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真的就这么退兵了?”李飞很是不满,言语中充满了不甘心。
“哎,兵败卫康,武宁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等下去也是徒劳,不如早退。”张牧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的失落比之李飞更甚,他为此战做了许久准备,希望通过与大衡一战重新奠定这乱世的格局,现在虽说是拿下了西宇关,但还不足以打破四州十府的平衡。
“他娘的丁崇,他要是晚来半个时辰,卫康城早就是我大宇囊中之物了。”李飞知道结果虽然已无法改变,但心中仍是懊恼。“张牧,不能再试试吗,我们还有六万大军,就算强攻,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一旦拿下武宁或者卫康,局势可能就会有转变。”
“李飞,你知道吗,梦靖已经赶去东境,赵国惨败不久,还没有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有梦靖在东境坐镇,赵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宇王今早送来的文书你也看了,西华虽然没有直接拒绝出兵大衡,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我们一日不和大衡见个高低,他们是绝对不会来趟这趟浑水的;至于北梁和谷幽,一旦开罪大衡,大衡只要缓过劲来,他们必定自身难保,所以啊,谁都指望不上。”
“拿下西宇关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武宁和卫康不比西宇关,毕竟离大衡太近,而离我大宇却太远,如果不能一鼓作气,一举拿下武宁和西南五城,彼此形成掎角之势,互相补给,只有孤城一座,就算打下来了,早晚也会被大衡再收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显然张牧已经做过详细的考虑,而经过多方考量,只有退兵一路。
“他奶奶的!废了这么大力气,就得了一座西宇关。”李飞骂道,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李飞,你就知足吧,西宇关乃是大衡门户,拿下了西宇关,就可以随时威慑大衡,只要西宇关在我们手上,以后只有我们找大衡麻烦,而大衡却拿我们没有办法,大衡只要夺不回西宇关,想要报复我们,都只能望关兴叹。”张牧被李飞的样子弄得哑然失笑,反而回过头来劝他。
“张牧,你小子还笑的出来,西宇关对我大宇的重要性我自然知道,但那梦靖远在千里之外还能左右卫康的战局,以后真的和他在战场碰上了,我们有的是苦头吃!”见到张牧的样子,李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个丁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不是你反应的快,几万大军估计都交待在卫康城下了。”
“兄弟,生在这个乱时候,怕是没有用的,你等着吧,我和梦靖早晚有一战。”一说到梦靖,张牧心中又充满了豪气,眼神中则露出了杀气,说罢不理李飞,转身向关内走去。
“说的好...哎,张牧你别走,你小子怎么胡说八道,谁说我怕了...”
“白虎将军,太守,白公子已经走了,还给你们留下了一封信。”丁崇和韩洋让人去请白兵,不料白兵已经走了,卫兵只带回了一封信。
“念!”
卫兵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念道:
“白虎将军,韩太守台鉴:
小子不辞而别,将军太守勿怪。兵乃四州遗民,亦想热血报国。然乱世争斗,家园不在,天不绝我,得遇名师。谢太守慷慨,留我食宿,感将军胸怀,开我茅塞,叹梦靖将军,运筹帷幄。乱世风云,英雄辈出,武宁三月,兵不虚此行。怎奈师命在身,不敢久留,他日江湖重逢,乱世相遇,不论敌友,皆兵之幸也。”
“这小子到是有趣,话说的如此好听,却又和我们划清界限,他日真的在战场上遇到,还真不能小瞧他。”丁崇赞道,“韩太守,你可知这位小兄弟是哪国遗民,师承何人吗?”
“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我老父亲的一位老友托人让他暂住在我府上的,并没有说他的身世和来意。我也曾派人暗中打探过,却一无所获,后来西宇关丢了,我还曾一度以为他是大宇派来的奸细,将军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让我父亲去问问他的老友?”三月时间连别人身份都不清楚,此刻丁崇问起来,韩洋不免有些尴尬。
“不用打扰令尊了,我观此子不是凡人,想来他师父就更不一般了,他们既然有心隐瞒,自然有他们的原因,我们也未必能查得到,起码现在他和我们是友非敌,不要把事情做过了。”丁崇洒脱道。
“少主,武宁城这次得保不失,山长大人一定很满意。”白寒开心道。
“不知不觉就已经三月了,我真的挺想念老师的。”
“山长消息灵通,肯定已经知道少主大败张牧的消息。”
“不,白寒,武宁城能够守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梦靖,如果不是他留下四万守军在先,再让丁崇将军救援卫康再后,别说武宁了,很可能西南五城都一并丢了。”白兵真心佩服道,“老师目光敏锐,洞若观火,回到谷羽堡你切不可再出此夸大之言。”白兵提醒道。
“少主提醒的是,白寒记住了。”
“这次武宁之行我确实收获不小,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看清了许多人,盛名之下无虚士,是我们有些过于自大了,回到雁南山我要沉下心和老师继续好好学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还差的远呢。”白兵叹道。
雁南山谷羽堡
“老师,都两个月了,我还要练多久基本功啊。”梦孤云压抑了两个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向谷羽子抱怨道。
“才两个月就没耐心了么?以你的底子,起码还要再练一年基本功,才可以开始学习套路和招式。”谷羽子微笑道。
“招式和基本功可以一起学嘛,又不耽误。”梦孤云小声嘟囔道。
“谷明,你拿两支木枪来。”谷羽子心中好笑,知道又到了他要和梦孤云讲道理的时间了。
“云儿,你拿这支木枪横扫琳心的右腿,琳心,你拿这支木枪用来阻挡云儿的攻击。”
梦孤云见谷羽子拿来木枪,以为老师改变主意,以为老师要试探自己,心中大喜,心想一定要好好展示一番。
“琳心,你准备好了吗,我可来了啊!”
