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动荡过了。抬头仰望天空的居民甚至还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爸爸,我们真的能够一直健康的活下去吗?」被湿热毛巾擦拭着身体自序器的女儿对着内心无比信赖的父亲询问道。
闪烁着运行指示灯的躯体此刻光滑无比,就好像是被永远不会凋敝的花朵一样,但父亲知道,这是假象,就跟摆放在卧室的胶花一样,尽管艳丽,但无法感受到任何的生气。
他的手臂停顿了一下,然后在直起膝盖的同时背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会的,你会跟所有其他的孩子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独特却又有点类似的人生,你会遇到自己心爱的男孩,然后穿上洁白的婚纱,台下会有很多珍视你的人,他们在你出场的时候为你献上真挚的祝福,再后来,你会拥有自己的孩子,你学着当一名母亲,你掌握了爱的真谛,然后你看到了人生中让你感受倍感美好的东西,直至死亡。」
女孩没有插嘴,她整理好身手的衣物,把手撑在下巴听了起来。
没有反驳,没有说自己不喜欢跟别人结婚,也没有抵抗跟男孩子生活,因为她相信从爸爸口中说出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说辞。
爸爸从来就没有骗过她,哪怕是让她在身体饱受摧残的时候全息化。
在她的眼中,爸爸就是英雄,是自己人生的太阳,仅仅只是注视着就耀眼到睁不开眼睛。
谎言终究是谎言,不管它是不是善意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作为父亲,他能够做的就是狠狠地拥抱自己的女儿,就算域会破裂,就算今天就是世界的末日,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的生命都比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多了。
任何病痛的见证者,都会愿意以等价的状态去换取所爱之人的健康的,这就是英雄了,是所谓狭义的英雄。
不知何时起,窗外的街景被日光映照。
」爸爸。「
女儿突然叫住父亲。
「真的所有的孩子的人生都一样吗?「
她再次探求着答案。
虽然仅仅只是普通的一句话,但父亲脆弱的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了。
他的眼睛直到红了,那到嘴边的话也一句没说。
——
虹之国。地下五点五层。
跪倒在黑夜中无助的女孩突然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里照进来了一束光。
那是一双略带纤细的小手,但却能牢牢地握住她此刻脆弱的心房。
等到视线再次于彷徨中落到垂悬的空间时。那个做起的男孩还依然将自己的掌心叠放在她那略微冰冷的手背。
」我们——我们去救他。「楼辙的眼神清澈如初,就跟那天他们在病房里第一次相遇一样。
」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没有办法对别人的生命置之不理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波导温和的发动,带着流淌的热流悄然地移动到了波段凌的体表,就好像给雪地里倍感寒冷的女孩递上的外衣。
她只能哭,她什么也做不了,那是一种感恩且幸福的泪水,耀眼得连周围的旁观者都足以动容。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法阻止这个男孩的决定了。他的性格,他的魅力,他对生活的态度以及他轻视自己一切的性格,都让此刻的男孩充满着那种望不见边际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波段凌会喜欢待在这个男孩身边的原因吧。他不仅仅只是看起来无所不能,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代表。
「走吧,这次我会带上你的。」抬起的手臂擦拭了女孩透亮的清泪,「我知道你不喜欢等待的。」
见状
,天天连忙阻拦道:「可如果按照马金德医生的话,带波段凌去不就是最危险的选择吗?」
「嗯,因为她最危险,所以我必须把她带在身边,以前我没把她带在身边,是因为那时候我是最容易陷入危险的人,我只是不希望她被卷入而已,这一次,就是因为她是最危险的,所以我必须要带她。」
这一刻,波段凌才明白,所谓的等待对女生来说可能只是无畏的煎熬,但对于一个把自己当作生命全部的男孩,是所谓安危的考量。
她所认为的,跟他所一直行动着的竟然是两条不想交界的轨道。
回过头来的时候,他还拍了拍海纳因的肩膀:」天天暂时就拜托你了。」
——
无声的嘱托中包含了无数的信息,包括域会在破裂过程中逐渐影响已经进入到全息化的生命,以及冲入全息壁垒的黎明巨兽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但目前,楼辙很清楚,所有一切问题的根源在圣托里心。
「马金德医生,能够帮我安排前往奥丁区的飞空艇吗?」
立刻反应过来的马金德回复道:「通往奥丁区的航班是由奥丁区规定的,虹之国无法增设任何航班,你能够搭乘的最快航班,是10分钟后下午2点的航班。」
「行。现在就出发吧。「
选择这样的方式是有考量的,因为这一次的行动带上了波段凌,那么他必须确保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她的安全,他不想在前行中浪费任何一点体力,以便更好的确认自己具备应对未知的强度。
掀起的隔帘下是男儿褪去的病服,拉到脖子的紫白色条纹外套抵在了下巴的位置,当他再次出现到众人面前的时刻,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当然,这必须多亏了马金德医生的医术,他的波导在手术过程中能够最低限度地降低对病人身体的伤害。
」看起来还不赖,气色还算好的。但要记得,这也只是初愈的状态,是一种带有这假象的形态,它能够允许你施展的空间并不多。「
马金德最后叮嘱道。
但那时候,帷幕般的门帘已经遮蔽了视线中的男孩与女孩了。
他们小跑起来,然后通向了那条充满黑暗的甬道,但波段凌看到了,看到了一束无比耀眼的光正在不停地托举着她前行。
友谊,信念,约定,甚至超越了生命的意义,这些所受的恩惠,她甚至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还清。
」是我跑太快了吗?「少年放慢了脚步。
她摇了摇头。
「我——,我真的」波段凌哽咽的声线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朦胧感。
」按照电视剧里面的剧情,我猜你是想说我说:你爱我对吧。「
步伐落地的回声还在荡漾。一切变得空灵,连少年的轮廓也出现了边际。
他缓了一秒钟,那一秒很漫长,对波段凌来说,就仿佛那日夏日的风从稀疏的叶片中猛然窜动了过来,带着悠扬且又有点紧张的节奏,将两个不着边际的小孩推到了一起。
」我也是最喜欢波段凌了。嗯,是最喜欢。「
男孩没有回头,带着对浪漫过敏的态度,悄悄地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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