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和芳慕在一起近两个月了。芳慕好像很喜欢陌桑,每天晚上都要约陌桑出来,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就算是很忙,至少也要一起在长椅上坐一会儿;陌桑也总会张罗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亲密一下。
有时还会一起去外面的图书馆看看书。但去时和归时总会被小路上的木椅“拦”住去路。坐在木椅上,阳光穿过头顶上交错的枝叶,一枚枚光斑照在身上;风吹动了枝叶,带动着光斑也跟着飘动,像是逸仙的蝴蝶。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环节一直存在问题——吃饭、手机、长椅......这些都让陌桑厌烦!
每次吃饭几乎都是去二食堂,她总是愿意去吃臊子面加一个卤鸡蛋,而陌桑更爱吃三食堂的饭。至少要偶尔吃些其他的吧,但她总是不愿意的。芳慕说:“我有蛀牙没来得及补呢,嚼不了其他东西。”也因此她总是和陌桑抱怨自己牙痛。这一切都让陌桑厌恶!陌桑曾想过要带她去补牙,但是从她两次闹分手以后陌桑对她的感情就变了,陌桑不愿意在她身上投资。
最让陌桑厌恶的是她总是拿着手机和朋友聊天,不管是吃饭、散步,还是一起坐着;包括在图书馆,在小路的木椅上。而且不让陌桑看。还有一件让陌桑心生忌惮的事——“你想什么呢?”、“你心里有事!”陌桑在因为与芳慕吃饭的矛盾而暗自神伤时,芳慕总会这样质问他。这让陌桑想到之前的——“你其实没那么喜欢我......”、“你一直做好了分手的准备......”。陌桑一直认为这些话能成为她的借口并不是偶然,即使她后来又回来了。尤其是两人睡了的那一晚以后;陌桑虽自觉对不起她,但总觉得如果她那晚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她这个人真的是太厉害了。她那双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眼睛好像真的蕴含着什么不可小觑的东西!
而且芳慕对和陌桑一起在长椅上坐着的兴趣丝毫不减。近十一月份的天津昼夜温差较大,晚上出来需要添衣服才行,臭美的陌桑不愿意臃肿,又是怕冷耐热的人,所以总是被冻的哆哆嗦嗦。
这一天陌桑再次哆嗦着飞奔回宿舍,给芳慕发了一条报到消息,芳慕也很快回复,陌桑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便谎称要写报告,早早结束了聊天。
陌桑刚发下手机,要吃些零食。手机便响起微信消息的声音,陌桑听到便有些不耐烦——“哎呀,又有什么事啊这是!”
他想着该是妈妈来的消息。因为他最近并不和谁聊微信,只有妈妈总会问一下关于手机软件的功能如何使用的事。包括QQ也是,陌桑自从和林芳慕在一起以后,除非有正事,不然是不会和其他女生聊天的。这并不是林芳慕管教有方,而是陌桑就是这样的人,他具有这样的优点,也就是因为这个优点,他已经得罪过几个喜欢他的姑娘了。
“搞了对象,你都把我忘了吧!”
陌桑打开手机,想不到居然是田心来的消息。
“怎么会呢,咱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命中之人!”陌桑回复道。
田心是陌桑在微博上认识的,当时有一个叫MM的微博号上开展了一个主题——找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人。
其实陌桑对这并不很感兴趣,但他那天实在是闲。所以他在评论里面翻找了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人,当然,陌桑只关注异性。陌桑在评论中找到了年份,又继续在这条评论的回复下找到了月份。陌桑寻找着数字7,同一天出生的人的各种评论呈现在眼前,从中大致摘选出异性,又一一进入她们的个人主页,仔细的审视着她们的资料和博文。
对于这一过程陌桑是很有耐心的,尤其是那些有在微博里发表过带有自己照片的博文的姑娘,陌桑先会对照片进行详细的观测,面部阴影、妆容、穿着、背景,这时的他总是有种女孩子对于P图一样的执着与认真。
终于,田心符合了他的标准。她有一篇博文带有一张自己的面部特写,是一张黑白滤镜的侧颜照,眼窝深邃,挺拔的鼻梁,五官很是立体,眼神中吐露着深沉。还有一个让陌桑感兴趣的地方是她转发的一个博文,附加上的标题为“中奖绝缘体的我!”,这让同样身为中奖绝缘体的陌桑很是亲切。
田心:我叫什么?你都忘了吧!
陌桑:田心,没错吧!印象特别深刻,“小甜心”。
田心:???我叫辛恬。
陌桑记着当时聊天的时候是这样子的——
陌桑:嘿,咱们俩是同一天出生的哦,我在MM的微博下看到你。
田心:你是哪一年的?
陌桑:97啊,不然算什么同一天的!
后来互问姓名的时候她说她叫田心,陌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小甜心”,便一下子就记住了。
陌桑:我叫陌桑,你是东北的啊?
田心:对啊,黑龙江的。
陌桑:你在唐山上学?
田心:不是啊,我在哈尔滨,黑龙江大学。
陌桑:哦哦,黑龙江大学啊,厉害了!我看你网名上提到了唐山,我以为你在唐山上学呢。
田心:我喜欢唐山话,我们宿舍有一个唐山的,听她说话像唱歌似得,觉得好听。
陌桑:是吗,我是天津的,我们这口音和唐山的差不多我觉得。
田心:习大大的母亲是我们黑大毕业的。
陌桑:偶哟喂,厉害了!
后来陌桑加了她的,隔三差五的聊两句一直聊到暑假结束,开学以后便不怎么联系了。
陌桑:你瞎说的吧,我明明记得是田心,我记得特清楚!“小甜心”!
发完这个消息,陌桑立刻去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田心:“你自己查聊天记录去!”
田心也发来消息让他去翻聊天记录。
辛恬:我叫辛恬。
陌桑:还有姓辛的呢?涨见识了!
辛恬:辛弃疾没听说过吗?
陌桑:哦哦,对哈,把他给忘了,哈哈。
陌桑看着这段聊天记录顿时傻了眼,接着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陌桑脑子里思索着——“我还真的记错了啊!辛恬——怎么会记错了呢,搞反了!”
陌桑:哈哈哈,还真是辛恬。
辛恬:连名字都忘了。
陌桑:没忘,这不是记反了吗!我想起来了,当时看到你说你叫辛恬,我就想到了“心田”这两个字,觉得特别好——你在我的心田——后来就记反了。可能是因为“甜”这个字,我就记成”甜心”(田心)了。
陌桑: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小甜心嘛,田心多好听。
辛恬:拉倒吧,多俗!
辛恬:不和你犟,说不过你,你是常有理。
陌桑:哈哈,你还记着呢啊!
辛恬:备注就是常有理,没改。
有关于备注的事,其实陌桑也已经忘到脑后了。但是看到这句话陌桑就想到了一张辛恬发来的和自己的聊天记录的截图,陌桑想到之前聊天的时候和辛恬说过——“以后就叫我常有理。”因为不管说什么陌桑总是能说出些道理,陌桑和人争辩是很少败下阵的。“除非对方不讲理,只要讲理他绝对说不过我。”——陌桑这样告诉辛恬以后,辛恬就把陌桑的备注名改为了“常有理”,这三个字在后来的聊天中,辛恬也是颇有体会。
陌桑和辛恬聊了一会儿,想到也该去找芳慕聊天了,这么晾着她可不行。便两头聊着一直到宿舍熄灯,和两个人都说了晚安。
二.