“嗯,你来吧,少山长。”
梦孤云跟了谷羽子两月,回想起梦孤风练枪时的动作,动作虽说不上精准,却也像模像样,只见他双手握枪,紧紧抓住木枪的尾端,狠狠的朝梦琳心右脚脚踝扫去。梦琳心见梦孤云下手毫不留情,木枪来势凶猛,她不敢怠慢,也是双手握枪,用力把枪头插进地里,右腿还挪开了半步。本来梦琳心比梦孤云小,又是女孩子,他是有心相让的,但又怕被谷羽子小瞧,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砰”的一声,虽然梦琳心早有准备,木枪还是把小手震的发麻,几乎就要脱手,人虽没事,可还是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琳心,你把木枪给谷明。”谷羽子命令道,“云儿,你再用手中木枪横扫谷明的右腿。”
梦孤云本来还以为谷羽子会夸奖自己几句,没想到老师居然视而不见,让他不免有少许失落,于是双手握紧木枪,往后退了一步,好借用腰部抖胯的力量,再次狠狠地向谷明脚踝扫去。
“砰”的又是一声,双枪相交,谷明手中的枪纹丝不动,反而梦孤云用力太猛,导致木枪的反震力太强,双手根本握不住木枪,直接飞了出去。而木枪被振飞,梦孤云立刻失了重心,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云儿,起来吧。”见梦孤云懊恼的坐在地上不愿起来,谷羽子只好命令道。
“同样的动作,知道结果为什么完全不同吗?”
“我力气不及他大。”梦孤云瞪了谷明一眼,恨恨地说道。
“力气这两个字说的太过笼统,”谷羽子显然不满意,“云儿你木枪脱手,是因为你手指抓力不够;木枪被谷明的木枪弹开,是因为你腕力不够;木枪脱手后不能保持重心,是因为云儿你下盘不稳,并且脚力不够;你想借用腰腹抖胯的力量,效果却不明显,一来是你动作不标准,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你体重不够。”谷羽子耐心解释道。
“怎么,这用枪还和体重有关系?”梦孤云诧异道。
“当然有关,腰腹抖胯借助的就是身体的力量,身体越重,能够借助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云儿,你记住,身强体壮,身体健康本身就是天赋,就是本领!孩童和莽汉赤手空拳打架,孩童就算技术再好,为什么始终打不过莽汉?是孩童技术不够娴熟吗,当然不是,孩童缺的就是身体,而这身体素质也是基本功的体现。明白吗?云儿。”
听完老师的话,梦孤云默然的点了点头,显然谷羽子的话他原来从未想过,需要一点时间接受,同时谷羽子的说法他颇感奇怪,他也需要时间消化。
“想不明白就想到明白为止,”谷羽子也不勉强梦孤云,知道他需要时间,“不过身体不能闲着,继续练功。”
“山长,白兵少山长回来了。”副山长丘政亲自来禀报谷羽子。
“哦,兵儿回来了,从时间上看是该回来了。”谷羽子露出一丝喜色,“丘政,你吩咐下去,让兵儿先去休息,我晚上再去看他。”
“是,山长。”丘政似乎早就知道谷羽子会如此说,丝毫不意外。
“云儿,谁叫你休息了。”谷羽子见梦孤云停下,不悦道。
“老师,白兵师兄回来了,你不安排我见见?”丘政的话梦孤云听得真切,他早就想见见这位师兄了,向谷羽子请求道,不过手上动作却不敢再停了。
“你呀,总是心不定,好好练你的功吧!”谷羽子知道梦孤云性格,从小看大,三岁看老,性格这东西确实不是想变就能变的。“晚上你和琳心总结和探讨今日学习的内容,我就不过来了。”
“好啦,你师兄都已经回到堡中了,还怕没见面的机会。”谷羽子看到梦孤云失落的眼神,心中不忍,无奈道。
“老师,徒儿见过老师,恭喜老师收了一位心仪的弟子。”白兵见到谷羽子,衷心祝贺道。
“白寒见过山长。”白寒见到谷羽子,连忙施礼道。
“哦,你已经知道了。”谷羽子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并不觉得意外。
“白兵刚刚回来,就听到堡中议论,几乎全是关于我这位小师弟的事,白兵岂能不知。”白兵微笑道。
“白寒,你先下去吧,让我和少山长好好聊聊。”
“是,山长。”
“兵儿,三月不见,你消瘦了,眼神却更加锐利了。”
“是的,徒儿此次下山,确实受益匪浅。”
“来,和为师详细说说。”
“是。”
“如此说来,三年大考兵儿你过的很险啊。”听白兵详细说完情况,谷羽子叹道。他最近心思都放在梦孤云身上,没有过多关注大衡和大宇之战,所以知道的只是一些只言片语,加上梦孤云身份的原因,谷羽子未免他分心,平日里也不提及此事,他自己也没有过多推敲此战,所以直到白兵详细说完战况,谷羽子才弄清其中缘由。
“兵儿无能,让老师失望了。”白兵知道谷羽子对弟子期望值极高,心中不免感到惭愧。
“兵儿无需自责,整个谷羽堡除谷明外,也只有你知道张牧曾经是我弟子的事情,他年纪大你许多,你思考问题比他慢了一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谷羽子安慰道。
