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和许海心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汤药,旁边的火炉上燃着红色的火苗,火苗上,正煮着翻滚的黑色药汁。
阿水道:"服下药后,在药汤里泡三个小时才能出来,这期间会非常痛苦,你要忍住,如果半途从药汤里出来,余血没有完全散出来的话,会出现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许海心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不用阿水特意吩咐,她也肯定会坚持的。
这药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而且是能活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坚持?
阿水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他看了秦业一眼,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太顾虑男女之界,实在受不了马上叫我。"
秦业道:"我们要开始了,你出去吧。"
阿水很快就出去了。
许海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黑色药丸,就着水服下了。
秦业道:"一会开始很疼了,再吃另外一种药丸,受不了的时候就和我说。知道吗?"
许海心点了点头,开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
屋里暖意十足,她晶莹的皮肤显得格外漂亮。
可是,现在谁还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她慢慢的移动到水桶面前。
当她的腿要迈进去的时候,秦业突然抱住了她。
铺天盖地的吻,带着凛冽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业松开了她。
许海心有些喘,说出了心中的顾虑:"秦业,阿水说我泡了这个之后,会开始褪皮。到时候一定会特别难看,你会不会嫌弃我?"
秦业不由得笑了。
"要是我嫌弃你,你怎么办?"
许海心皱紧了眉头,道:"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把你送我的所有东西全部卖了,然后拿着钱找一个比你更好看的男人,气死你!"
秦业捏了捏她的脸蛋,故意道:"那我就把你找来的人,全部划成大花脸!"
许海心一下子来气了:"那我不泡了,反正变丑了也没人要!"
秦业搂住她,轻声道:"小笨蛋。你说我会嫌弃你吗?"
许海心哼了一声,道:"我长得这么好看,要我的人大把,说不定褪皮后就更美了呢。"
说着,她慢慢的走进了水桶里。
水温有些高,她很快就感受到了微微的痛意。
秦业神情有些紧张:"感觉怎么样,痛吗?"
许海心扶着桶沿慢慢的坐下,摇头道:"可能刚开始,不痛。"
秦业道:"开始痛了要叫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了过去,当秦业第二次向桶里加水的时候,许海心已经痛得全身都缩了起来。
汗水混着蒸气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秦业一边往里面加热水,一边低声道:"痛吗?"
桶里面的水,已经有了淡淡的红色,他亲眼看到针尖大小的血珠从她皮肤里慢慢的往外渗。
可是,她摇了摇头:"不痛!"
秦业道:"痛就告诉我!"
许海心没有回答。
其实加了水之后,她感觉到更痛了,皮肤就像被针刺,然后再用刀狠狠的划开,尖锐而又剧烈。
慢慢的,痛意开始加剧。
她不仅感受到皮肤在痛,内脏也像有人在撕扯一样。
药水越来越红,她慢慢的发出了呻吟。
秦业眼睁睁的看着那药水越来越红,却毫无办法。
他拿过毛巾,拭去她脸上的水珠。
毛巾也变成了红色。
秦业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拿出艾长良给的药丸,让她吃了下去。
空气中药水奇特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慢慢的传到了外面。
一直闭目养神的阿水睁开了眼睛,低低道:"开始了。"
过了没多久,许海心痛得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桶里的药水也变成了深色。
秦业想要抱住她,可是她却不停挣扎。
此时痛意已经控制了她所有的神经,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被人扒了下来,然后整个身体都被浸泡在盐水里。
这种疼痛尖锐到让人无法控制!
她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听得秦业心惊肉跳,他开始害怕她会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突然,许海心叫出了声。
"痛!!"
她全身剧烈的抖动,开始不停的挣扎,似乎是想从药水里站起来。
秦业死死的抱住她,将她按在水里。
她好像已经痛得没有了意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痛,好痛!!"
"啊!!"
