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最后的传人

第一二八章 进表

    
    朱迎突然昏倒在地上,让吕家人措手不及,两个佣人立即给朱迎扶起来,送回房内,我匆匆跟在后边,吕贤脸色阴沉的很,嘟囔说:“这都怎么回事,我吕家到底怎么了?”
    来到朱迎的卧房,我给他把了脉搏,气血很弱,吕贤问我朱迎是怎搞的,我摇头说不清楚,看着一脸死灰的朱迎,我让其他人都退出去,屋里就剩我和朱迎以及吕贤,我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没发现他随身带的那枚镜子。
    我问吕贤,说:“你知道他随身有一块镜子吗?”
    吕贤点头,说:“啊,我跟三弟都曾经见过,一面黑色的镜子,怎么了?”
    “怎么没在他身上?”我问。
    “一面镜子,可能放在房间了吧,你找镜子干嘛?”吕贤疑惑的问。
    我寻思吕贤不知道镜子的用处,我问他:“你父亲也有一面镜子,你知道吗?”
    吕贤摇头,说:“我跟父亲的关系不怎么好,他比较宠我弟。”
    我对吕老爷子宠谁不感兴趣,我让吕贤帮我在朱迎的房间找找,如果能找到那块镜子,这事应该很容易弄清楚,吕家的这间房是吕青的房间,也就是朱迎老婆曾经的闺房,我们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遍,也没发现镜子的影子,我恨不得挖地三尺,随身携带的镜子,不在朱迎身上,也不在房间内,难道朱迎这次出门,给镜子弄丢了?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朱迎回来时的情况,他只闷头喝茶,一句话都没说,我问吕贤:“朱迎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
    吕贤点点头,我又检查了一遍朱迎的身体,发现他只是深度昏迷,至于啥时候能醒,我心底也没谱,就下楼找到朱迎的车,在他车里又翻了一遍,还是没看见镜子,我一想,朱迎的镜子跟吕老爷子的镜子是连着的,吕老爷子的镜子我知道它的用处,而朱迎的这一面镜子到底干啥用,我虽然能猜出大概,但没亲眼见过,也做不得数。
    我愣愣的站在车边,陈忆华看我在发呆,她走我边上静静站着,小声说:“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还是先给眼前的事办妥,一件件的来。”
    我看了她一眼,没吭气,陈忆华说的也对,我将所有事都堆在一起,也琢磨不出啥名堂来,我甩甩头,说:“走吧,先安排吕颂的丧事。”
    吕颂的丧事,办起来并不难,最难的一点应该是晚上超度亡魂的法事,吕颂属于横死,他的魂魄城隍是不收的,也就不能进入地府轮回,我既然答应帮吕家做一场法事,那就得诚心诚意,所以我直接给吕贤说了吕颂魂魄的事。
    目前在吕家就吕颂当家,他一听我这话,顿时眉心紧皱,说:“三弟魂魄不能进地狱,那他魂魄在哪,马先生能找到三弟魂魄,超度他下地狱吗?”
    他这么一问,我就知道他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也没给他详细解释,就说:“这跟超度没关系,如果是亡魂自己不愿意下地府进入轮回道,我倒是可以诵经超度,但现在是吕颂的魂魄根本就不知道去哪了,而锁走他的魂魄的却又是阴差,这里边有很大的矛盾。”
    吕颂木讷的站在我边上,问:“那我三弟的魂魄,会咋样?”
    我摇头,说:“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假如吕大哥你被绑架了,而绑匪一直没提条件,谁知道你会遭遇什么事呢?”
    我这么一说,吕颂似懂非懂的点头,说:“我三弟本应该下地府,但他枉死,魂魄不能下地府,自然就没有阴间的鬼差的勾他的魂,而枉死后,他却又被阴差带走了魂魄,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却偏偏在我三弟身上出现了?”
    “是这么回事。”我说。
    吕颂没再吭气,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希望马先生尽力,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希望他死后不安生。”
    我嗯一声,也没说话,白天一阵忙碌,到了下午就得搬尸入棺,在灵堂棺材前设好法坛,我掐了个时辰,在六点一刻的时候,法事就正式开始,一直到晚上都很正常,而就在一个关键环节,出现了意外情况。
    死人升天,在丧葬法事的过程中,有一个环节是“进表”,“表”也就是类似文书一样的东西,书写亡者心愿送达上苍,这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而当我念完表文上的文字,正要放在火烛上燃烧的时候,我捧在手里的表文,手指一捏,就渗透出水渍,连着掌心全都是湿漉漉的。
    表文突然出水,这还怎么能烧的着,燃烧不起来,如何才能送至上苍?
    我一下有些懵,这情况我是第一次遇到,因为吕颂的魂魄已经被鬼差带走,我就省略了“过仙桥”这个环节,却没想到在上表这里出了问题。
    我擦擦手心,愣了会神,这时候边上敲锣打鼓的本地人,看见我没动静,他们也全都停了下来,可这时候并不是休息的时候,道场法事一停,周围宾客好友同时跟着愣住了,纷纷朝我看过来,陈忆华搁边上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给她看看表文,说:“突然湿了一层水。”
    “再写一张吧。”陈忆华说。
    我吸了口冷气,如果“表”递不过去,那么吕颂的魂魄,我就真的无能为力的,只能听天由命,我又重新写了一封表文,念诵完毕后,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整个卷筒的表文再一次滴水,好像表文卷筒是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滴下来的水,离我近的人自然看见了,顿时议论声一下子就传开了,他们倒不是怀疑我的能力,而是有些长辈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说:“马先生,这该如何是好?”
    我一想,如何是好我不清楚,但这表文怎么都得烧出去,我又重新写了一张表文,连盖了几道张天师打印,再用七星剑挑起表文卷筒,直接放在香火上烧,同时念道法咒,陈忆华让铜锣鼓手卖点力气,顿时整个灵堂一下子全被音乐声盖住。
    水火相克,我动了大力气,表文放在香火上烧了七八分钟,才逐渐有了燃烧的迹象,而我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心里慌慌的,两条腿都软的不停的颤抖,我死命咬着牙坚持,如果这次还失败,我他娘的自己都要倒大霉。
    又过了五六分钟,表文总算是在大家眼皮底下燃了起来,但是火苗很弱,表文烧完后,依旧挂在七星剑上,成了一张黑纸,整张表文卷筒并没有烧成灰烬,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不能再强求,只能抖抖七星剑,将表文抖散开。
    一直脑袋凌晨三点,我才抽空休息会,而这时候,我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体力,靠在桌子上就昏昏欲睡,好在接下来没啥大事出现,完成了几个小法事我就也就回了房间休息,准备明早出殡。
    我躺在床上,心底想着这个事,实在是心慌的想不通,我闭上眼皮,脑子里的思绪就乱飞,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和目标,迷糊糊的熬到天亮,我还在睡的时候,吕颂匆忙忙的敲打我的房门,喊我说:“马先生,朱迎醒了。”
    我一听朱迎醒了,一激灵就跳下床,连走带跑的来到他房间。
    朱迎躺在床上,气色很差,原本就很白皙的脸皮,这会更是苍白的跟纸一样,他看见我,迷茫的眼神瞬间慌了起来,我发现他眼神除了惊慌之外,还有几分害怕的意思。
    我没吭气,心底也不知道怎么问他,就等他开口,朱迎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死命吸了几口,才缓缓开口支走屋里其他人,给我说:“国强,我没想过害死那么多人,我也是鬼迷心窍被骗的,我……”
    他见我始终不吭气,耸动的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我心想,你他娘的被骗三年五载,我是能信的,但被骗十来年,我能信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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