陌桑像往常一样,下了课径直去自习室读书。他正在读青山七惠的《离别的声音》,这书读的让他想睡觉,因为写的都是一些生活中平淡无奇的事情。
但是陌桑又总能感觉到作者所描写的情景就在眼前,那修鞋匠的长相,万梨子的神色,都惟妙惟肖的在眼前展现。而且每一章结尾处的离别都没有刻意的情感渲染,却总是让陌桑感同身受,一时间不能不为不留痕迹的邂逅所感伤。
芳慕的生活也与往常差不太多,但她一天比一天更忙碌,因为那些价值极低的学生会部门要参加例会、撰写策划、活动建议。在陌桑想要好好一起享受夜晚的时候芳慕通常都有“正事”,而在陌桑读书正兴的时候,却是她忙完正事要抒发想念的时候了。
陌桑也是想念芳慕的,但陌桑就是有些怪癖的个性,他不愿意对这段时间进行分割。他对时间的苛求尤为严重,可能这也和他需要加引号的“乖僻”及“宁缺毋滥”的性格有关。如果不能保证拥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读书,他是不会特意前往自习室的,他宁肯浪费掉这段时间。
芳慕叫他出来的时间在七点半左右,距离九点半回宿舍的时间是有两个小时的。但这时间用来读书可以,用来和芳慕约会,并不足够让陌桑提起兴致。除非陌桑本来就高兴,或者芳慕只是一个初识的朋友,陌桑便会发挥他逢场作戏的能力。
可是这两个条件都已不具备。陌桑的激情总是褪去的很快,虽然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于陌桑而言,他和芳慕已经是“多年夫妻”了,而且还有两次“打架”的经历。但他还是会去陪她,他为了称芳慕的意而分割了自己的时间。可是见面以后也没有让陌桑高兴的事,他已经多天吃不到自己想吃的饭,还要忍受着她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聊天、一边抱怨着牙疼。
两人又走到了芳慕的宿舍旁,陌桑心里是想赶快回去宿舍的,但是他知道芳慕并不想就此分别。他没有犹豫的陪着芳慕走到长椅处坐下。芳慕总是在陌桑的左面,不管是走路还是坐着,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路上距离行车路更近,陌桑曾将她这习惯赋予浪漫的色彩——“因为这样是距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是吧?”。陌桑把胳膊搭在椅子上,手搂着芳慕,另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这让陌桑感受到一丝温暖,但这温度既燃不起陌桑的心,也抵不住秋夜的阴冷。
陌桑觉得一股寒流由下而上的从裤腿处向自己的全身奋进着,没有丝毫的踌躇,坚定、执着就像无所畏惧的蜜獾。衣物也已一点一滴的被渗透,开始夺取身体的温度。
面对这样的寒冷,陌桑反而选择伸展四肢,努力的放松身体,闭上双眼,把头也向后仰了过去。他是想去对抗环境,他总是喜欢“恶治”,后来陌桑看到过一篇文章,据文章上说,有很多被冻死街头的人都是有保暖衣物却不穿的,因为在临冻死的时候人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很热。这更让他相信了肉体和精神的潜力,他想起《皮囊》里面的一句话——“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芳慕在一旁说着话,说的是什么陌桑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者他当时就没去听,也记不得她是否正拿着手机聊天。
但既然她在说话就不能不理她,陌桑睁开眼,同时身体也眸着劲打算坐好。可就在睁眼的一瞬间陌桑便被定住了;陌桑陷了进去,只有眼睛在打晃。
他审析着眼前的景象。金黄夺目的圆月散发着轻柔而明亮的月光,与眼前交错枯干的树枝遥相呼应。这感觉是那么清晰,却又不可言喻,只能确定那充斥着自己的凄凉;仿佛抬手可触,却也清楚只可与“她”心交;但陌桑还是拿出了他衣袋里的手,空气瞬间夺走手的温度。“还真是腹背受敌啊!”——陌桑抬起他的手比向“她”,不禁心生哀叹。
陌桑说:“芳慕你抬头。”
芳慕也仰起头来观瞧着这些。她说了一些和陌桑感受相同的话便不再看了,而陌桑却实难自拔。
每次遇到这样的景色他都有想死的冲动,和这份凄凉有关,但最主要的原因却绝不是这个。“可能只有死亡才是最接近她的。”——他暗自揣摩着。到底怎样才能更接近“她”,怎样才能与“她”相融,他不清楚。如果有事实告诉他——赴死就能融入这景色——他就真的会去死了。
陌桑凉透了,说:“走吧,咱们回去吧,太冷了。”
“再待一会儿。”
陌桑长出一口气又继续坐着,随便的聊着,身体不住的哆嗦。
“走吧,回去吧,我冷着呢。”陌桑站起身来,双手攥着芳慕的一条胳膊让芳慕动身。
“我不走,再坐会儿。”
“那我走了啊......”陌桑弱弱的说。
“走吧。”芳慕的语气没有玩笑的愤怒,也不是生气的冷淡。
陌桑转身便走,还没走出长椅区便撅着嘴一脸乞求的转身回来,委屈乞求的语气说:“走吧,我真的冷着呢。”
芳慕看着陌桑回来笑得很开心,说:“不走。”
“我走了。”
陌桑转身向宿舍走去,眼前看到的是昏黄路灯下的路,脑海里显现的却是芳慕一个人坐在那望着他的样子,以及自己的背影。四周一团漆黑,毫无光亮,芳慕和那张长椅是那样的清晰,自己的背影是那样的瘦小阴冷。
陌桑回到宿舍就直接坐在座子上,他愣了一会儿,立刻起身去阳台看芳慕还在不在。他想起自己曾劝过已经断绝来往的一个朋友——“你嫌冷,这没错。但是温度就在那里,一视同仁。你冷他也冷,但他还总是约你出来,为什么?这是他的付出!”
后来陌桑再回忆这件事时已经记不清当时她还在不在了;好像她在,但自己却狠心不管又回到座位,可能还在心里说了句——“活该!”但又好像是看到她已经回去了,便放下了心。
芳慕和陌桑就此分手。
这世界并不美好
一.
