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之中,点点黑白二色灵光闪烁,赫然便是那一对阴阳鲤。
孟同尘本就紧绷的意识顿时再度提振了少许,接着,则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慢慢舒缓开来。
“等等,近一些,再近一些。”孟同尘手中的八卦盅蓄势待发,双目死死盯住那越发清晰的黑白双鲤的身影,紧张却又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它们踏入到合适的距离中。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轰鸣从远处传来。
“啧。”虽然隐约有预感这次捕捉阴阳鲤的尝试绝不会一帆风顺,但是这么快就有来搅局的,还是让孟同尘很恼火。
宋蒹葭的情绪也明显震荡了一下。虽然这轰鸣声距离此地尚远,但是保不齐…………
又是轰地一声传来。好吧,相较上一声,这次的声音明显是朝着这个方向移动而来的。不用再抱幻想了,这就是来搅局的。
孟同尘心底暗暗默数,同时将主要的注意力转回到阴阳鲤身上。不知是不是七灵香浸泡在水中,“醉鱼”的功效生效较快的缘故。这对胆小的阴阳鲤现在还没有扭头就逃的打算,已经颇为靠近浸泡在水中的香囊了。
但是果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第三声爆响传来,这次就连孟同尘都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灵气的躁动,这明显是有人一路斗法一路向这边赶来。
阴阳鲤求生保命的胆量终于微微压过了对七灵香的食欲。它们止步不前,但也还未逃走,似乎仍在纠结。
孟同尘微眯双眼,长出地吸了一口气。同时默算了一下方才两声轰鸣的时间间隔与其大概趋近的距离,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宋蒹葭。
“动手!”宋蒹葭同时也转过了头来,二人视线相交,彼此微微点头,然后一同低喝一声,两道光华同时飞出。
阴阳鲤几乎是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鱼尾一划,转身便逃。但是吞下了七灵香后,它们的反应还是稍慢了一些。一道湛蓝光华越过它们的头顶,狠狠砸在溪流之中。
镇涛珠,镇涛珠,既然以镇涛为名,自然便有镇御水流的本事。镇涛珠打落,溪水顿时断流,先行阻断了阴阳鲤逃跑的后路。
紧随其后的琉璃光华,扫过黑白双鲤。双鲤身上黑白道韵文字微微一闪,但随即熄灭。本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它们身形一滞,动作更加迟缓。
宋蒹葭闷哼一声,头猛地后仰,口鼻中都溅出血来。
阴阳鲤毕竟是三阶妖兽,她以琉璃荡魂真气攻击其神魂,自然也承受了其身上道纹的反噬,这一下伤的不轻不重,但短时间内其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孟同尘抬手向前一扣,八卦盅飞出,向着阴阳鲤当头罩下。
便在此时,异变突生。
孟同尘眼角忽地闪过一道光芒,同时四周铺开的神念更是仿佛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宣告着来袭者无可匹敌般的强大。
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动身形,挡在短暂失去战斗力的宋蒹葭身前,雷音定神钟虚影轰然亮起。
嗤地一声,雷音定神钟竟是如同薄纸一般,连雷音震响都未来得及发动,便被顷刻撕裂。这孟同尘手上最强大的防御手段,争取到的时间竟是连一息也不到。凌厉的杀意已然落在了孟同尘心口,尚未及体,衣衫便已裂开了一道口子。
生死之间,孟同尘神念飞转,铺陈在身周原本用作隐匿气息的生死二气顿生变化,颠生倒死阵瞬息成型,生机死意凝成两股浪头,狠狠击在来袭之物的侧面神念之中,孟同尘只觉得凶狠剑意肆虐,将生死二气切割得七零八落。
同时,宋蒹葭口鼻中飞洒的鲜血忽地一齐蒸发,似乎是用出了什么秘术,立刻止住了伤势。她抬手一指,孟同尘身前不过两寸处空气迅速凝固,仿佛一块琉璃凭空凝成。
其中,则禁锢着一根白金色的翎羽。
太乙灵鸢!
