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区后院之地。
当鞋履踏入这片曾经布满初生之叶的区域时,迎面的长者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间站在了来势汹汹的提图斯面前了。
“你小时候来过这里,大概是六岁的时候,但现在你已经不在适合这里了,王子殿下。”
拦截的长者正散发出不亚于提图斯的波导气量,这完全是违背了正常的生命规律的。
作为存在生命最为巅峰年纪的提图斯不可能被放在一个跟超过七旬的长者放在一起讨论的。
“天之瞳。”
呼之欲出的重力球形体在漂浮的瞬间一瞬间贯入到了拜葬岗的正门处。
无比坚硬的金属结构看起来还是能够承受住如此强大的一击。它没有碎裂,只是变形到了几乎严重到无法辨认先前模样的地步。
“你确定你要进去这里吗?你的记忆里应该还留存着一些残缺的片段,那是你噩梦的根源。”长者也没有想要阻止对方的意思,只是对着眼前的男人提醒到,将要前往的所在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我在这里进行过的实验。我并不是一出生就是现在这副模样的。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也是你们造成的吧。心脏的第四个瓣膜并非是完全无法发育的状态,而是有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对我进行了细微的手术吧。他们为了确认我是否存在着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我的哥哥,我的母亲以及我,都逃不开被赫尔墨斯克家族所支配的命运。”
提图斯的重力正在持续地加压,整个拜葬岗在他的影响下,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的波动。
“但我不会一直被支配的,因为我是拥有着强运的提图斯。我不可战胜。”
踏入的脚步一下子踩碎了连天之瞳都无法灌入的金属,往跟深的腹地前行,高高耸立的巨型建筑就是人体细胞空间的所在。
脚步虚幻的长者以游离的形态试图拦截提图斯将此刻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从背部衍生的天之瞳再次化作无往不利的枪矛将其钉在了外围的石壁上。
“你确定你能够跟开启了赫尔墨斯克波纹的我战斗吗?我劝你慎重考虑,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强压下的重力给与了看门人威武并昭的回应,在理智的支配下,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行动。
——
漂浮的云在世界树的顶端盘踞着。唯一打开的通道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这件事不是由他来亲自完成的话,那么全息世界就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要送走波段凌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的投入到与父亲的战斗之中。
在经过一长段下落的阶梯后,于长廊中传来的回声处尽头,看到了被严密看守的守卫重门。
交错的信息网络在金属门的外部游荡着,这是一种集电信号,并不是用来侦查的,而是用来搜集入侵者身体的数据的。
每一个接触到集电信号的人,都会被这种信号转化成可以被量化的数据,然后直观地反馈到监控数据中心,中心会按照获得的数据来制定足以毁灭对手的防御策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为了能够安然无恙进入的人体细胞空间的人应该只有提图斯的父亲吧。
他打开了脸部感性的处理器,这是精密度几乎无可挑剔的设备,就算是用波导能力进行拟态变化也无法瞒过其眼睛。
“是很完美,但是我也有完美的应对手段呢。”
提图斯掏出了自己预先准备好的干扰接口,在设备的帮助下,还没等到程序完成验证识别的流程,激乱的火花就从仪表的位置不断地涌现。
第一道门在一种不为人知的设备的干扰下被打开了。
防御的警报没有响起,在这样的时刻,考虑到自己刚才给与护卫的警告,那么处在安全状态的时间应该还有五分钟。
打开之后的通道迎来的是第二道门。
就跟想象中的一样,并非这里不设置看守,而是因为这里的防御系统已经优秀到了不需要看守的地步。
堪称无法被破解的防御系统,到底是怎么一道一道被打开的呢,就连提图斯也对着手中接口的终端好奇了起来。
“柳,没有你和你的弟弟,我感觉我只会像个愚蠢的兔子,来回的撞在同一个木桩下,但现在我学聪明了。”
抬起的手指在第三道闸门的位置输入了需要验证的数字。
舵盘一下的重金属开始在程序的驱动下缓缓地转动。
“就是做着这种恶心的勾当,才会选择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吧。”
咬住下唇的提图斯已经到了无法原谅父亲的地步了。