从前陌桑读课文,总会读到“秋天,树叶都掉光了。”这样的句子。所以陌桑一直都以为到了秋天树上就是光秃秃的了,也就从来没有去注意过。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陌桑突然意识到,原来就算是到了冬天,树上还是会有叶子。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津了,晚上的气温已经零下,每天早起上课都能看到路旁的枯草上结着薄冰,树上仅有的一些叶子就像是冻在了上面,即使是风吹着也不会有一点抖动。但一到了中午,太阳却总是燃得很烈,如果不是有暴躁的风在,真的想不到这是冬天。
陌桑最近突发奇想,他要写一本书,至于内容——他说:“我会和盘托出的;我的善,我的恶,我嫉妒自私的爱意。我会把这个扭曲的我毫无保留、无所顾忌的写出来。当这记忆落于纸面的那一天,就是我不负此生的时候。”
为了写书,他已经有好多天都是独来独往了。这天他终于耐不住寂寞,叫了兄弟一起吃饭。
胡承恩看陌桑一直在低着头玩手机,还边打字边笑。说:“行了哥哥,别聊了,吃饭呢你老玩手机。”
“我这不就是和她说呢嘛,告诉她先不聊了。”
小穆接过话来,说:“你不分了吗?又勾搭一个。”
“什么话!朋友!”
承恩说:“哎呦......拉倒吧你啊,骚包。哪的?经管的?”
“不是咱学校的,东北的,黑大,黑龙江大学。”
小穆睁大了一下眼睛,说:“够远的啊!”
承恩说:“行,可以,还是个学霸。”
“什么远近的!直跟你说朋友朋友的!”
承恩听了,满脸的不屑,说:“是是是......”
这两个弟弟都是中专时候的同学,当时就走的比较近,后来又商量好了都来这个学校,所以就以兄弟相称了。和芳慕分手以后,陌桑一如之前单身时,一到了饭点他就会叫上两个弟弟一起吃饭,吃过饭以后自己就又回到自习室。只是凄凉之时又多了一个思念的姑娘,一段值得思索的往昔。但是从他写书开始,他就是独来独往的了,因为和他们吃饭太慢,耽误自己的时间。陌桑又不愿意自己吃完自己先走,所以他宁愿自己吃饭。这也是他的“宁缺毋滥”。
陌桑:先不聊了,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
辛恬:嗯呢。
陌桑:嗯呢。
承恩问陌桑:“为什么分的手啊?”
“为什么分手阿......为什么分手......”陌桑重复着这一问题,不住地思索着。
“是因为她太黏人了吗?不对,她不是太黏人,我喜欢有一点黏人的姑娘。是因为她总是打断我的时间,总是在向我传递负能量,总是不让我看她的手机。但这些又好像是因为我不够疼爱她吧?总是有我的原因的。或许我就没那么喜欢她?或许从她第一次想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就不再喜欢她了,我是为了我的尊严,还有......”陌桑的大脑里蹦出好多的一句句话,就像是一窝蛇在争抢着配偶一样缠在一起。
“嗨,别问了,说到底就是不合适。”这样的回答永远是对的,他们便也不再问。
哥仨儿吃完了饭,又在学校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各自回了宿舍。
陌桑:我回宿舍了,小甜心。
辛恬:喝酒了吗?早点休息吧。
陌桑:没有,不是重要场合我不喝酒。喝不了酒,不解酒。
辛恬:你看微博了吗?
陌桑:怎么了?
辛恬:和咱们同一天出生的人,有一个群,你要吗?
陌桑:要,你邀我吧。
辛恬:里面有小姐姐,撺掇新进群的爆照呢。
陌桑:偶哟喂......
辛恬:你不得爆个照?
陌桑:惊艳全场!
陌桑进群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异性,这是他的人格中潜意识和主意识契合度最高的。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去加她们的好友,更没有爆照,在群里面和辛恬互动了两句便不再聊了。
陌桑:睡觉了,晚安。
辛恬:嗯,晚安。
网友的好处或许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平时辛恬找陌桑聊天,如果陌桑读书正兴就不予回复,陌桑找辛恬聊天也是如此。到了九点以后两个人就都没什么事可做了,便一直聊到宿舍熄灯,需要中断也没有人会抱怨。两人总是畅谈无阻的,即使是一些见不得人的私密事。这也是网友的好处,两人相识,却也互不相识。彼此知道对方的很多事情,但不用担心有第三个人知道,更不用担心被当作是把柄抓在对方手里,就像是一个有思维会交谈的隐形日记本。
陌桑平淡无奇的混着日子,每天去自习室读书、写,永远是独自一人;到了晚上回到宿舍就和辛恬聊天,然后听歌睡觉。这天陌桑和辛恬闲聊着,聊到和林芳慕的事。
陌桑: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出去吃火锅,出来看到一条狗,忘记是什么狗了,我脑子里就想到了小时候咬过我的一条狗,我就自言自语说了句“弄死你。”然后,她说我可怕,开始我以为她是闹着玩,但后来她居然就真的和我保持距离,也不让我牵她的手,一直说我可怕。
字打到这里,陌桑猛的睁了下眼,头脑中一种似梦初醒的感觉,却也不太敢相信——“难道那时也是想借机分手吗?”陌桑诧异着,思索着,他清楚这得不出结果。发出了这消息,便继续打字。
陌桑:然后我就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我做过的事。我告诉她,我们家之前有条小花狗,然后邻居家有条小白狗老来我们家蹭吃蹭喝,后来还把我家狗给上了,哈哈。还有只猫养了十多年了,生了只小猫,因为老了嘛,好几年了都是就生了一只,我就想留着了,因为可能是最后一只了嘛。后来有一次我把小猫拿出来放地上晒太阳,我看这狗闻了闻也没有要咬她的意思,我以为它知道事呢,我就进屋了。然后那小白狗就把小猫玩死了!玩!死!了!我就把那小白狗叫过来,拽着脖子按地上,拿起板砖拍他脑袋,拍了两下板砖就断了,我看它也不动了,我以为它死了呢,就扔垃圾堆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它没死,还跑我们家蹭饭来,就是以前是翘着尾巴,这回改夹着尾巴了,我看它那样儿挺可怜的,也就饶了它了,还接着养着。后来到了狗的发情期了,它就要和我们家狗配对。然后,我另一个邻居家有一条半大的黑狗,也要上我们家狗,它就和小白狗掐,把小白狗眼睛掐瞎了,主要它还老在我们家门口拉屎、尿尿、划地盘,这我能忍吗?我就蹲院里抱着我们家狗,勾引那黑狗,哈哈哈。黑狗一到我跟前,我就慢慢走门口去把门关上了,就是传说中的关门打狗,哈哈。打它两下它还大小便失禁了,弄了一地。把我气的,我就打的更狠了,还溅了我脸上几滴血,我看它也蔫了,估计是要死了,就把它给扔在垃圾堆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它也没死,就是从此以后不敢出院了。要说这狗的生命力是强啊!
陌桑:听完了她就更说我可怕了。我就跟她说,我杀小白狗是因为它杀了我的猫,后来知道它没死我也没再非要弄死它。甚至它挨欺负了我还替它报仇,我怎么可怕了?我要杀那黑狗是因为它老在我们家门口拉屎尿尿,还把小白狗眼掐瞎了,我怎么可怕了?那就是条狗!它听不懂人话,不通人性。它仅有的那点“懂人事”也是远古时期更残忍的祖先训练出来的,那只是变成它的习性了。猪就活该被吃吗?你怎么不可怜猪呢?狗之所以没被当作主流食物繁衍至今,只是因为它比猪肉少罢了;科学家证实过,猪的智商比狗还高呢!