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孟同尘便听见一声高亢鹰啼声传来,其音穿云裂石,且接近速度极快,比之远处那一串轰鸣声快了不知几倍。
刹那间,太乙灵鸢已经在视野尽头现身。
一眼看去,孟同尘只觉得出现在视野之中的乃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其锋芒之盛,仿佛仅是注视都足以伤人。
方才二人骤然遇袭,无力分心,阴阳鲤已经勉力摆脱了八卦盅的控制。但此时感应到太乙灵鸢的凌厉气势,它们也毫不犹豫地继续逆流而上,就要顺着水路逃开。
哪能让你们就这么逃掉。孟同尘心思电转,手一指,正在拦阻溪流的镇涛珠紧追而上,受其影响,四周水流顿时凝固,自成牢笼,短暂困住了黑白双鲤。
又是一声嘹亮鹰啼,太乙灵鸢已是当空扑下,其凌厉剑意有如实质一般,摧残得孟同尘二人身周地面溪水都是一片狼藉。
宋蒹葭束发的带子无声崩断,一头乌黑长发飘扬开来。她抬手向空中一指,太乙灵鸢身周空间猛地凝固,仿若琉璃。同时清越空灵的铃音亦在其身侧响起,沖荡魂魄,夺人心神。
魂玉琉璃结界,荡魂夺魄仙音。借着爆发秘术,宋蒹葭将两门上品法术一同打出,但也仅仅维持了一瞬。
太乙灵鸢再发出一声清鸣,便仿佛名剑出鞘,铮然有声。登时琉璃斩碎,仙音净空。
不过短暂拖延已是足够,孟同尘手上法诀变幻连连,先是五道延生注死钉打出,随即则是一团离光烈焰。
太乙灵鸢双翅一震,延生注死钉在空中便被齐齐引爆。但离光烈焰本是头颅大小的一团,一路飞出却是越凝越小,最后仿若一道火线,在延生注死钉爆开的同时猛然加速,火光一闪而没,竟是生生斩下了太乙灵鸢几根尾羽。
火克金,猝不及防之下,离光烈焰登时建功。
这位强横的三阶妖兽顿时大怒,身形骤然加快,剑意横扫,势要将底下的两只小虫子碾成碎片。
只是方才一停,再要加起速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宋蒹葭又已祭起了一面小幡,其上左右悬挂八个墨玉铃铛,一齐摇动。配合幡面上亮起的琉璃色铭文,一股强横的术法波动顿时在太乙灵鸢身侧成型。
强横如太乙灵鸢,这一刻也微感不妙,正待加速冲出这一区域。却猛然间一道星光由上而下,一记火焰由下而上,一口玉钟迎面带起层层清光,三方攻击交叉打来,将它的动作又阻了一阻。
顿时,在太乙灵鸢的身侧,一条血黄色的混浊长河凭空而现。浊水涛涛,朽蚀血肉;仙音缈缈,涤荡神魂。
黄泉荡魂阵。以太乙灵鸢的本事,陷入其中,一身翎羽也顿时蒙上了一层黯淡光芒,一时挣扎不出。
青白双剑冲天而起,黑白二气当空铺开,凝成一轮巨大的阴阳鱼。这一次的颠生倒死阵却是不为伤敌,只要迷乱其感知,阻断其神念。
接着八卦盅飞起,碗口飞出无数卦纹,彼此组合,卦象千变万化,连成一个巨大的卦光之球,将太乙灵鸢并其身外两层阵法一起包裹入内,然后迅速收缩,吞回八卦盅之内。
孟同尘抬手狠狠一甩,八卦盅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远远飞出。
“走!”孟同尘反手一指,镇涛珠将黑白双鲤连同好大一团溪水一起提起,紧跟着二人,向着与八卦盅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一声轰鸣近乎在身侧响起,一道身着儒袍的身影倒撞而来,其后一头小山般高大,角上燃火的牛形妖兽一路狂奔,在林中不知撞倒了多少株大树,生生地撞开了一条通路。
身形庞大的炎牛一路终于将这修士逼到了绝境,但此时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口中发出低沉的哞叫,不断地逼近面前的修士,但一双眼睛却在四处打转,似乎被什么吸引着注意力。
儒袍修士就地打了个滚站起,他衣衫破碎,手上法器符篆也已差不多耗了个干净,此时眼中满是绝望。
但是突然他却双眼发直,之间一片黑白气团无声无息地从远处飞来,在那头炎牛身上一掠而过,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这头杀的他丹青门一门精英四散奔逃的,离三阶只差一步的强横妖兽,就那么晃了两晃,轰然栽倒在地。
他壮着胆子上去看了一眼,炎牛身侧多了两个贯通的口子。一个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且以其为中心,尸体皮肉灰败萎缩,仿佛死去已久;另一处伤口则是血流如注,远超正常状况,似乎其附近的血肉仍在存活,不停地将全身血液运转向此处,再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术法?三宗之中怎么会有能用出这等术法的修士?他不由得咽下了一口唾沫。
紧接着,远处山林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清越鸣叫,其中明显包含着滔天的怒火。
丹青门修士打了个哆嗦,连忙掏出身上剩下的一张隐气符拍在身上,连滚带爬地逃入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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