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刚回房便见蔷薇放下手中正在做的女红过来为纤尘沏茶,纤尘不经意一瞟见她绣的是“花开并蒂”不觉多看了几眼。又端详蔷薇一番,她鹅蛋脸上施了薄薄胭脂,又涂了粉粉的口脂,面色红润,双目含情,身着淡红色杏花坎肩,去年萧秋晚赏的烟云蝴蝶裙,头上戴了两朵院子里摘来的海棠,活脱脱一个怀春的少女,纤尘正要开口问她是否有心上人了,便听见两声叩门声。
来人仍旧是一脸严肃,目空一切,敷衍的行了个礼便正言厉色道:“夫人命老奴来告知颜小姐一声,明日是中旬第一日,依例是要给老太太请安的,辰时在迟寿堂门口候着即可。夫人本想着颜小姐初来乍到定不认得路,还打算派人给颜小姐引路的,现下看来也是用不着了……”纤尘看着这孔嬷嬷夹枪带棒心中似是有火便不搭理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那颗一动一动的黑痣,心想“前两天对我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话,如今看来来是沾了孟小姐的光啊。”
“咳咳!”孔嬷嬷说完见纤尘没有反应便轻咳了一声。
“是,纤尘谨记,劳烦嬷嬷跑一趟了。”纤尘立即回神到。
孔嬷嬷交待完便出去了,蔷薇见纤尘懒得动弹便替她将人送到橘淮阁外才回来,回来时纤尘已经迷迷糊糊的合衣睡下。看来讨一位老人欢心是要下大功夫才行的,今日纤尘可谓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心里虽松快也架不住身子疲累,她也仿佛许久未曾这般酣然入梦了。想想过去在颜府,哪一日不是玩耍的身子疲惫不堪,心中又毫无挂碍,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日一早纤尘赶到迟寿堂时已见门口站满了人,除了打扮的高贵华丽的宁落枳和温柔娴淑的孟枝悦,另外三位看起来稍显青涩,表情诺诺呆呆,打扮的本本分分的应是三位庶出的小姐吧。想来若不是因为年纪尚轻安平公主也不会将她们留在府中,早就成为宁府的铺路石了。可宁落枳明明是宁府长女,三位妹妹都嫁了,独留下她,想必是还未选中高枝,这安平公主也不怕惹人非议。
辰时一到,迟寿堂的大门便如期打开,出来一位身材高挑,弯弯的眼里满是笑意,脸颊长着些许雀斑的一等丫鬟打扮的女子,她屈身福了一福又扫视了众人一遍说道:“各位小姐们久等了,老太太起来身了,请随奴婢进来吧。”
闻言却只有纤尘一人迈腿,纤尘迈了一步见众人皆未动,便又尴尬的将那条迈出的腿悄悄收回。心中正疑惑忽闻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议:“夫人来了。”纤尘回头一瞧果见安平公主的步撵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过来,方才她一心都在三位庶出的小姐身上,不曾留心安平公主还未到。
“给夫人请安!”安平公主一落轿,众人便齐齐行礼。
“好孩子们,都起来吧。”安平公主才刚免礼,宁落枳和孟枝悦已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她望向孟枝悦关切的问道:“听闻你昨日身子不爽,可好些了?”
“谢夫人挂怀,只是娘胎里的弱症复发,无碍的。”
“这病可要紧?”
“大夫说了,只要每年春秋好生保养,不引发咳疾便无碍。”
“那便好!年纪轻轻的,可别落下病根。”
“是”
“你素来喜欢香料,这咳疾可忌讳着,不若分些给姐妹们,也不算浪费。”
“枝悦正有此意,今日正备着呢。”
“……”
安平公主一路对孟枝悦关怀,三位庶出的小姐以及纤尘皆一言不发,静静的跟着,这地位可谓一目了然。很快便穿过花园进了正厅,老夫人还是那般懒洋洋的等着走完今日的仪程,但见纤尘进来,眼中又闪过一丝亮光。安平公主领着众人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摆了摆手叫众人起来落座。
老夫人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问道:“折儿今日怎又没来?”
“月初那几日他在为陛下办一件要紧的差事,听跟着的东风说那两日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故而无法来给母亲请安,今日一早便来了,可巧老爷那边又有要紧的事,完了便会过来。”安平公主不悦的看了一眼纤尘。
纤尘闻言也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那日他去找宁折求助,只知宁折外出,却不知是陛下钦点的要务,宁折还是问信十万火急的回来站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又思及他那日满身风雪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动容。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问道:“九丫头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众人皆望向一位蓝衣女子,见她确实面色苍白,憔悴非常,加之本就是一张锥子小脸,看起来竟有些可怜可叹。
蓝衣少女闻言立即起身行礼答道:“谢祖母关心,只是偶感风寒,不妨事的,母亲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说罢眼神闪烁低下了头。
“也罢,前几日白璧寺的云岫禅师给了我几卷佛经,你待会儿留下来帮我抄,沾沾佛性许就好了。”老太太看着孙女慈爱的说道。
“母亲,她身子不舒服恐菩萨怪罪,不如让昕儿来抄吧。”安平公主给宁落枳使个眼色。
宁落枳忙起身行礼道:“是啊!祖母,我这两日得空,能在你跟前尽尽孝也是我的福分。”
“嗯,昕儿越发懂事了,只是你这孩子的福分大着呢,不像你妹妹三灾八难的,让她来沾沾佛性也是你对妹妹的疼爱了。”老太太说完不等安平公主发话便又说道:“这些个都是小事,到时我瞧着今日来了客人呢。”
安平公主见此事老太太非管不可,便也不再争执笑着说道:“可不?这是端和郡主家的枝悦,您见过几次的。枝悦方才跟我说还给您准备了礼物呢。”
“孟小姐有心了,你祖母可还安好?”老太太半眯着眼打量了孟枝悦一番。
“一切都好,劳老太太记挂了。”孟枝悦说罢看了一样雨儿,雨儿便端上一个托盘来,里头是七只香囊,兰花玉指拿起一只供锦香囊温良恭俭的说道:“老太太信佛我便绣了一只白海螺在上头,又选用了沉香做里料,希望老太太会喜欢。”说罢便双手为老太太奉上。
“是个有佛性的孩子。”
“枝悦还给诸位小姐们也准备了一个,诸位不要嫌弃才好。”孟枝悦又亲手一个一个递到众人手中。到纤尘处给了她一只花纹特异的香囊,上头的花鲜红刺目美艳妖娆,只见花不见叶,花身似伞,花序顶生,花瓣似龙爪,相须而生而实不连。纤尘从未见过此花好奇的望向孟枝悦想要追根溯源,却撞上她温柔如秋水流光溢彩的目光。
“侯爷来了。”听见门口的丫鬟来报,众人的眼光皆望向厅门。
宁折身如玉树缓缓走来,一袭白衣不沾尘埃,孟枝悦的眼神也不禁追随微微失神。纤尘本想对她笑笑以示礼貌,但宁折竟一眼也未看向她,径直便走到了老太太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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