她突然从药水里站了起来。
秦业一见,忙紧紧的按住她,将她重新放回药水里。
她不停的反抗挣扎,想要摆脱这种束缚。
秦业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刚开始还能管用,她根本挣脱不开他的力道,可是慢慢的,她的力气越来越大,感觉已经痛得到了生死边沿。
她似乎完全没有了理智,拼命的挣扎,桶里的药水也被她洒出不少。
秦业沉声道:"进来一个人加水!"
"不,不要,痛,痛!"
"放开我,放开我,放我出去!痛!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了门外,阿水看向旁边的妇女:"进去加水!"
那女人被里面的声音弄得有些心惊肉跳,她完全不知道要痛到什么程度,才会叫得那样凄厉!
当她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了药里的人不停的挣扎,深红的水洒了一地。
如果不是被提前告知过,她还以为这是谋杀现场。
秦业看着她慢吞吞的样子,低吼道:"快一点,加水!"
女人赶紧奔上去,将火炉上的药水加了一些进去。
她刚加完药水,许海心突然凌厉的叫了起来。
"痛,痛!!啊,秦业!!我痛!!"
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就像被人用长剑钉在墙上一样凄厉。
秦业死死抱住她,低声道:"不痛,宝宝,很快就好了,不痛!"
"痛!啊,秦业!救我!!"
"救我,秦业!!"
她不停的挣扎,桶里的水又一次洒了一地,那女人赶紧又加了一些水。
可是许海心却越来越厉害。几次差点从秦业怀里挣脱出去。
突然,她抓住木桶的边沿,狠狠的咬了上去。
硬梆梆的木桶一下子被咬了一个缺口,看上去有些可怕,但许海心此时痛得几乎发疯,她只想找到一个能发泄的出口。
还没等秦业反应过来,她又一次咬上了木桶,木桶再一次被生生的咬下一块。
很快的,再再一次咬了上去。
尖利的木屑刺穿了她的唇,看上去血淋淋的有些吓人。
那女人没见过这样的事,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秦业双手抱着她,根本没办法去阻止她。
可是,她将自己的嘴弄得鲜血直流,这样下去,病治好了,嘴就没办法用了。
他低吼道:"找东西,快东西来给她咬住!"
可是她连木头都能飞速的咬开,这里又能找到什么?
眼看她又咬了好几次木桶,唇已经被一些细小的木刺刺穿,他突然将自己的手臂挡在了她面前。
她一口咬了下去,力气大得全身都抖动起来。
剧痛传来,秦业死死的抱住了她。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竟然松开了嘴,突然流下泪来,颤抖着道:"不要,秦业℉℉"
秦业紧紧的抱着她,道:"你咬吧,这样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们一起痛!!"
许海心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发出呜呜的哭声。
可是,痛意还是那样剧烈,她恨不得马上就死在这里。
她又一次咬上了秦业的胳膊,这一次。竟然传来了骨头轻微破裂的声音。
秦业痛得满头是汗,却不肯松开她。
她一边流泪,一边发抖,嘴里全是血的味道。
咸涩的,痛苦的,是她的血和秦业的血混在一起的味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守在外面的江易林道:"姐夫,好了没有,我可以进来了吗?"
刚才许海心凄厉的叫声,几乎每一声,都刺穿了他的灵魂。
他恨不得替她去痛,替她去死,可是,他不是她的爱人,她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白月光。
没得到秦业的回答,他又唤了一句:"姐夫,我能进来了吗?"
里面传来秦业低低的声音:"进来吧。"
一进去,江易林就看到了满地深红的水,散发着特殊的药味和血腥味。
许海心被秦业抱在了旁边的床上,身上裹着一块被单。
那布上也沾满了红色,就像她全身都在流血一样。
此时许海心双目紧闭。脸上苍白的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他大吃一惊,上前道:"我姐她℉℉"
秦业摇了摇头,道:"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让阿水进来。"
阿水很快就进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秦业的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怎么咬成了这样?不是给你准备了木头吗?"
