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扶住红儿的,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红儿倒下时只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是扶风,再次醒来时,红儿躺在梅苑,身旁还是只有扶风,
她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红儿抱住了扶风,哭着说道:“扶风,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好,从前我不应该想要杀你的。”
那日想到孟起一起杀扶风的场面红儿又有些悔恨,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安全感,一种前所未有信任,让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扑到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扶风的手中有着静师姐的命,她又曾经想要杀了扶风,可以算是扯平了吧~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了,陪在她身旁的只剩下扶风了,不知是不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她的心在一点一点软弱下来。
这时,有人在敲门,红儿放开了扶风,见到来人时,扶风不由得一愣,随即脸上泛出笑容,“孔明兄,请进,你是来看红儿的吧?”
听见是孔明,红儿用袖子拭去泪水,勉强一笑,哭红的双眼温柔的看着孔明,“你来了。”
“我来……”孔明支支吾吾的说着,这有些不像他,红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来是找你给月英接生的。”多么直接的话啊,红儿听见后,脑子嗡的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是为黄月英来的,而不是关心红儿的病情,红儿的心都碎了,冷冷的说道:“我又不是稳婆,我只是个大夫,我哪里会呀。”
这不是瞎说,是事实,没有太多的感情,说要是来找红儿接生,都只是这一句话,孔明看到红儿苍白的脸,又想起刚才的事情,问道:“红儿,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了?”
现在才知道关心红儿,会不会太晚了,红儿却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决定。
“扶风,你和我去吧,我相信你会的,是不是?”在红儿心里,把扶风当做不所不能的神人了,扶风有些尴尬,脸也泛出红晕,“我也没接生过啊。”
但有他在,红儿就会觉得安全,那种感觉,是孔明所给不了的。红儿披上一件衣服,“我们走吧。”
说着要走出门去,回头一看,天寒地冻,孔明却是只穿了一身薄棉衣,红儿想起了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一匹锦缎做的披风,雪白的披风上点缀着几朵梅花,煞是好看,
红儿为孔明披上,红儿的手不经意间触到孔明的脸,红儿的手异常的冰冷,仿佛掉进冰窖里一样,温和的说道:“之前我向你许诺过,说给你做一件披风,可是我做好了,一直不敢给你,你会嫌弃吗?”孔明摇了摇头,红儿笑的更开心了。
他们一起来到诸葛府,这个红儿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却听见女人的喊叫声,红儿的身体微微一震,那次母亲生下妹妹的时候,红儿也在旁边,母亲大出血,血流不止,就这样死在了红儿面前,
红儿心里也是很焦急,现在身体有些站不稳了,似乎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红儿心中很不是滋味,很害怕看见人生孩子,跌坐在地上,孔明问道:“红儿,你怎么了?”
“我……”红儿不知该说什么好,说自己怕血,谁信啊?这么多年来,血见得多了,红儿哪里还会怕啊,犹豫着进不进去。
扶风轻轻拍了拍红儿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按我说的做。”
“嗯。”红儿郑重地点了头,她相信她,若是这世上谁都不能相信了,但是,扶风还是值得相信的,难道他真的看出来红儿的害怕,真的能看出来吗?还是……
红儿走进房去,却见黄月英躺在床上,三四个婢女在旁边给他擦汗,红儿走了过去,紧紧抓住黄月英的手,说道:“姐姐,别怕,有我在这里。”
情况紧急,红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黄月英也紧紧地握住红儿的手,她看起来很痛苦样子,红儿用手推她的肚子,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哇…哇…”孩子的大哭声,是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是个男孩,红儿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也很替孔明高兴。