陌桑:我告诉她,只要是敢伤害我所珍视的,我都不会轻饶。就算是自己家的狗,它要是敢咬你,敢咬我以后的孩子,我都会杀了它。咬我倒还无所谓,我被自己家的狗咬过,我也没把它怎么样,就让它看着我的伤口,抽了它俩嘴巴子。但是伤害我所珍视的,我的亲人,就不行!
陌桑:但是她就不行,就说我可怕,不许我牵着她的手;我一抱她,她就推我。我心想这可不行啊,我就哭,想点委屈的事我就开始哭,这才把她哭软了,哈哈。
陌桑:我也确实是委屈,尤其后来哭起来以后,我再想到其它的事,我更委屈,我就一起都哭出来了,那叫一个痛快。哈哈哈,我这也算是一箭双雕,哭回了她,也哭出了委屈。哭泣如果不能换来利益的话,那就真的是白酿情了。
陌桑:你说我可怕吗?
辛恬:不可怕啊。你又不是把这当乐趣。
其实陌桑也记不清了辛恬的具体的答复了,但辛恬绝对是认同了的。
陌桑:真是的,我又没虐待它,我的天呢,气死我了!我对我们家猫狗都好着呢!
二.
陌桑:那我再和你说一个故事,你看看可怕吗,这是发生在那之后的事,和她的影响有关。
辛恬:你是不是想让我觉得你可怕啊?
陌桑:这话说得,我就是想看看这件事你是不是也认同,看看你的态度。因为这件事太不被人认同了!
辛恬:你挺自卑的吧?
陌桑:自卑感是个人从平凡走向卓越的原动力。
陌桑引用了《自卑与超越》里面的这句话。
陌桑:但是,有些人却把自卑感抛弃了,不再上进;他可能还以为他是豁达呢,比如我的一些亲人。你就听我说吧,我还没和谁讲过这个呢,这是见不得人的事。
辛恬:哎呦喂,又开始了,常有理。一套一套的。
陌桑:哈哈哈。我会一段一段的发给你,你就看着别回复,别问问题,等我都发完了我告诉你,你再问。
辛恬:好。
陌桑:那天之后,过了有一个星期吧,放十月一假,我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有几摊狗屎,跟时我就不高兴了,我就收拾,我家的狗就跟着我,(这是一条暑假新要来的小狗,之前那条小花狗和小白狗不知道哪去了,可能是让人偷了炖狗肉了。)我看着它比暑假时候长个了,我就想是不是因为长个了,从狗洞钻不出去了,所以才拉在院子里的。
陌桑:但事实证明不是,我扔完狗屎回去的时候,它没走大门,而是从狗洞钻回院子里的,当时我就气啊!我暑假可是一直在教它去外面拉屎啊!然后我就进屋了,我们家的房子小,院子也小,所以不进阳光,总是给我一种阴冷压抑的感觉。从小我就有这种感觉,我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电视柜上,因为那里离窗户近,还稍微有一点阳光。现在我们家把露台封上了,屋里就更不进阳光了,但是我很喜欢现在封上的露台,我家的露台是断桥铝的构架,全部安的都是真空玻璃,包括门窗也是,我总是在那待着,所以我也就能接受了,大不了白天不在屋里待着就好了。但是不只是阴冷压抑,还有一股猫屎味儿,真的是气的要疯。我就找猫屎,把可能的地方都给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我就确定没有猫屎了,这味道是以前留下的,养了十几年的猫了,我很清楚这点,猫的屎尿是最臭的;少还可以,十多年了,数不清被它拉尿过多少次了,清理干净了也还是会有味道。
陌桑:气的我直接撞在床上,想歇一会儿,但是又特别烦躁。我就起身去露台,蹲在玻璃旁边,透过玻璃看到我们家狗和猫在一起卧着。我就想起林芳慕说我可怕这件事,我自己问我自己——“我可怕吗?我说我会对自己家的猫狗下死手,我真的有那么狠吗?我试一试吧?”但我没去试,就为了试一试有没有那么狠心而去杀死它俩,实在是没必要。
陌桑:蹲了一会儿,太阳晒得我有点晕,我就起身进屋,一站到屋门口,那压抑阴冷的感觉就席卷全身,还有一股猫屎味儿。真的是越来越烦,但我刻意的去控制我自己,放慢了所有的动作。我慢慢的走进屋,慢慢的躺在床上,脑子却闲不住。我自言自语:“我要是杀了它俩,怎么和爸妈交代呢?杀完就扔掉,不让他们看到?”然后我突然就下定决心,要杀死它俩;但不能是不让他们看到,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是时候让他们好好的认识认识我了!然后我就想该怎么杀它俩——“掐死?不行,对它俩来说太痛苦了,这过程太漫长。砍头吧,这个不痛苦,用足了力气,就是一瞬间的事。但是会喷血的吧?在哪里杀呢?在厨房杀弄得会满处都是血,在院里杀更甚,还是要在厨房杀,至少还可以擦干净。要放在菜板子上杀吗?放在菜板子上杀的话菜板子会脏,但是不放在菜板子上杀的话菜刀可能会卷刃,桌面也会被剁坏,还是要放在菜板子上杀。他们一定会挣扎的,更不能用手按着它俩,万一剁在手上就坏了。用胶带把它俩裹起来?嗯,就是这样。”
陌桑:我想好了以后,拿好胶带和剪刀我就要开始裹它们,想了一下,还是先裹猫比较好;这猫聪明,看到我裹狗她可能会跑的,先把它裹住。裹好了猫,开始裹狗,刚要开始裹,我就听到关闭车门的声音,我想应该是我爸回来了——嗯,就让他看看吧!想拦我是不可能的!我正想着,就听到我妈说和我老婶说话的声音。我反应过来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了,她要去和我老伯、老婶去摘葡萄玩。还问我去吗,要是去就等着我。看来是她们回来了,这也太快了,我停下手。然后我心里就想——“我要停手吗?现在摘掉它俩的胶带还来得及。”我想着,没有想到该怎么应付她们,我的手一直没有动作。狗身上的胶带刚裹到一半,她们进来了。
陌桑:好像是我老婶先说的话,也可能是我老伯,我印象中前两句话是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我干嘛呢,我老婶是好奇还有些玩笑的语气,我老伯是那种有些意识到事情不好的语气,很平静,但又好像有些“快住手!”的感觉。对,应该是我老婶先说的,然后是我老伯,因为他的语气让我愤怒,他的语气让我感觉他是在制止一个疯子;我印象深刻。他拨楞了一下我的左肩,我知道不可能剁死它俩了,但我不能就此停手,如果我停手了,就说明我还没有“成型”,他们会以为我只是叛逆,或其他这一类的幼稚行径。我敢肯定,他们在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我要改变的就是这个,我不想等待了。在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的眼里做一个孩子,会让我无法超越自卑,最终落得像他们一样,为了苟活而自欺欺人的放弃自卑。他们以为自己的生活是幸福的,面对人生是豁达的;事实上是因为他们从没去追求过更好人生的资本。他们要我努力学习,却又告诉我找个合适的工作踏踏实实的上班,女朋友不要找太漂亮的,找一个家里条件差的,这样她不会嫌弃我,现在就在学校找着,最好是外地的,穷地方的,这样她留在天津会很知足......他们给我传达的理念就是这些!
