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了三天三夜,覆盖了天与地,远远望去苍茫且悲凉,簌簌之声似在诉说着浮愿没有说完的话,炎熙手中晶莹瞬间融化。青云峰少师祖身体痊愈天下尽知,曾经笼罩在头顶对夜莲的恐惧消散,人们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炎熙双目湿润,喃喃道:“浮愿,你可知,天下人都在颂扬秒鸢功德,不惜散去修为取星河之水,驱赶无妄海怨气。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只是,你在哪里?空中飞雪都是你的气息,只是为何我却看不到你?你曾说过,想要游遍大好河山,看大漠孤烟、看黄河落日。从今日起,我便带你去看,好吗........”
而此时青云峰地殿内,墨离深沉似湖底的的眸子久久望着青荷子神像,此刻那熟悉的远古气息已无半点。“难道秒鸢说的都是真的?”缓缓收回手,墨离心如刀绞,也许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吧,即便搭上性命,也难让她有一丝动容。直至夕阳西斜,坐在神像下的人站起身,走入夕阳光线中的身影无比落寞。
犹如银蛇飞舞的延绵雪山上,男子冻红的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撮雪,不等融化便塞入口中,沧桑的双眸仰望天空。“浮愿,你是否来过这里?我已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为何还是看不见你?”热泪滑落,融化了地上白雪。一株白莲探出头来,片刻绽放,片刻凋零,流下一滴似泪水凝结的晶露,男子小心翼翼装入瓶中,捂在怀里,干裂的嘴唇笑的像个孩子。
翻滚着的黄河奔腾而下,男子坐在岸边,啃着手中干粮,直至夕阳斜下,连忙起身寻找着什么。夜幕降临,独自孤坐在星空下,片刻后又向远方走去。似是感动上天,睡梦之际,一朵白莲自土壤中探出头,熟悉的气息,男子惊醒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凝结的晶露装入瓶中。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奔腾的河水,转身离去。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牧民骑马飞驰,牛羊成群时而低头啃食青草,时而抬头看向蔚蓝天空。男子不停的笔画着什么,脸颊已被风吹得皲裂,不知比划了多久,牧民连连点头。男子眉眼间的明媚映照在阳光下,却在看到遍地白色芍药花失去光彩。热情的牧民喊来同伴,叽里呱啦一顿交流,人们又散了去。不多时,人们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白色花,洋溢着笑容跑来。男子一一查看,直到最后一个小男孩端来一株白莲,人们惊呼之余白莲绽放,继而凋零,男子连忙将晶露装入瓶中。牧民们一直望着不时回头挥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草原的边际。
烈日骄阳烘烤着遍地黄沙,男子孤独的身影艰难的行走在沙漠中,不时空中飞鹰掠过,似是被遗忘在天地间。暴风四起,黄沙迷了眼却仍挡不住前行的步伐,眼见太阳西斜,不远处驼铃声响起,男子顺着声音寻了去。一片不大的绿洲中皎洁白莲游荡在水面,似是早已再此等待。男子热泪淌下,晶露装进瓶内,白莲凋零。不知走了多少地方,直到眼前花草丛生,抬头看到万蝶谷三个字。心中颤抖,喃喃道:“浮愿,兜兜转转,你却将我带到这里。是有你放心不下的人吗,还是这里有你最留恋的记忆?”
一路的颠簸,风吹日晒,男子原本白皙的脸已是长须覆面,曾经明媚的眉眼此刻尽是沧桑与茫然。门口徘徊之际,一男一女疾步走来。
“你说你找浮愿?”女子难掩眼中震惊。
男子不停的点头,“浮愿告诉我,她在这里。”
男子被带进万蝶谷内,一番梳洗后才恢复了本来面目。女子瞬间泪如雨下:“炎熙,我是小蝶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无论陆小蝶怎么说,眼前男子只是一脸茫然。小蝶转身扑向凌枫怀中痛哭起来,凌枫冷峻的面容唇角微微抽颤,直至面前男子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捂住怀中玉瓶,轰然倒在床榻上。
“安排好了吗?”凌枫担忧的擦掉陆小蝶未干的泪痕。
“已经睡下了,凌枫,为何炎熙竟连我也认不出了?当年哥哥和浮愿被幽若宫的人带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哥会自断心脉而亡?为什么浮愿这么多年都豪无音讯?”刚被擦掉的泪水瞬间又涌了出来。
“许是用情太深了。”凌枫一声叹息,“如今他心中只有浮愿,早已将身边一切都忘记。你与他相识,又都是浮愿的朋友,兴许多些交流神志还能恢复。”
“可是当年浮愿说,炎熙要杀她,如今却又为何为了浮愿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
凌枫轻轻将陆小蝶拥入怀中,哑声道:“或许炎熙清醒过来,所有的疑问就都会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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