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最后的传人

第一二二章 四连死胎

    
    我并不想上他车,问他有啥事?
    猴腮脸瞅我一眼,说:“有点事,上车说。”
    他语气低调了些,但依旧冷着一张脸,我想了下,最后还是上了车,毕竟这段日子还得跟吕家接触,而吕家发生的事,我整好可以套套他的话。
    我跟陈忆华坐上车,猴腮脸一直没吭气,油门一踩,车子停在一家茶楼。
    “马先师,前两天我多有不敬,今天给您道个歉。”
    猴腮脸迎着我俩来到茶楼包间,点了一壶龙井,包厢十来个平方,装修的很古风,一张四方桌,一道画着四美人的屏风,墙壁贴着山水壁纸,梁柱都是雕龙画凤,整个包厢很有韵味。
    他跟我道歉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傲的一个家伙,突然跟我道歉,而且还是两三天前发生的事。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瞄他心事重重的脸,喝了口茶问。
    “马先师,我知道你是个能人,许先生更是活神仙,我希望马先生私下里能帮我个忙。”
    猴腮脸从怀里掏出个鼓鼓的信封,我寻思装的应该是钱,他给信封推到我面前,说:“聊表心意。”
    我没碰信封,我说:“钱并不能表示你多有心意。”
    猴腮脸也懂,他咧嘴笑笑,放低了姿态,语气自然随和了些,他说:“马先师,你们是朱迎请来的,恐怕不怎么了解朱迎吧?”
    我点头,对朱迎我确实不怎么了解,猴腮脸盯着我瞅了好一会,才说:“你知道我姐是怎么死的吗?”
    他一说这话,我就知道其中有隐情,我没吭气,猴腮脸接着说:“我姐是被朱迎害死的,只是我没证据,但我知道,我姐姐的死,跟姓朱的脱不了关系,哼,他一个穷小子,入赘我家,不就是图我吕家财产么!”
    我耐心听他讲,猴腮脸接下来说的一件事,让我感觉挺震惊的,我心底清楚,虽然都是他一面之词,可信度不高,但猴腮脸说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倔强,他可以假话骗我,但眼神骗不了人。
    当年,朱迎入赘吕家,在外界开来是朱迎人品不错,值得吕老爷子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但这件事在吕家却有另一个版本,也就只有吕老爷子和两个儿子知道,那就是朱迎本身有些能耐,而且认识很多像许道明这样的高人。
    我听完这话,细想一下朱迎本人,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啥可疑的信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而猴腮脸接下来说的事,就是他姐姐吕青死亡的过程。
    这事,吕家二公子说的很详细,我概括一下他的意思,就是他姐姐死的蹊跷,是得抑郁症自杀的,而原因可能是跟孩子有关系,朱迎入赘之后,隔年吕青就坏了孩子,怀胎十月,眼看挺着大肚子的吕青就要生娃了,但孩子生下来却是个死胎。
    吕青怀孕的时候,隔三岔两的就去医院检查,一切都很正常,谁也没想到孩子出生,却连一口气都没有,这让所以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医生都一头雾水,而那时候梁先生是以私人医生的身份呆在吕家,自然也瞧过吕青的肚子。
    “梁先生为啥要以私人医生的身份呆在你家呢?”
    猴腮脸说话的过程中,我只问了这一个问题,猴腮脸解释说:“因为他中医术确实厉害,治好了我父亲多年的隐疾,要知道我父亲年轻的时候身体受过重创,在小二十年的时间里,寻遍祖国所有大医院,甚至外国有名的医院都去过,根本就没法子根治,但朱迎却早早的发现我父亲身体的异样,他帮我父亲治疗了段时间,但他也不能根治,才推荐了许先生和梁先生。”
    “哦?”
    我心底一想,看来我对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误解,朱迎是同时认识许道明和梁先生。
    这点虽然是个细节,但很说明问题,朱迎一直在部队,退伍后成了吕家的司机,然后攀上高枝,他怎么会既认识许道明又认识梁先生呢?
    梁先生这个人我不了解,但许道明平日里都扎根社会底层,加上他其貌不扬,朱迎倒是有眼光,而不管是梁先生或者许道明,也没理由搭理朱迎这种人,生活的轨迹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我正想的时候,突然想到许道明来昆山的原因,他最初的目的并不是帮吕老爷子续命,而是让朱迎帮他准备东西。
    这都三天过去了,我都没明白朱迎到底在帮许道明准备啥,而且我们在南京的事,有啥东西需要朱迎帮着准备,如果那些东西很贵重,需要花钱或者人脉,那么在南京的陈老板能够帮我,如果不是花大钱的东西,更没必要让朱迎去办?
    我仔细一想,寻思朱迎帮许道明准备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这也间接说明,朱迎的身份不普通。
    我喝口一大口,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吕青怀的死胎,恐怕也不是巧合,果然,猴腮脸揉揉眼,接着说:“我接第一胎是死胎,家人虽然伤心,但也没啥别的想法,毕竟养育孩子这事,是否健康,谁能说的准呢,而后来,来年吧,我姐又怀上了。”
    “又是死胎?”陈忆华瞪着眼睛问。
    猴腮脸盯着陈忆华,郑重的点着脑壳,说:“第三胎、第四胎,怀足了十个月,全都是死胎。”
    “这……不能吧?”
    我震惊的不行,我从没听过这种骇人的事,连着四个孩子都莫名其妙的胎死腹中,可就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事在人为了,我定定神,问他:“你姐平日里有啥异样没?”