黄月英累得昏了过去,红儿替他简单洗了一下,用布包裹着,带他出去见孔明,孔明高兴地接过孩子,“孔明,是个男孩,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孔明爱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就叫诸葛怀吧。”这时凑过来一个大些的女孩和六七岁的男孩,那小男孩拍手叫道:“好啊,瞻儿有弟弟了,瞻儿做哥哥了。”
红儿望着他那纯洁如连天般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曜儿,也做哥哥了”。回头看着曜儿,知道他会视如己出所以曜儿跟着他前途肯定会比跟着自己好的多。
红儿走过去,抚摸着他的头说道:“瞻儿,你多大了?”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带着一丝母性,可旁边大小点的女孩,诸葛果一把拉过弟弟,“瞻儿,别和陌生人说话。”
红儿也只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红儿,谢谢你了。”孔明带有感激的说道,“没事。”红儿回头笑道,看到诸葛果的态度,
红儿有些失望,临走时望了望门口的牌匾,诸葛府,在与她无缘,注定她不会再回来了。
回去的路好像很远,红儿一边走,一边唱着歌,那是她第一次为孔明弹得曲子,今生再也不会忘记。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夜很深了,也快要天亮了,红儿怕是再也睡不着了,他离开了她过的还是很好,有妻子,有孩子,聚在一堂,共享天伦,
可她呢,只能静静地等死,这就是她今生的宿命吗?红儿从怀里拿起来赤玉萧,淡淡的吹着,好像她一不开心时,就会吹箫,那曲子倒是很悲伤,听者断肠。
那现在的她对于他算什么?小妾?养在外面的外室?
时间说短暂也短暂,短暂如朝露,在阳光洒散之际,转瞬即逝;说漫长也漫长,永恒像太阳,日复一日的东升西落,若是时间定格在他们一起在江边吹风的日子该有多好,要是停留在他们在营帐里弹琴的时候该有多好,
箫声戛然而止,红儿猛烈地的咳嗽起来,红儿有洁白的手帕掩住口,再看时,手帕上满是鲜血,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扶风也看见了,红儿的手开始抖动起来,有些畏惧死亡。
扶风抓着她说道:“红儿,你放心,你会没事的,我不会放弃你。”
他似乎比红儿更加的害怕,红儿只是浅浅的笑着,若是孔明有他一半那么关心红儿,红儿到死也瞑目了。
空空荡荡的,风吹着干枯的树叶,草间还有残雪,扶风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扶风对于红儿来说,一直都是个谜,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而不曾提过以前的事情,红儿也没有追问过,就这样糊涂着相处着。
红儿回到梅苑,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东方既白,阳光透过窗子撒入屋中,而红儿却被阴霾笼罩,一时间,恐惧、愤怒、心慌全部都涌上心头,“呜…呜…呜…”
红儿是很少哭的,男儿流血不流泪,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哭,咚…咚…,听到敲门声红儿擦了一下眼泪,问道:“谁啊?”
明明知道敲门的只有扶风,她还是要问一下,“有事吗?”她没打算让扶风进来,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药熬好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也没有话可说了,红儿穿好鞋,却开门,再开门的时候,红儿低下了头,她不想让扶风看见自己哭,也省得他操心,“那好啊,就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喝。”
他拿进屋子的时候,屋子便被一股药味笼罩,红儿再就已经习惯了,也就不会觉得刺鼻了,“趁热喝了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哎,红儿难免不叹气,药,喝了多少了,还是没有效果,而看了那条青线,红儿就会头痛。
“好。”红儿接过瓷碗,乌黑的药,苦口的药,温暖的药,红儿慢慢地喝着,一股暖意袭来,而扶风一直看着她,直到最后一滴药,滋润她的喉咙,红儿把碗递给了他,微微一笑,
“谢谢。”他也对上了红儿的目光,只是,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样,随即问道:“红儿,你哭过了。”红儿听了以后,微微一怔,忙扯出一个笑,“没有啊!”
眼睛都肿了,还说没有。”
不知不觉,泪水又流了下来,红儿浑身轻颤的扑到了他的怀中,毫无压抑地哭了起来,哭得嘶心裂肺,“他又有儿子了,他们一家多幸福啊,
可我呢,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红儿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似刚强却柔弱若水,她一直强撑着,为的是不让他知道,她要死了,不想让他感受失去她的痛苦,她错了,他看似不关心她,也不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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