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希之算算时辰,思量着两人应该聊得差不多。即便是赵卿承之前对柳如梦有任何误解,此时也应冰释前嫌,说不定二人正在儿女情长。
叶希之苦笑一声,伸手推开了包房的门。
可呈现在眼前的场景着实让叶希之有些意外,只见赵卿承阴沉着脸,背手矗立在内侧窗台边;而柳如梦则坐在桌边掩面抽泣,他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叶希之迟疑片刻,轻咳一声,打破眼前的尴尬,“这都怎么啦?”
柳如梦一见到叶希之更是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她刚才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她越是哭得伤心越是让赵卿承觉得厌烦,索性不再言语也不接叶希之的话。
叶希之见二人均不回他话,心中也是打鼓,就这么会儿工夫即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至于谈崩了?
瞧着眼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柳如梦实在让叶希之心疼。一边柔声安慰柳如梦,一边责备起赵卿承,“卿承,你也真是的!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怎么就把如梦给弄哭了。”
见赵卿承半天没有反应,依旧杵在那儿不言语,叶希之继续催促道:“如梦都哭成这样了,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劝劝。”
赵卿承此刻哪有工夫搭理叶希之,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了楼下。
楼下内堂的大厅处似乎发生什么冲突,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且冲突双方从人数到身型都相差甚多,其中一方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且各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而正处在劣势之中的一方里有位“男子”让他瞧着眼熟!赵卿承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若是让他见过的人,只一眼便能认出来。可眼下这人竟让他一时说不上来是哪儿见过,这不他正定晴端详这楼下的“男子”。
细瞧之后,赵卿承忍不住蹙眉。喃喃自语,道:“怎么是她?!”
~~~~~~~~~~~~
厉未惜见这刚来得两个大汉挡住了醉汉的视线,且说着正来劲,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看了春桃一眼,春桃也明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跟着厉未惜转身便向堂外疾步走去。
白净男子对于她们的离开看在眼里,但却并未出手干预,只是对着那道即将消失的倩影有着似有若无的迷恋。心道:无碍,该见的总会相见的。如今得见她一切安好,即可······
“刚才就那个小白脸撞了老子!”醉汉此刻才又想起厉未惜,急呼:“别让那小子跑了!”
醉汉的话音刚落,“刷!刷!”两道黑影齐发,顺着醉汉手指的方向瞬间挡在了即将跨出厅堂的厉未惜眼前。
厉未惜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她们去路的两尊黑门神般的大汉,无奈止步驻足,可脸上的神情依旧从容不迫。倒是春桃有些沉不住气,她压低声音,“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厉未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转脸收起笑容,气定神闲地道:“两位拦住在下去路,是为何?”
“你没听见我大哥喊你‘站住’吗?”说着话,络腮胡便将手伸向厉未惜。
赵卿承抓着护栏的手血管爆出,看着即将触及到厉未惜香肩的“魔爪”竟打从心底里厌恶。赵卿承刚想纵身跃下,却见厉未惜不着边际的转身,折回厅堂内。他这才沉下身子,目光却半点不敢离开那娇小倔强的身躯,生怕有半点闪失。
“我们自己会走。”春桃使劲朝络腮胡瞪了一眼。虽然不如自家小姐那般气定神闲,但多少也该给自己壮壮胆。怎么说在气势上她绝对不能输给这两个凶神恶煞。
“哼,想这么一走了之?!”醉汉斜着眼得意地质问缓缓走来的厉未惜。
厉未惜不屑于他多费唇舌,漠然道:“在下以为方才的事情已然说得很清楚了,我既不予追究自是解决了。有何走不得!不过,现在看来你是赖上我了。”
醉汉闻言本想叫嚣,厉未惜根本不给他机会,又道:“你开个价吧!”这人如此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的,厉未惜也算是看明白了,无非就是想要讹钱。既然这样,她索性就破财消灾,免得徒增事端。
醉汉略微想了想,对一旁的敦厚男子耳语了几句,后者满脸堆笑,开口道:“我大哥说了,你也算是个明白人,他也不想为难你。”他伸出手指,比划着。
“十两?”厉未惜心知这个数定不能打发他们。
醉汉双目紧闭并不言语,边上满脸络腮胡的老三听见厉未惜说十两,怒吼道:“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啊!”