秦业看了一眼那木桶,道:"木桶边能被她一口咬碎,木条有什么用。"
阿水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道:"你这伤到骨头了,需要上夹板。"
秦业道:"你先看看她,我不要紧。"
阿水拉开许海心手上的被单,查看了一下。
只见她手臂上的毛孔里,布满了残留的血珠。
他松了口气,道:"第一次算是过去了,但第一次就这样惨烈,以后该怎么办?这种痛是呈阶梯状的,前面几次会一次比一次痛,后面几次才会慢慢缓解。"
秦业道:"受不住也得受,和能活比起来,这点痛必须受住。"
阿水道:"拿热水替她擦一下身子吧,小心点擦!这次算是挺过去了,下一次是三天之后,还有九次,唉!你先替她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过来给你处理手。"
当许海心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秦业。
他身型修长精悍,即使穿着当地服饰,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还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她觉得自己越发的迷恋他,甚至有时候想起他是自己的爱人,心底就会涌上一种甜蜜,这种感觉,是以前和楚星河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的。
她刚动了一下,痛意便传遍全身。
她对痛得失去知觉的那个过程没有印象,只记得秦业一直紧紧抱着她。
这时,秦业转过了身,看到她醒了,便上前拨了拨油灯的灯芯。
屋里的光线亮了一些。
秦业端了热呼呼的羊奶到她跟前。
他无比温柔的看着她:"还痛不痛?"
痛!
当然痛!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切了一块皮肤,虽然缝好了,可是痛感仍在,只是没有当初切的时候那样剧烈罢了。
不过,她摇了摇头,道:"不痛,只有一点点了。"
秦业将她慢慢的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剧痛又一次袭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又痛得汗都下来了。
秦业感觉到她的身子在抖。
她肯定非常痛!
当他看到她失控的样子,听到她凄厉的叫声,特别是那一句句"秦业,救我!"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心中的痛和恨。
他宁愿痛的是自己!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这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他将羊奶递到她唇边:"喝一点吧。"
她痛得说话都觉得困难,费了好大劲才道:"不要有腥味的。"
秦业道:"只有这个,这里没有牛奶,只有羊奶。"
她无比虚弱的看着他。
他现在的表情,他的眼神里,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都藏满了痛意。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上了夹板的手上,火光电石间,她想起了自己咬着的东西。
这是她咬的。
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将他咬成了这样?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羊奶,然后努力的像平常那样说话:"不,我不要喝这个,我要吃粥,秦业,我要吃粥,你去帮我熬,我要吃你做的。"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了。
秦业听了这话,将她扶起来靠在床沿上,道:"那我去做,你先休息一下,实在痛得厉害就叫我。"
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拉好被子,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许海心忍到秦业走出门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低低的呻吟出来,使劲的抓住床沿,恨不得将那木头生生的抓断。
一小儿功夫,她全身就大汗淋漓了。
她有些庆幸让秦业走开了,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她不愿意看到他无助的眼神。
痛意持续了一会儿,比刚开始的时候缓解了一些。
她拿过旁边的毛巾,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擦干,然后下床。
可是,只走了一步,钻心的疼痛便从脚底袭上来,她差点倒在地上。
她只得拼命忍着再次回到床上。
这样楚痛的感觉,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的漫长。
她觉得就像过了一万年那样久,疼痛才慢慢的减缓了一些。
当秦业端着小碗回到屋子的时候,她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
"熬好了吗?"
秦业迟疑的看了下手里的小碗,道:"这里气压不够,米熬不烂,不能够像我们在南城那样。"
就是这一点粥,他整整煮了一个多小时。
好在米虽然没有又软又烂,可是米汤还是不错的。
许海心艰难的露出笑意,道:"可以的,我吃一点。"
秦业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她。
她其实痛得厉害,粥是热的,就更痛了。
她忍住痛意将一碗米汤全都喝光了。
秦业满意的道:"不错,这么听话,回去有奖励。"
许海心虚弱的笑了:"是什么奖励?"