陌桑:我剪断胶带,右手死命的扼住狗的喉咙,站起身来审视她们,居然魏忻奕(我老伯家的女儿,我妹妹。)也在,她的眼神傻傻的,还有一丝惊恐,从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我居然让她看到了这些,这对她不好;但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了,给她留下一个心狠手辣的形象,总比一个幼稚鬼的形象要好。我妈在怒吼着,面目狰狞,嘴巴不自然的咧着,顶着一头过肩的糟黄的波浪头,那样子是十足的一个泼妇,她居然这副模样!倒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了,但还是让我愤怒。我老婶的声音不大,语气有些冷,但我听得出来那是好心劝说,好像还在努力让语气温柔,但是......好像还有些什么,像是对疯子的怜悯?或者是对混蛋的无奈?我老伯在我审视她们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他的眼神让我抓狂。那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我被我爷轰走的那次,我老舅爷就是这个眼神,满是轻蔑,像是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这眼神里没有一丝善意!我冷冷的问他——“你什么眼神?”他不做回应,我又嘶吼着问他,他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便把他给予我的这愤怒都发泄在我的右手上。对,给予!放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份愤怒还给他,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克制愤怒和转换愤怒,所以他对我造成的愤怒是对我的给予。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发泄愤怒,以及如何发泄这愤怒。我看向我手中的狗,我听到我妈还在咆哮着,老婶的嗓子里好像是带有一些哭腔了,老伯的语气生硬而又急促,他说我疯了,哼哼哼......忘记是谁说了一句——“好几个礼拜才回家一次,你这是干嘛啊!到家就这样!”我说:“我就是到家了才这样,不回家我好着呢!”我老伯说:“那你还回来干嘛来!就为回来耍混来了!”我轻蔑的笑了一下冲我妈使了个眼色说:“那不是她们想我嘛。”你不知道,我当时虽然脸是笑着的,但我的胸中却是怒火咆哮,她们想我回家,却让我回到这样的家!散发着臭味!
陌桑:然后我妈叫我滚,你看看,多么可笑,不理智。她们不停的问我要干嘛,我说:“我就是要杀死它们!”又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就是想杀!”她们又不停的喊,要我放手,我说:“这就是条狗!”我嘶吼着问她们为什么要拦着我,但她们并没有心思想这个问题。这让我想到《乌合之众》里面的概念——“群体是没有理性的。”我觉得我的手也确实要没力气了,我把它扔起来一脚踢飞;它居然还能跑,当时我还以为它死不了了呢,还挺不甘心。我妈冲了上来,我不知道她要采取怎样的举措(但明显是要打我),她被我用力推开。你猜她说了句什么?——“我砍死你!”——难以想象吧?然后她就真的去拿菜刀了,哈哈哈,多可悲啊。他们就拦着她呀,劝她呀。我就横好了脖子大喊:“来,你弄死我!”——说真的,那时候我是有害怕的,她这个敢于割腕的人,敢于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想必是会一时冲动而杀死我的。有那么两三秒吧也就是,我看她也没机会弄死我了,我就抓起那只猫,扔起来,一脚踢飞到门口,估计有个五米左右吧,我又追上去照着脑袋就是三脚猛踹,当时它就死了。
陌桑:我妈又跑过来要抓我,真的是,让我愤怒!因为猫狗要砍我?还是因为我推了她所以要砍我?如果是后者,那她当时为什么要过来抓我呢?现在又过来抓我,估计两次都是为了要揍我吧,太不理性!我又把她推开,我是一定要把她推开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里,现在妥协就是前功尽弃!只要做完这一切,只要我占了上风,让他们知道了我的决绝,到了谈话的阶段,让他们了解了我,我就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了!
陌桑:她直接就倒了下去,甚至还撞倒了一盆花。他们也是够废物的,居然会让她倒下去。我老伯过来推我,把我推出了院门口,我以为他是要打我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攥好了拳头,我的胳膊一直想抬起来打他,但他没有打我,我也就控制住了我的胳膊。
三.
陌桑:我妈好像是摔伤了,她们把我妈掺进屋,我老伯留在院子里,我也走进院子,看了一眼猫,确认是死了,又去找狗,但是没有找到,我想它是跑了。我说:“完了吧,狗跑了!哼!”我看着他,我确定我的眼神是不屑的,我的嘴也是奸笑着的。
陌桑: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关闭车门的声音,这次该错不了吧。果然一会儿和我爸一起干活儿的伯伯先进来了,看到门口满嘴鲜血的猫,问我是怎么了,我说没事。跟着我爸也进来了,伯伯说:“那我先走了啊。”(多懂事!)我爸答了一句“嗯”。他告诉我让我把猫拿着埋了去,就直接进屋了。“啊,这不就完了嘛!非拦着我干吗呢!”——这话是我说给老伯听的,我提起猫心里想着它硬的还真快啊,我把它扔到垃圾堆,然后去厨房洗了下手。
陌桑:回来进屋,我大致的看了看他们一个个凝重的表情,我爸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但也想的到这其中埋藏的愤怒。我老伯还是那样,那让我厌恶的眼神,不过现在还多了一点点别的,好像是——无奈!我老婶是真的落泪了,但那双眼睛中不只有眼泪,她和我老伯真的是愈发有“夫妻相”了!魏忻奕还是那副傻傻的样子。我妈坐在沙发的扶手上,面红耳赤,满脸泪痕,眼神中满满的哀怨,右手不住的按摩左手,看来是左手受伤了啊。作为这么多目光的焦点,我忍不住呲的一声讥笑了起来。
陌桑:我本来想这一关就算过了,接下来就是谈话了。但是谈话过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我爸把我轰走了,我老伯又把我追回去的。我先和我老伯聊了聊,谈了不少,就告诉你几句我看重的吧。我问他瞧得起我吗,他说他现在瞧不起我,我哭了,我没笑,但我心里笑了,我是笑哭的,因为他还真的认真回答了我,可笑。他可能还以为是他瞧不起我而让我伤心呢。我也是气哭的,因为我确实是在乎“他瞧不起我”的。因为我瞧不起他,可他却也自以为是的瞧不起我,所以我生气。曾经也是,只是他可能都不知道他瞧不起我,一个是他绝对没有在这方面审视过自己,一个是他把我当成是小屁孩。
陌桑:还有一句是,我问他怎么看待我老婶用嫌弃的语气说他连一辆后座有空调的车都买不起,我问他听到我老婶这句话的时候作何感受。他说他没什么感受,他觉得他的生活很幸福,我的天呢!
陌桑:还有一句是,我问他——“让您说,我爸成熟吗?就近几年还好点,以前他成熟吗?他办那事,说那话!成熟吗?”他都无话可说!这是亲弟弟对亲哥哥的认识!