老二对于厉未惜说出来的数字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你就意思意思,给个一百两算是汤药费,这事儿就结了。”
厉未惜未及表态,春桃先咋舌道:“一百两!你们抢钱啊!”春桃眼瞧着醉汉那样,分明什么事儿都没有,要说给他十两她都嫌多,他们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
“你家主子都没开腔,你个下人瞎嚷嚷个什么劲!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头。”老三威胁道。
一百两虽说不是个小数目,但厉未惜毕竟是王妃,颜王府可不是放着看的。要说拿出区区一百两还真不是个事儿,只是就这么给他们她着实心有不甘,不过眼下的情况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厉未惜轻叹一声,“给他们一百两。”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儿呢!”习妈妈适时的出现打断了春桃取银票的动作。
其实,习妈妈早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厅堂。她一直关注着二楼的赵卿承的指示与一楼厉未惜这边事态的发展。习妈妈之所以现在才出面,实在是因为赵卿承此刻才用手势给她发了暗号,如若不然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然则赵卿承这边并不是故意卡着点在这个时候让习妈妈出手,而是他压根儿把暗处的习妈妈忘记了。谁让他打从认出女扮男装的厉未惜后就一心只关注她了。
习妈妈手持着鹅毛软扇姗姗而来,一边走一边对那些姑娘们嚷着:“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带自己的客人回坐。”又指着台上,道:“奏乐的别停下,唱曲儿的继续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围观的人群被她驱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个别几个好事的还时不时地掀起幔帘观望。
习妈妈来到醉汉面前,佯装惊讶地道:“这不是威震镖局的卢大爷、卢二爷和卢三爷吗!”,她看向白净男子,“这位爷有些面生啊?”
“这位是裴公子,我大哥的朋友,他是初次入京,你自然觉得面生。”卢老三答。
裴公子朝习妈妈作揖,微微一笑,“在下裴慕云,宿闻寻欢阁乃人间仙境,今日得见却是人间少有。”
“裴公子过奖了。”习妈妈讪笑道:“既然如此,几位快快上座,我这就给各位招呼几个上好的姑娘。”习妈妈转身招呼,打算就此化解此事。却见除裴慕云外的三人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知这三人没那么好打发。
习妈妈佯装狐疑,“你们三位是怎么了?何以还站在这里,不入座?”虽说这话是问卢家三兄弟的,可习妈妈并不给他们回答的机会,又道:“是这儿的酒菜不合口味,还是姑娘们招待不周?我这就给你们另行安排,保准让你们满意。”习妈妈轻描淡写的将此事带过,讪笑着伸手又招呼来几位姑娘。
这卢老大不知是酒未醒还是故意刁难,他冲卢老二使了个眼色,自己并不开口。
卢老二受意,淫笑道:“习妈妈哪里的话!你这儿向来是酒菜可口,姑娘更是可口。”语毕不忘伸手抚摸着身边姑娘的脸颊,惹得那姑娘一阵娇羞。
“不过,今儿的事与你们寻欢阁无关,是这个不长眼的小子撞了我家大哥。”卢老二这话锋一转重提此事,想必卢老大并不想让这事儿就此揭过。
“不仅如此,他不赔钱还想逃跑。”卢老三在一旁帮腔。
这次春桃学聪明了,她见厉未惜并不解释,便不再辩解。
倒是习妈妈心中暗骂了一句“无赖”,脸上却赔笑着:“三位爷,你们看这事儿出在我们寻欢阁,多少与寻欢阁有些关系。”
卢氏三兄弟面面相觑甚是不解。
“你们想,要不是来了我们寻欢阁又岂会遇到这档子事儿。”习妈妈用鹅毛软扇掩嘴一笑,“你们说这是不是跟我们寻欢阁有些个关系。”她为了能让厉未惜尽快摆脱这几个无赖,眼下唯有将此事揽上身。
“习妈妈的意思是······”卢老大半眯着眼,终于开口了。
此时,厉未惜已多半知道习妈妈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只听习妈妈道:“我这儿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宾主尽欢。这寻欢作乐的地方,出了这事儿,让你们各方既吃痛又受气的,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她用鹅毛软扇轻拍了下胸口,“这汤药费我出了。”
“没想到习妈妈你这么豪爽,真是性情中人,难怪寻欢阁的生意这么红火。”卢老大才不管谁出的银子,只要他不亏谁给的都一样。
“今儿个算你们运气好!”卢老三冷哼着。
厉未惜并不理会卢氏三兄弟,缓步来到习妈妈面前,“今日,习妈妈你出手解围,这份情在下心领了。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转头轻唤春桃,“把银子给他们。”
“这······”厉未惜的这一举动绝非在习妈妈的意料之中,她不明白厉未惜何故这么做。如此一来,不但枉费了赵卿承的好意,更让她方才的种种显得多此一举。
习妈妈无奈,向赵卿承投去请示的目光,却见赵卿承嘴角上扬,似乎在笑!这让习妈妈更迷惘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习妈妈或许不明白厉未惜这么做的原因,但赵卿承却能猜出几分,他微微点头示意习妈妈随她去。
在这间隙春桃已从荷包里取出了银票,她走向卢氏三兄弟,及不客气地将银票扔了给卢老二,“拿去!多给你大哥抓几服好药,省得他无赖的毛病再犯。”春桃心里极为不平,明明自家小姐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平白无故给这几个无赖一百两银子。她越想心里越气,临了还不忘白了他们一眼,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真是出门踩到狗屎!早知道就该先看看黄历。”
“春桃,小心!”厉未惜惊呼,疾步冲向春桃,瞬间发生的一切迫使她一改之前的淡定从容。
“刷!”就在春桃转身之际,一道银光罩着她的背影而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