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此事是我一人为之,并无旁人指使!确实是我有桩买卖需要出城,偏那高将军昨日傍晚开始封城,我出不去,生怕耽误了这笔大生意,这才请了李木他们帮忙闹一闹,这事儿却是我不对,想怎么罚,你们请便!”
申大明显底气足了,说话儿也硬气了许多了!方才耸拉下去的脑袋,顿时又昂了起来!
“县衙来的是何人?”
长孙长卿慢条斯理地转身,朝暗影问道。她懒懒地瞥了眼申大,并未理睬他地叫嚣之声。
“是陈县令!”
暗影应声回道。
“哦?陈县令?怎么哪儿都有他!”
高将军随意抓捕的一个聚众闹事之人,居然劳动堂堂凉州县令亲自前来,看来这个陈县令,怕也不简单的很呢!
“走,会会他去!”
长孙长卿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去。临走之前,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申大嘴角噙着的那抹碍眼的讽刺。哼!区区一个小县令,居然能让申大如此嚣张,看来他还真是无知的很呢!
“县令大人,您不好好儿在您的衙门歇着,跑到高将军的地盘来作甚?”
城楼之上,长孙长卿一眼便瞥见了迎风而立的陈国富。她遂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开口道。
“又是你?”
陈国富见到戴着面具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之时,眼中明显露出震惊之色!
上午的时候,他收到线人急报,说是申大被抓。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担心,高沐那个人有多少脑子,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得知了与申大一同被抓的几个人,尽数被放了回去,只申大一人未归,他心中方才有了隐隐的担忧。随后,他再派人一查探,这才得知,原来审讯他们的人,竟不是高沐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据回来的人说,审讯之人,手段了得!只怕是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陈国富心中,这才开始有些忐忑,几番挣扎之后,他只得亲自前来,只为一探虚实。
“是,没错儿,又是我!县令大人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长孙长卿语调轻松,一点儿都未有审讯犯人之后的疲惫之态。引的眼前的陈县令都开始怀疑,自个儿的线人,是不是谎报了,还是说,那审讯犯人的人,并不是眼前之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随意撒野之处?”
陈国富面露不屑,眼中亦带了几分严厉。
“呵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陈县令您的线人,没告诉您?”
长孙长卿好笑地盯着陈国富,眼中满是嗤笑。她今日这连番的动作,她早就料到会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了!故而,她才故意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先是将王二等人放了,又故意伤了李木,然后找来李木一家老小,就是为了让暗处盯梢的人,好回去告诉陈国富。
“你……”
陈国富刚要开口,便瞧见远处匆匆跑来的高沐。
“白姑娘!”
高沐先是朝眼前的少女弯腰作揖,而后才转身,朝陈县令打招呼。
“陈县令今日得空,前来本将军所辖之处,意欲何为啊?”
高沐今儿说话的语气,明显比往昔要傲然的多。陈国富闻言,眉头一紧,心下掠过一丝不满。
高沐是一方将领,按品阶,他要比陈县令高的多。只是古往今来,向来都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县令是这凉州城的地头蛇,往日里,他一贯打压高沐,这才使得高沐每回见到他,都礼待三分。而今日,高沐与陈县令说话之时,挺直了腰杆儿,丝毫未曾像以往那般谦卑礼让。但是,他明显对眼前的少女更为礼待,眼神儿亦总是时不时地瞥向她。
“听说今儿凉州城内不甚太平,本官身为凉州的父母官,前来查看查看,有甚奇怪的?只是……高将军倒是奇怪的很,竟还有闲情搁这儿闲聊?难道不该去安抚安抚百姓,处理暴乱一事吗?”
陈县令到底是言官,犀利地回击道,几句话儿怼的高沐一时竟无以反驳。
“呵呵……陈县令这话儿,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您说您是凉州的父母官,那么请问,您这位‘父母’官,为凉州百姓做过什么?是遇事就紧闭衙门大门,不理公务吗?还是,在高将军忙的枕头都不沾之时,您却高枕无忧的在衙门睡大觉?您既然早前撒手不管这凉州之事,如今又跑来这儿,充什么‘父母’官?嗯?”
长孙长卿眼中的嗤笑,慢慢变的凌厉,那如刀割般的眼神儿,直盯的陈国富后背发凉。
“高将军,送客吧!本姑娘没功夫在这儿与闲人浪费口舌!”
一句“闲人”,很显然是狠狠回击了陈国富方才说高沐“闲”之事儿。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撵朝廷命宫?”
陈国富眼见高沐派人欲将他强行“请”走,倏地大呵一声,那气势,哪儿像一个小小县令的架势?
“混账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到底是谁在放肆?!”
长孙长卿彼时也有些不耐烦了,她从前襟内掏出北傲风的圣旨,狠狠儿甩到陈国富的脸上,直砸的他眼冒金星,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儿来!
“你……你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
陈国富双手颤抖地打开圣旨,望着上面铿锵有力的字体和赤红色的玉玺印,眼皮突突直跳!
“陈县令,我知您今儿前来所为何事,既来了,那就随我走一遭吧!也好让那申大死心!”