就是在一个同样是黄昏的秋日,年幼的提图斯在管家的牵引下来到了这样密不透风的环境。
起初他非常的开心,因为他一定是得到了父亲的重视才会被授予参加拜葬岗的权利,直到后来雕刻的心窝被刀刃一刀一刀划开的时候,提图斯意识到身体已经陷入了完全麻痹的状态了。
他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手术台上的灯光无比的刺眼,甚至让他无法很好的睁开眼睛。
“在耐心等等,我的孩子。你一定会健康的。”
那时他只觉得爱是如此的温柔,殊不知,那时罪恶的开端。
提图斯已经死了,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提图斯是被赫尔墨斯克家族改造过的提图斯。
他的身体并非是母亲授予的原始状态了。
他的身上闪耀的昆古尼尔就是绝佳的证明。
超高密度的天之瞳以爆射的方式对着敞露的人体细胞空间发出足以贯穿一切的射击,竖立的玻璃器皿在狂乱的生命能量中接连的破碎。
整个房间是昏暗的,唯有计算的仪器在频频闪动。
似乎已经在提前预示到自己会到来一样,做出了足以应对的准备。
但没有关系,提图斯不会允许猎物就这样逃跑的,奥丁区的猎场就这么大。
对方如果没能找到自己的话,那么他就要在对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猎杀他们了。
昏暗的密迷通道在房间墙门的另一侧,对方似乎故意留下了一个微小的缺口,指引着提图斯前进。
不稳定的电流让投屏的荧幕发出奇怪的声响,沉浸下来的天之瞳蹲伏在提图斯的肩膀之上,伴随着移动的步伐,缓缓推开暗门的提图斯,来到了世界树更加内部的位置。
伟大的树身在病态科学家的改造下,挤出了难以想象的空间,螺旋而下的阶梯到处都布满了青冥色的火焰。
那种火焰给提图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是神在践踏生命一般。
他继续往更深处的位置走出,台阶上接通着翠绿色的电源。流动的光泽一直指引到了底部的更深处。
浓烈的生命能量越来越重了,腐蚀的味道同样愈发的刺鼻,就好像来到了地狱的血池一般。
“怎么样,还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吗?”从黑暗中淡出的姬波城对着不速之客询问道。
敞开的双手似乎在炫耀他此刻伟大的成果。
也就是在此刻,提图斯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无数的灵柩排布在绿光荡漾的波导回路之中。
他能够感受到整个回路的构造所拥有得独特之处,跟身体上的形态非常的类似,但却能够在脱离身体的过程中自我运行着。
持续不断输出的生命能量与其说是被吸收,倒不如说是被掠夺。
虚弱的光影在光芒消逝的同时宣告着肉体的直接死亡。
整个人体细胞空间所散发的气息,就是被波导回路所处理过的腐烂气息。
“你这个畜生!”
得知真相的提图斯把牙齿都咬出血了。
“诶,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他们都是在白字黑字上签过字的,是他们自愿把肉体递交给我们保管的。我们也一直在保管他们的身体,只是有时候实验必须用到一些波导的能量,甚至为了更好的发挥域的作用,我们也必须做出一些像样的牺牲,来获取更多人的享受。你——对了,提图斯王子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你如果愤怒的话,你第一个杀死的人应该就是你自己。”姬波城就好像在对付一个实验室闹腾的实习生一样,完全不把此刻的提图斯放在眼里。
疾驰的天之瞳在下一秒以绝对利刃般的形态锁定了姬波城。
不能再让这样的恶魔继续活下去了,提图斯觉得自己必须在此刻了解了对方的性命。
但事实上,他压根没有办法下手。他走了很多的好棋,但其中的一步好棋突然在这一次变成了死棋,反而将他将了一军。
“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不敢。”
伸出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撩开了天之瞳的攻势,而是提图斯在攻击的一瞬间意识到的危机。
“要知道波段凌也是全息化的生命体,我死了,你就再也救不出波段凌的肉身了。她只会在这里腐朽,跟其他所有的生命一个下场。”
姬波城站在了胜利的高台像处在下风的提图斯走进。
“忘了我们为什么允许那个人类带走波段凌吗?因为他们还会回来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离不开波段凌,不仅仅是你提图斯意识到了这一点,将波段凌当做钥匙的我们,难道就没能采取相应的策略吗?你输了,你下的棋路很稳,但你忘了谁才是教会你下棋的人了——”
提图斯颓然地坐到了地上,仍由荧光打在他无力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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