“是,徒儿明白。”谷羽子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反而更让白兵心中感到难受。
“兵儿,老师受你父亲临终重托,所以不论你跟我几年,谷羽堡都任你出入,你生性好强,但需知道有些事情切不可着急。要清楚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只有先自知,才能够知人。你可明白?”谷羽子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位弟子,从他眼神中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直自视甚高,学习虽然刻苦,天分也不错,但尚未达到卓越的地步,加上他对于父亲枉死一事一直抱有执念,自己如果不时刻鞭策他,提点他,他年轻气盛,谷羽子很怕他心浮气躁,处事过于偏激,甚至会为此而丢了性命。
“老师您费心了,徒儿明白,”白兵真挚说道,“这次下山,白兵感触良多,这才知道了非是老师危言耸听,的确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说张牧奇袭西宇关;西宇关陷落后,大衡上将军梦靖身在衡安,却能左右千里之外的战局;白虎将军丁崇胸怀广阔,善于用兵;武宁太守韩洋做事虽然小心谨慎,但关键时候却也临危不乱,敢于担当;就算是丢掉西宇关的田武,明知不敌,还身先士卒,力抗张牧的大宇精兵,直至力竭而亡,光这份胆量和豪气,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之前是徒儿过于目光短浅,小觑了天下英雄!”
“好,兵儿,说的好,一个人只有先学会欣赏他人的优点,才会花心思去学习他人身上的长处,才有可能追赶上他,甚至最后超过他!”见到弟子能有此觉悟,谷羽子心中十分欣慰。
“兵儿,你能说出此番话,证明你确实是成长了。”谷羽子动容道。
“老师栽培多年,白兵如果再不开窍,就真的太对不起老师了。”
“老师,”白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老师看人一向很准,师弟能成为老师最后一名入室弟子,自然不是凡人,白兵很是好奇,老师明日是不是能安排我见见师弟?”白兵从丘政处知道谷羽子收了梦孤云做为自己最后一名弟子后,就一直很想见他,他非常了解谷羽子,自然也从丘政的描述中感受到了老师对这位师弟的看重,这更加加强了白兵的好奇心,心想这位小师弟究竟是一位多么聪明的人物,竟能让老师如此看重。
“想不到你师兄弟到是一条心,你师弟也很想见你,看来为师的弟子好奇心都很强啊!”谷羽子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刚刚夸完白兵成长了,他立刻就露出了孩子的举动。
“至于你师弟他是不是凡人,明天兵儿你自己看吧。”谷羽子卖了个关子,“对了,明天你把张牧如何攻占西宇关的案例讲给你师弟听听。”谷羽子突然说道。
第二天一早,梦孤云和梦琳心等着谷羽子过来讲课,梦孤云眼尖,见到除了谷羽子和谷明外,竟然还有一人,他心头涌动,不用说,此人一定是自己的师兄,少山长白兵了。
谷羽子三人刚刚走近,就发现梦孤云用夸张的眼神不断打量着白兵,连给谷羽子请安都忘了,而梦孤云不说话,琳心又不好抢在他前面请安,只好不断给梦孤云使眼色,不过梦孤云注意力都在白兵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
梦孤云细细打量白兵,见他也是一身白衫,身材和年龄都和大哥梦孤风相仿,让他顿生好感,只是白兵脸颊长的比大哥粗犷少许,双目炯炯,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静静地立在谷羽子身旁,同时也正在用目光打量自己。
“云儿,还不见过师兄。”谷羽子假装不悦道。
“云儿见过老师,见过师兄。”梦孤云这才如梦初醒,还好没有乱了辈分,把谷羽子给忘了。
“琳心见过山长,少山长。”梦孤云话音刚落,梦琳心赶紧给二人请安。
“好,今天这一课,就由你师兄白兵为主讲,讲讲此次衡宇之战,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我们以探讨为主。”谷羽子道。
“云儿,如果是你是张牧,接下来如何打算。”白兵先是介绍了衡宇之战的战局,刚刚说到西宇关陷落,武宁太守向西南五城求援,就被谷羽子打断。
“我要是张牧,”梦孤云顿了顿,略加思索,然后毫不犹豫道,“我才不理什么武宁,直接带兵攻打卫康。”
“什么?!”白兵剧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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