    朱迎摇头,说:“第一个孩子死掉后,后边的几胎孩子,我姐都是呆在吕家宅院里,有私人保姆和两名佣人照顾她,平日里都挺正常的,直到第四个孩子没了后,我姐精神出现了压力,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每半年就走了。”
    “没查这件事?”我问。
    “查不了,最初我父亲还提这事,也安排了人查,但一直没个线索,而后来,我父亲就发了话,不准在提这事,而更奇怪的事,往后,我父亲却跟梁先生走的越来越近,对朱迎也很信任,若不是我跟大哥齐心,这些年来恐怕朱迎早就掌管了我吕家九成的家业,虽然他现在只管一家电子厂,但人脉在吕家扎的很深,马先生,我今天请你来,首先是像你道歉赔罪,上次在我家,是我吕颂有眼无珠,其次是希望马先生能帮帮我们吕家。”
    吕颂话语很诚恳,但这事有许道明负责,我在他身边就是打下手的,若是让我暗地里帮吕颂主持大局,我也清楚的自己的能耐,这事肯定会跟梁先生扛上,我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啊?
    “我父亲命不久矣,这几天朱迎有意无意都在暗示遗嘱的事,我担心老父亲真的一昏头,将他打下来的基业,全都便宜了姓朱的,谁知道那孙子安的什么心?”
    朱迎安的什么心,其实很明了,无非就是图财,而至于他媳妇吕青,我闹不明白是咋回事,如果吕青怀的孩子,是朱迎或者梁先生暗地里动的手脚,那么他们的动机呢?
    一个人,再心狠,再没良心,再畜生,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死手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跟朱迎是否有关系。”吕颂欲言又止,我让他说来听听。
    “朱迎有一面镜子,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镜子?
    朱迎年轻的时候长的有模有样,但现在的模样可就大打折扣,他一个男人,随身带镜子干啥?
    “什么样的镜子?”我问。
    “很小,巴掌大,像是老古件,很旧,漆黑的,镜背面有很多奇怪的纹路,我偶然看过一次,问他大男人咋还戴个镜子在身上,他说以铜为镜能整衣冠,以人为镜,能照人心,我他娘的当时听他这么忽悠我,我都想抽他脸。”吕颂气的一咬牙,说:“他以为我是文盲呢!”
    我将整件事在心里过了一遍,虽然很多地方有矛盾,暂时不明白,但大致脉络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搞清楚他们两人的背景,梁先生的背景自然恐怖,毕竟小雪都不敢告诉我梁先生的身份,在阳世他不过是一位会道法以及医术的儒雅老头,而在阴间,我估摸梁先生的身份,不在阴司殿主之下,否则,以阴司殿主使者身份的小雪,怎么会不敢对我说实话呢?
    而朱迎,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他们两个既然能在一起某事,怕是在阴间,朱迎也有一定的地位,我仔细一想,一个恐怖的念头浮在心头。
    梁先生跟许道明是多年好友,许道明的身份自然不在梁先生之下,他们两个在阴间的官职,有可能是阴司殿殿主,也有可能是判官,否则不会吓的小雪不敢对我说实话,而信尧杰作为判官目前摊上事,再结合朱迎、李道长、梁先生、贵州的薛司殿,他们这伙人似乎分成了两个阵营。
    信尧杰一直在找马清阳,而许道明是信尧杰请来帮我的,我跟信判官算是同一个阵营,而南京的李道长、梁先生以及朱迎,我琢磨他们应该是一个阵营,李道长养尸,供奉无头神,而梁先生替吕先生续命半年之久,并且寻了一座养尸地作为墓地,明里虽然是帮吕老爷子,但暗里,他们应该有更大的动作。
    他们几个人,不管是在阳世,还是在阴间,都有不同的身份,这也间接说明,地府的势力,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来,已经分成了两派。
    地府的官职和管理,掌权者是十殿阎罗,而在十殿阎罗之上,还有两位大帝,一位是酆都大帝,也就是北阴大帝,另一位就是东岳大帝。
    两位大帝管理整个地府,但并非同时任期,每位大帝的任期时间,均是三千年一轮回,北阴大帝掌管三千年,任期一满,东岳大帝就准备上班了。
    在阳世各个省市的判官和阴司殿主,如果分成两个阵营,我琢磨着应该就是北阴和东岳,但现今,是哪位大帝掌管冥界,我也不知道,毕竟两位大帝的身份太恐怖,恐怕除了阎王和地藏王菩萨之外,也没谁清楚现任是北阴大帝,还是东岳大帝?
    这事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我脑壳疼的要死,又灌了一杯茶,我对吕颂说的这事挺上心,就算我不答应他,吕老爷子这事我定然会与许道明一起插手,帮吕颂说的这件事,其实也是帮我自己,毕竟吕颂他姐姐这事跟朱迎和梁先生有关系。
    我冲突他点点头,说:“这事我会问一问的。”
    吕颂见我痛快的答应下来,他激动的脸都涨红了,又给信封推向我,说:“日常开销,我姐的事有劳马先生,事后,我吕颂定然有重谢。”
    我给信封推给他,说:“钱财身外物,我拿着也没用,你用这钱做善事吧,捐给更有需要的人。”
    吕颂点头,说行,他也没再多说。
    我脑子里装满了疑惑,暗想,是时候跟许道明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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