陌桑:我告诉他——“别以为我在耍混,我理性得很,我知道会有人来追我我才走的,不然我还在那和他掰扯呢。”
陌桑:回家以后——是先吃的饭,还是先谈的话,我忘记了。我就记得我爸好像还给我夹菜来着,哈哈哈。
陌桑:谈话要实现的主要目标就是让他们认清我,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个孩子。我同意我不够成熟,但有些东西是已经定型了的,不是不可改变,而是不愿意改变。我就这一生,我只要一种活法,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走下去。而且我觉得人这人生道路没有好走的,除了部分富二代。我告诉他们,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我的路要走,他们管不了我,我只接受建议,不接受意见。
陌桑:路阻且长须尽欢,不痛失利痛怯行!
陌桑:说完了。
辛恬:你可说完了,好多啊。
陌桑:我要是告诉你谈话的细节,还多呢!
陌桑:有想问的吗?
陌桑期待着辛恬能有些问题,希望能得到一些自己之前没意识到的东西,温故知新。
辛恬: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啊?
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陌桑在脑子里重复着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其实是有答案的,但又觉得抽象,一时想不出怎样能说的合适些。他想了一会儿,决定说出个大概意思就算了。
陌桑:我想要的生活啊——有些飘渺,不是说不切实际,而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达成,但又很实在,因为那是绝对可以实现的。我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希望的,不是我所追求的,所以我这么做了。
辛恬:但你其实可以不这样做吧,总有别的办法吧,你这样有点......
陌桑:激进?
辛恬:差不多吧。
陌桑:还好吧,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一点也不心痛。
又随便说了些没营养的话,辛恬便说要去睡觉了。但陌桑还意犹未尽。
四.
“你要疯是吗?你要干嘛?”他先发话了。
听到这话我更是忍不住的笑,当然,笑给他们看也是我的想法。“我杀条狗,杀只猫,我就疯了?”我不屑的反问他。
“你杀就杀了,你跟你妈,跟你老伯、老婶是什么态度!你混蛋你!”说真的,我还真的有些担心他会被气死,他的血压一定是高了,整张脸都是暗红色的。
也因此我才愣了那么几秒,但是在那样紧张的环境下,几秒钟几乎就是一瞬间。
但我的心不能软,或者可能我的心本来就够硬,根本软不下去。尤其他的话让我愤怒,又是那些愚孝的,禁锢思想的东西;我可不是像他们哥俩一样的“孝子”,他们的孝顺,害的自己的父亲连好好调理自己的病的钱都舍不得花。
——那天,陌桑的爷爷去世的前两天的那天,在陌桑脑中一闪而过。
——橙色雾霾预警!虽然我知道所谓的“橙色”并不指雾霾的颜色,但那天的天确实是橙色的,不!是空气,根本就看不到天空。我站在窗前,外面不远处的橙色中有一个黑影,这样的空气为什么要出去?我当时有出去叫他吗?这份担心是我当时就有的吗?但那时呼吸的感觉,我还能回忆起来。我好像有开门喊他,那肮脏的空气刺激着我的鼻孔和喉咙。
——大脑这个东西真的是厉害,只一刹那便是千丝万絮。陌桑详细的回忆了当时那一瞬间所包含的过往以后,又把记忆拉了回来,继续回忆着。
“我什么态度?”我不屑的笑着低下来一点头,“他们什么态度?”我嘶吼着,在他们的脸上指了一圈,“你什么眼神?”我指着我老伯的脸大声喊着。我爸喊了一声“你混蛋!”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对我可是不轻,但我确信他没下狠手,我想说些什么,但我再张嘴已经有些困难了,我哼哼的笑着,按摩了几下我的脸,用拳头轻轻捶打着我的右脸,试图把下巴板正。
“哼哼哼......”我的气势是绝对不能丢的,失败往往是在细枝末节处开始的。我觉得我的嘴没问题了,我睁了下眼睛,绷住了面部肌肉,语调平缓,语气铿锵,“我混蛋?那我可能从小就是个混蛋,从小我就不理解什么生育之恩,你们生下我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求着你们生我,这个世界不美好。小学时候老师让写作文,写生育之恩,感谢父母什么的,我从来就写不出来,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感谢的,这个世界不美好!”
“我就不该生你呗?”他的表情也有些变化,应该是面对这“混蛋言论”有了一点不屑。
“真不该。”我想我的眼神是坚定的,我要的是沟通。
“那你滚!我不养你了!我也不用你感恩!”他目露凶光。真的是可笑,这句话实在是太不过脑子了。
“哼......”他的话那么可笑,我自然要让他知道他的幼稚,“你生了我就得养我。”
“你够18了,成年了,我的义务尽了!你滚蛋!”这句话更是可笑,而且让我很是愤怒。
“哼......得嘞!”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的——
我会说:“你义务尽到了?你养了我十八年给了我什么?窝在这个破村子里,没车没房没存款,把我养到十八了让我自己出去承受苦难?我求着你生我了?你决定结婚生子的时候你想没想过你够资格吗?你有那个资本吗?”
但是我想我还是不要说了,他是做不到冷静的,太自以为是了,他的思维都是围绕着那些愚孝,和他普普通通的生活展开的。更主要的是,我怕这会把他气死!
当时一定没有想这么多,但还是想到了一些决定性的正确的想法的,所以才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次又把这段记忆做了一下批注,以后这就是我的智慧了!
——想到这,陌桑把被窝捂住头,忍不住自豪地笑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回忆。
我想向右转身去拿我的手机,身体已经做出动作,但我的大脑制止了我——“算了,不管我是真的就此别过,还是一会儿从他们给的台阶上走回来,我的手机都不该带在身上。钱也不必了,现在去拿钱反倒让他抓到话茬。”我立刻向左转去,我的大脑又拦住了我——“我要脱掉这身衣服吗?算了吧,没必要自讨苦吃。”但这一次的停顿应该不是很明显。
走出院子以后再次面临向左还是向右的问题——“向左走人多,向右走人少,没必要让其他的人看笑话。”
“如果他们认为我会自己回家的话,我是该去打工,还是去死呢?先走着看吧。”
——陌桑回忆起这些当初短时间内作出的正确决定感到万分自豪!
走了恐怕只有500米的距离,我老伯就开车追了上来,我看着他,想着这些人是有多么可笑。想要谈话吗?那你们之前的强硬算什么?
五.
“行了,就停这吧,别费油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
哈哈哈,我好像是受了点刺激,因为林芳慕,但又好像没有......他说“受了刺激”所指代的该是我的不理性的行为吧。但我可理性的很呢!
“没有,如果有,也是这么多年积攒起来的。”
“那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呗。”这语气有些不屑啊,真的是——是觉得我没有积累至此的理由吗?还是觉得这就是个小屁孩说了一些大言不惭的话?
“您瞧得起我吗?”
“我现在瞧不起你。”
听到这个我忍不住“哼”了一声,但眼泪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流了下来。说真的,我够委屈的,我把头转过去,努力控制着不去哭的太厉害。
“我自卑,您看得出来吗?”我还有一些哽咽着问他。
“嗯。”他居然肯定了?哈哈哈,他看得出来我自卑?该也是才看出来的吧!