秦业亲了亲她的脸,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许海心道:"我不要什么奖励,只要你陪着我。"
秦业搂住她,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海心道:"秦业,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她低低的道:"我不喜欢云浩,不想看到他,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让他来秦家,或者。不要让我和他见面。"秦业愣了一下,但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她靠在秦业怀里,轻声道:"秦业,还有九次这种治疗吗?"
"是,阿水说还有九次。"
许海心身子忍不住抖了下,道:"有些痛,我要是忍受不了怎么办?"
秦业道:"不会,我会和你一起挺过去,你要坚持。"
她不再说话。
他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传来,她感觉到了一丝舒畅。
痛意在慢慢减轻。虽然很慢,可她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
痛意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到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过去。
看到她睡着了,秦业轻轻的下了床。
他来到阿水的屋子里,看到他正在研究从边境带回来的草药。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痛?"
阿水慢慢的抬起头,道:"没有。"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是!"
阿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这种药非常痛的原因,这才是第一次,如果她这一次都受不了,以后的几次,会更难,曾经有就人因为受不了这种疼痛。治到一半被憋死的,不要以为得到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好,接下来的几次才是关键,这东西虽然能救命,但也是双刃剑。"
秦业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阿水道:"这个药的份量明显不够,就算她能忍受十次的痛苦,也不能痊愈,但是雪山之吻已经彻底消失了,以后要怎么办,我也不清楚了。"
秦业道:"我们已经收集到了二十种药材,一起制成药粉或者丸子,她长期服用的话,应该也是有帮助的。"
阿水道:"这些药虽然是非常稀有的,但也不能长期服用,是药三分毒,越是厉害的,毒性越大,你看她服了那药必须用药汤来换血,这就是证据,所以,长期服用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能换来十几年的光阴,也算不错了。"
外面的雪仍旧在下,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到中午的时候,许海心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感觉痛意明显减退了许多,虽然还是痛,但已经在能忍受的范围了。
她慢慢的下了床。
走廊里没有人,宫飞宫扬的屋子里没有人。
就连江易林的屋子里,也同样没有人。
她慢慢的出了走廊,向寺庙前厅走去。
当她走到一处半掩的门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传来了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不要以为我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没有那么卑鄙,秦业,我不是你,做不出看到她死也不愿意放手的事。"
是楚星河。
他竟然到这里来了?
楚星河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我一共收集了十三种药材,全部在这里,你拿去,虽然她不能痊愈,但用这些总胜过没有。"
秦业低沉的声音响起了:"就算你把东西给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半点儿。"
"秦业,你真是个混蛋!"
"不错,你说的没有错。我宁愿她死在我手里,也不愿意她活在你身边,你猜的没错,我当年的确用了手段让你去国外,可是那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
话刚落音,里面便响起了瓷器被扫落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便是楚星河极为愤怒的声音。
"秦业,你就是全下最恶毒的混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一直跟踪我们的人,就是你,你TM是变态吗?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我们明明好好的,我们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却活生生被你拆开,我真想杀了你!"
"你又有多爱她呢?楚星河,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去国外,什么三年的约定,真是可笑,别说三年了,就是三个月,这世道都会发生改变,三年你对她不管不顾,凭什么让她还爱着你?对了,你出车祸的时候,你亲爱的母亲在医院当众扇她耳光的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
"你说什么?我母亲在医院当众扇她耳光?我竟然℉℉"
楚星河突然又愤怒起来:"我母亲的手,是不是你弄残废的?"
秦业的声音变得轻描淡写了起来:"是,敢打我的人,这就是代价,而且,这还是许海心求情后的结果,她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看在许海心面子上,她已经从南城消失了℉℉"
"秦业,我会杀了你的,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
她渐渐听不到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她脑子里回荡的,全是他们刚才的对话。
她慢慢转身,跌跌撞撞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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