你媳妇这么多年还没生出儿子来,不如朕给你挑俩侧妃帮帮忙?
楼阙:哈哈父皇您说什么我听不见!
河间王:我听见了!父皇要给你挑俩侧妃!我媳妇有个妹妹聪明漂亮屁股大宜生养,不如我给你介绍……
楼阙: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皇帝:这一次朕站你三弟。
楼阙:其实纳俩侧妃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媳妇早就在家里为侧妃腾出位置来了!她说只要侧妃一进门,她就带着闺女出门游山玩水去,顺便把京城七家粮行一起关了,筹银子当路费!
河间王:七家粮行一起关掉,百姓买不到粮,会造反的!
楼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皇帝:太子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端端的你纳什么侧妃,啊?你媳妇陪着你一路走过来容易吗你就朝三暮四?乖乖回家陪她去,不许惦记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楼阙:好嘞听您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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