“哼哼哼......我自卑,而且是特别自卑!自卑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内心自卑,同时表现的也自卑。一种是内心自卑,但表现得特别自信。”我冲他抬着眉毛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话说,我又继续说下去:“这世界并不美好,”我看着窗外,左边是未建完的房坯,旁边是一片荒草地,右边是一间门面破旧的洗车房,旁边是一间废品处理厂,前边是一间没落了的饭店,再远处是一片荒芜的农田,这一切在落日斜晖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凄清破败。这就是我的家!“您说呢?”
“你这思想太悲观了......”
“好了好了,”我打断了他,我真的不想在听那些主流思想,那些所谓的健康的思想。“您觉得您现在过得幸福吗?”
“幸福啊。”
“幸福啊,哼......”我不能不笑,这是我对他的嘲笑,也是我明知道答案还要问的自嘲。
“您还记得上次咱们出去玩,是忻奕过生日还是去公园玩来着,我老婶在车上说:‘人家那好车后排都是有空调的,你就没人家那本事。’记得吗?您什么感受?”
“我什么感受?没什么感受,现在这样就很好。”这话我也是该笑的吧,但我笑不出来啦,这话触动了我。
或许他真的幸福呢!但是我不行,我做不到,我说:“我也不和其他人去攀比,不是我无所谓,只是因为我知道我没能力和别人攀比。在我的脑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和别人比较。”
想到这部分时,陌桑刻意把回忆中的自己的话放大了音量。
“无需他说什么做什么,他只要往那一站,我就像个X光机一样,把他从上到下的,从里到外的看个通透,细数着我不如他的地方,然后尽可能的保持自然。”
——陌桑回忆着当时的对话,在脑子里做出思考,并且向倾听着的另一个陌桑发泄!他在眼前的漆黑中怒吼着!挤出了两滴眼泪后才又继续回忆下去。
“如果是我,我的妻子和我说了这样的话,我会无地自容的。我也决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我没什么大的野心,我也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但我绝不会像您和我爸一样甘心于此。”
我当时觉得我说的话有失偏颇,我觉得该再补充一下。
“我这个人心重,我都不用她说出这样的话,只要她在提及别人生活时的一点语气,她看向别人的车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我疯狂。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这些!”
说着这些,我想起和江榆妍在一起时的一些自卑,我的胸腔里面有一块肉在绞痛。
“你这样活着累不累?”
“还好吧,累也习惯了。”我笑着,骄傲的笑着。
至少我有自卑感——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的骄傲该是这个。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
——陌桑又为自己解答了一个疑惑,忍不住开心的笑了一下。
“您感谢我爷我奶生下您吗?”
“感谢啊,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他们给了我爱,教会了我怎么做人......”他郑重其事的说着,我也字字入耳。但是,他把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搞混了。
“我之前说我从不认可什么生育之恩,这不是瞎说的!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不能认同。”我看向他,他也看着我,他倒是没像我爸一样说我混蛋,可能是因为我爸说过了吧。
“人来到这世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只是自私的产物,是父母的一时兴起。就像我爸妈,他们要我的时候自己做好准备了吗?我就是个意外啊!我爸本来想打掉我,是我爷死活不同意!哼,说起来我爸还靠点谱,但他太孝顺!哼哼哼......”
“觉得我混蛋吗?”
“真够混蛋的!”
“哈哈哈......我三观不正!但是我也知道‘孝’,只是我绝对不会‘顺’!我会尽我的义务,我也爱他们。这和我不认同生育之恩并不矛盾,我没求着他们生我!我知道,这话说的不讲道理,但这就是事实。这世界不美好,但凡我可以做决定,我绝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我一直和他对视着,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无比坚定。
“就我这样的家庭?嗯?都说家和万事兴,我们家不合您知道吗?他们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以前我爸和我妈打架,打得多厉害!还有我妈,她那小暴脾气的,她还自杀!我就瞧不起自杀的!”我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就这样的家庭!我傻疯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尤其......”我再次回过头来和他对视着,“让您说,我爸他成熟吗?他做好生下我的准备了吗?嗯?我小的时候,那场火灾以后,家里东西都烧没了,也没有暖气。他连借钱安暖气的面子都拉不下来!冻得我现在一受点凉就腿疼!他说过的话,办过的事,他成熟吗?让您这个亲弟弟说,他成熟吗?也就近几年还好点。”
他看着我,一句话不说,那眼神也有些动摇了。哈哈哈,这是什么?认同吗?那我爸这个哥哥当的真够失败的了!
他接了一个电话,是我奶打来的,电动车坏在路上了。他说着有可能的故障原因,让她自己先检查一下,但好像都不是。他的语气一直有些不耐烦,我真的很想再问问他——“生活的幸福吗?”
“这很平常的吧?老人不都这样吗?”
——此时另一个倾听着的陌桑在脑子里想着大多数普通人的观点。
“哦?老人真的都这样吗?我见过太多不这样的老人了!”那些有气场的老头、老太太的形象在诉说着的陌桑的脑中一闪而过,“而且,他们的不耐烦也是发自真心的不是吗?尤其是这两个儿媳妇。虽说她们也——也还像样子。”
六.
回到家,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常,看向厨房里,她在做饭,进去看了看,她的背影对着我,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进到屋里看到他站在客厅,是正要走出去的样子。他的容态,该算是冷酷吧。他拒绝看向我的眼睛,一错过身去我便挑了下眉毛。听他哥俩的对话,我奶也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两个人正要一起去接我奶。
我听到我妈进屋的声音,想必是做完饭了。去到他们住的屋里,看到我妈一副委屈颓废的样子坐在床边。当时的我有些许心软吗?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就控制着自己不去心软了。或许我当时还有点害怕,她身上满满的怨气,很是压抑。
我当时和她聊了什么来着——对了,我有看到她的左手掌是淤青的,有询问她的状态,她还让我给她拿了“消肿止痛酊”。就着这个淤青,我有说她太不冷静。还有什么?我有告诉她她本该怎么做;我有告诉她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有告诉她我只接受建议,不接受意见。
他们回来了,他进到屋里又转身出去,喊了我去吃饭。我答应了一声,便赶快趁着这时间问老伯都和他说了些什么,得到的回复却是什么都没说,我抬了一下眉毛。
对,他有给我夹菜,我可以确定,我想起来了。
吃过饭就是真正的重头戏了,真正的战争!哈哈哈。
“爸,咱好好聊聊吧。”
当时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吧。他是在看报纸还是玩手机来着?我运了下呼吸就开口了。他还不怎么配合,居然不屑的问我聊什么!
我们聊什么了?聊什么了——啊,对了!他让我先去看看那狗死了吗。我还以为他跑了呢,原来他就在狗窝那里趴着,已经硬了,看来死了有一会了。我拿着它往垃圾堆走,想着那只猫怎么会硬的那么快。因为老了?哦,对了,可能和我用胶带缠着呢有关系,拿着就像硬了一样。
“我说我从来不懂得什么生育之恩,这是真的,也不是耍混,我理性得很。”
“哼。”他居然还哼,哈哈哈......
“我们就不该生你呗?”