长孙长卿说完,抬眼朝无邪瞥了一眼。无邪了然,上前一把夺过陈国富手中的圣旨,恭敬地递给长孙长卿后,便强行押着陈国富跟在长孙长卿身后,往那审讯室而去。
“申大,你想见的人来了!”
刚踏入审讯室,长孙长卿就让无邪一把将陈国富押到前头去,给申大瞧瞧。
那申大,眼见陈县令有些狼狈地踉跄着上前,心头一紧,抬眼盯着面前的少女许久,心中暗自衡量着利弊,这少女究竟是何人?竟能让向来不可一世的陈县令如此狼狈?据他所知,陈县令之所以这么猖狂,完全是因为陈县令在京城里头有人!
“如今你二人既已在这里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之事,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说辞,否则……你们两人,一个都逃不掉!”
长孙长卿也再懒得与申大再周旋,今儿日落之前,这事儿,必须有个了结。这事儿,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故,她相信,以陈县令手中这点权利,断断不会有胆子生出这些事儿,这背后,定还有旁人在运作!且他那一屋子的金子,仍旧是个未解的谜!
眼见败势已定,申大眼中闪过一丝颓败之色,他正欲张嘴说些什么,却不料,陈国富突然掩嘴轻咳了两声,申大闻声,硬生生将欲脱口而出的话儿,给咽了下去。
长孙长卿见状,拧眉瞥了眼陈国富,陈国富面上闪过几丝不自然,堪堪撇过头,不再瞧长孙长卿一眼。
“把陈县令请去高将军的大牢里坐坐吧!”
长孙长卿朝门外候着的守卫吩咐道,不多时,门外便进了两名高大威猛的守卫来,守卫二话不说,押着陈县令就往外走。
“你……你们作甚?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你们放手!”
陈国富叫嚣着,赖着不肯走。
“陈县令,你阻碍本钦差办案,意图威胁涉案之人,本钦差有权利将你先行收押,过后再审!你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长孙长卿故作不经意状掏出圣旨,在手中把玩着。那陈国富见状,眸色一紧,遂闭紧了嘴巴,再没声响。
长孙长卿命人将陈国富收押之后,她并未再审那申大,她知道经此一折腾,申大嘴里也吐不出几句真话儿来了,于是,她做了件让众人皆惊诧无比的举动。
“来人,将申大放了!”
“什么?白姑娘,这申大可是城中暴乱的领头人,现下将他放了……岂不是纵虎归山?”
门外候着的高沐,心下震惊,到底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藏不住话儿,他遂径直开口问道。
“纵虎归山?呵呵……那他,也得有命活着归他那个山吧!你说对吧,申大?”
长孙长卿笑着望向申大,眼中是难掩的自信。
申大闻言,遂抬头眯着眼睛,望向眼前的少女。因他身处暗处,他能清晰地瞧见站在光亮处的少女。她周身的光芒,照的她越发的自信满满。申大心头一颤,他知道,她没说错,若此时她放了自个儿,他未必有命活着到家。背后那人,定不会放过他的!
“申大,无论是你,还是那陈国富,我知晓你们都不是那幕后之人!若此时,我将你放了回去,再放出去些风声,就说你与先前被放走的那几人一样,招供了,你猜……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长孙长卿边说着,便命人替那申大松了绑。
申大闻言,依旧不言语,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你可以走了!”
长孙长卿转身,瞧都未再瞧申大一眼,抛下一句话儿,就往外走。
“姑娘留步!”
申大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他倏地开口,试图将长孙长卿挽留住。
“姑娘!”
见少女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申大急了,他上前一步,欲伸手拦下她,却被她身侧的持剑少年以剑鞘挡住了。
“京城!那人是京城来的!”
申大急地朝长孙长卿的背影喊道。
闻言,长孙长卿脚步一顿,又是京城?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位京城来的人,怕是大有来头,而且这人……应该是熟悉她的!不然为何她刚到凉州,这一连串的事儿就都围绕着她而来!就好像……这人不仅知道她的身世秘密,还知道她这次要来凉州!
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谁?”
长孙长卿倏地转身,锐利的眼神直逼申大!
“他是……唔……”
申大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带着银光的暗器,便自屋外射入屋内。暗器径直没入申大眉心,顷刻间,他便咽了气!
“死了!”
长孙长卿大惊,她快步上前,抬手探了探申大的鼻息,顿时心下一紧!居然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使暗器将申大致死,看来凉州城内,有不少那人的暗哨!
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先是命人藏于百姓中,煽动百姓闹事儿,引得民心不稳,百姓纷纷想要往城外逃。他再鼓动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聚集凉州城外!这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真的闹着出了城,与那些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对持起来,处于弱势的百姓们,怕是无一人能生还!到时候,整个凉州城,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得利的会是谁呢?
凉州地处两国邦交之地,凉州一乱,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不仅北辰国动乱不堪,怕是连西汜和南夷,都难逃劫难。此人居心叵测,莫非是意图挑起四国大乱?
长孙长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好计策!
只是,还有一点她想不透的是,北辰国地大物博,有很多城池都在别国的临界处,为何他偏偏要选择凉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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