“真不该!但是既然生了,我会尽我的义务,我心里也有你们......”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
“我用不着你尽义务!让你尽义务!你就这么尽义务的?打你妈?还有上次,你连我都敢推!这就叫心里有我们?”
我有反驳什么吗?我能反驳什么呢?——“那是因为您们太不冷静了!”——我有这么说吗?我应该是没说话。哼,“您们”,这个词还真是绕嘴啊!啊!
——陌桑攥紧了拳头,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要疯了!这是他从小因为大舌头而留下的强迫症。缓了一缓,努力的放松了精神以后陌桑继续想着。
“你还指着你老伯老婶,跟我这你也指指点点的,你干嘛你,你指谁呢你!”
“我谁也没指!我指这个事。我把手背后边行吗?”我把手背在了身后,两手紧握着,“我恨他们,他们瞧不起我您知道吗!”
还聊了什么?他问我:“那你最恨的就是我跟你妈呗?因为我们生了你!”他问我:“你杀死它有什么感受吗?十多年了,我都下不去手。”他还说我:“你适合做杀手!”
唉,真的不愿再想下去了,没营养,太没营养!哼哼哼......
谈话是怎么结束的来着?想不起来了。我回到自己屋看电视,过了一会儿我妈过来找我谈话。
“我激进?我可冷静得很呢。再说了,咱俩谁也别说谁啊,您还要砍我呢。”
“我恨他们!就上次,我爷死的时候,出殡前一天吧,咱们在我老婶家,我说让魏忻奕好好学,我说以后就靠着魏忻奕了。我老婶说的什么?还开始教育我了!跟真事一样,拿我当什么人了!嗯?真拿我当吃软饭的了!我靠着她?我那是玩笑话知道吗?在她眼里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才没把这当成是玩笑!我用手指她怎么了?连您也是,您也教育我!您也以为我是认真的!嗯?还有出去吃饭,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在饭桌上教我怎么做!”
“最恨的就是他,他什么眼神?满满的鄙视,那眼神我不是第一次见!小时候我爷把我轰回家,也是因为一条狗。那条狗要咬我啊!我就打了它几下,我根本就没用力,只是它叫唤的欢罢了!我爷就轰我!那时候我老舅爷在那,他当时就是那种眼神看着我,那就是看一个万恶的混蛋的眼神!就因为一条狗!我一看到我老伯那眼神就想起我老舅爷了,我没骂他就够意思了!”
“也就是这件事,我恨我爷!为了一条狗把我轰走!还有啊,您和我爸都说什么我爷和我奶最疼的是我,我的天呢!我爷在重症监护室,我进去看他,刚一看到他我就忍不住的哭了;我还强忍着,我还怕他激动,我还和他说,我说您别激动,好好养着什么的。您猜他跟我说什么?问我忻奕来了吗!探病时间就那么几分钟啊!我进去没一分钟,上来他就问我魏忻奕来了吗!等魏忻奕一出来,护士说什么?说病人见到她情绪比较激动,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要坐起来够她。他见我他可冷静着呢!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想着要见我!”
“不光是他们,我二姨夫对我够好的了吧?连他我也恨,想不到吧?哈哈哈……”
“不不不,我就是恨!我知道他们很多时候不是刻意要如何如何,但是我就是恨!我就是这玩意!想到他们的所作所言我就咬牙切齿。只是我不会去恶意报复罢了;我会努力,努力赚钱、努力成功、努力超越他们!”
“她对我好?别傻了,那只是你们妯娌之间的礼尚往来罢了,我和魏忻奕只是踏板。”
“道歉?行,我道歉,但是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您就说,我为什么要道歉!”
“长辈——天哪!行,虚情假意我是会的。”
“对,我就是心重,还多疑,从小我就这样——我问您,您有没有出轨过?我就记得我小时候,那时候才多大,小学时候,您总是自己在屋子里边打电话边哭,我问您,您也不告诉我!我不知道您说什么呢啊!我当时我就特生气啊,我就一直觉得您就是出轨了!就是跟情人哭诉什么呢。您说我心有多脏吧?但是,您有感受到我对您的怀疑吗?没有吧?您说我城府有多深?我心够多重!”
“嗯,您说我就信。”
“不不不,别傻了——小时候可能有点影响,后来我根本不在意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天生就是不看重情谊的,没什么不能舍弃的,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认识到这点——不然我当时就质问您了不是吗?”
“您说我爸他成熟吗?他连冷静的和我聊聊都做不到!这几年还好点,以前更不熟,也就我以前不懂事不觉得罢了。我问我老伯,我问他:‘让您说,我爸成熟吗?’他都没言声!亲弟弟都默认了!”
——陌桑在整理到这段记忆时,脸上也不自觉的还原当时的样子,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嘴上没有很用力,但也有两颗牙在紧紧地挨着。
“您就记着,别拿我当小孩了啊!我有我要走的路!谁拦着也不好使!我就这一辈子,就为自己活!”
“嗯,我可不想像我爸和我老伯似的,就这样过一辈子,被自己的老婆孩子看不起!在这种破地方窝一辈子,连套房都买不起还理直气壮的!”
“那是最好,您就记着,我只接受建议,不接受意见!提醒我走的时候要小心可以,告诉我该怎么走不行!”
“挺好的,我挺喜欢她的。您不说我脸上痘少了吗?我上网查过,一个是内分泌,一个是心绪。心里老有事,脸上就长痘。我一和她好上,我脸上痘就下去了。后来她去军训,我就又起痘了,她一回来我就又好了。”
——他整理完这些回忆,觉得有几处问题值得好好思考一下。
我到底为什么杀猫狗?我那样的回答不太完美吧!我知道了,我那样回答没有问题,我说我就想杀它们!恰好是向他们说明我的价值观,它们就只是猫狗,与其他任人宰割的肉用生物没有区别,如果他们去搞搞清楚奶牛的一生,知道他们喝的每一滴牛奶的生产蕴含着多少悲怨,他们就知道我一点都不残忍!
我这是——陌桑还想再总结的更好——理性!
还有一个偏差,关于我的家庭不合的方面。
小时候他总是会把她扑倒在床上,然后她就会喊我:“管管你爸、来救妈妈......”在我的记忆中,我最开始是认为他们在打架的;我跑过去看到他把她按在床上,我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一旁,心里暗暗害怕着;如果我够聪明的话可能还做着如何拯救她的打算,但我没有这个印象。再后来也看出了那是他们的玩笑,再后来又理解了那是他们的情趣。再后来——他们真的不和了!
但我却从来没有去刻意更正过小时候的看法,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如果单独说起小时候的事,我会只认为那个时候的家庭是很和睦的,但我却从没有去更正我的潜意识,每次想我从小到大所生活的这个家,我总认为我的家庭一直是不和的!
——陌桑就是有这样的毛病,只要心里有事,睡觉前他都要和自己说些话,让另一个自己向自己提问,自己帮另一个自己解答。闭上眼皮,望着眼前的漆黑,回想一下过往。这过往所能追溯到的时间和事件也是没有限定的,只要是他脑子中记着的,总有一天晚上会被他折腾出来。这与他的“心重”可谓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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