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旷世奇情
李青家是四间瓦房,农用机动三轮车停在门口。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是香樟树。
枣子最初如豆粒那么小,青莹可爱,随着时间而长大,果实累累坠在枝头,阳光的照射使得枣子由绿转红,拿竹竿子打落后,经过风干和晾晒,就成了干枣。
后来,瑞雯把干枣塞入体内,浸泡得圆润饱满之后,取出来给李青吃。
李青是80后,从进入青春期开始,他与别的男孩就有所不同。他喜欢蹲着撒尿,喜欢粉红色的衣服,像女孩子一样害羞敏感。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健美杂志,趴在被窝里偷偷看,那些肌肉发达的男人让他面红耳赤,他用腿夹紧被子的一角,不停地磨蹭,觉得这样很舒服。作为一个男性,他从来都没有勃起过,他的内心深处住着的是一个女孩。
这是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群体,外人无从知晓。
李青意识不到自己是一个TS, TS的全称是transsexual。
他们穿着女性服装或是做女性打扮,不是为了寻求性刺激,而是他们心里认为自己是女性。李青对自己的性别强烈不满,有一次,他拿着剪刀想要剪掉下身的小东西,却没敢下手。最终,他顺从了世俗的压力,和瑞雯结婚了。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在新婚之夜洞房,大多数人对结婚当天的感受就是一个字:累。参加婚礼的亲朋宾客至少有一半是自己不认识的,要面带微笑招待他们,要考虑到婚礼的每一个细节,身心疲惫,只想倒头大睡。
瑞雯不是处女,之前谈过两个对象,她有正常的性需求。
新婚之夜,尽管很累,但是瑞雯的兴趣丝毫不减,这可能和闹洞房时的性骚扰有关。很多地方的闹洞房就是耍流氓,瑞雯在结婚当天被很多人又抱又摸,无数双手伸到了她的婚纱里面。
送走宾客,两人上床,瑞雯用手拨弄着李青下面那软塌塌的东西,说道:“你这也不硬啊。”
李青紧张地用手捂住下面,说:“今天累了。”
结婚多年,李青和瑞雯都没有孩子,李青的阳痿疾患使得他在家里抬不起头来。瑞雯平时颐指气使,天天唠叨,经常向邻居数落丈夫李青的不是。李青在报纸上看过一则关于未来武器的猜想,科学家认为在未来的战场上,声音炸弹和声音导弹会成为超级武器。李青对此深表赞同,他觉得老婆的唠叨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但他始终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婚后那几年,日子过得很窘迫,两个人没有积攒下钱。
瑞雯勤俭持家,特别节省,牙膏皮都要用擀面杖再擀一遍,挤出最后一点牙膏。每到下雨的时候,她会特意去赶集,因为这时候商贩往往准备收摊儿,售出的东西特别便宜。他们家平时吃素,很少买肉,李青却很馋。有一次,李青买了一只烧鸡,偷偷吃,最后没有吃完,因为怕瑞雯责备,说他乱花钱,他就把半只烧鸡扔到屋顶上去了。
瑞雯上房顶晒粮食时偶然发现了那半只烧鸡,一怒之下回了娘家。
瑞雯絮絮叨叨地说了整整两个小时,不断地向父亲老马数落李青这些年来的劣迹,唠叨的时候还配合着拍腿抹泪的动作,长期没有性生活使她成为一个中年妇女。
老马说:“你们怎么不要孩子呢?”
瑞雯说:“他那个玩意儿不行,硬不起来。”
老马说:“哦,去医院看大夫啊。”
瑞雯说:“哪有钱啊,我们连烧鸡都吃不起。”
老马提议,买一辆农用机动三轮车干运输。瑞雯去找两个哥哥借钱,大哥说没钱,二哥说借钱可以,但是要付利息。瑞雯赌气不借了,最终老马在农村信用社抵押贷了款,因为此事,大哥和二哥与父亲吵了一架,两个不孝子逢年过节也不和父亲往来。
买了三轮车,李青和老马去外地贩运蔬菜,女婿和岳父的亲密关系从这时开始。
李青开车,老马坐在旁边,驾驶室是个狭小封闭的空间,两
个人的好感与日俱增。贩运蔬菜使得收入增多,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装卸蔬菜,他们走过了闹市,经过了穷街陋巷,见过了古刹残碑,李青和老马与其说是翁婿,不如说是朋友。
有一次,天气实在太热了,他们坐在驾驶室里汗流浃背,袜子都湿透了,黏糊糊的难受。他们开车去一个鱼塘洗澡,老马只穿着一件蓝色腈纶内裤下水,李青第一次看到岳父的身体。岳父并不老,常年劳作使得肌肉很结实,要命的是岳父的胸膛上长着一大堆性感的胸毛,阳刚十足,给了李青内心强烈的震撼。李青想起少年时期看过的健美杂志,一阵心慌意乱,湿了水的腈纶内裤紧紧地贴在岳父身上,根本不能遮丑,一根棍状东西清晰可见。
岳父说:“小青,你拿个毛巾,给我搓搓背。”
李青说:“我……我洗完了。”
岳父说:到吞噬 “你这孩子,我背上够不着。”
李青说:“爸,我有点不好意思。”
岳父说:“你看你害羞的,你又不是女娃。”
整整一个夏天,两个人时常去洗澡,关系越来越亲密无间。李青在心里已经迷恋上了岳父,岳父对李青也视为己出,但是,道德伦理的大山却无法跨越。
那段时间,李青经常贩运西瓜,他把三轮车停在石雕公园附近,西瓜很新鲜,还连着绿莹莹的瓜叶,一会儿就卖光了。夜幕降临,老马提前回家,李青在三轮车的驾驶室里数钱,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敲响车门,上前招揽生意,李青认出此人是男扮女装。
他发现,这个石雕公园附近还有一些异装者。
李青找到了认同感。大多数CD都很丑,李青却觉得,他们可真美,胆子真大。
石雕公园成为李青心中的圣地,李青常常绕路,故意路过石雕公园,只为看他们一眼。李青的心理渐渐起了变化,家中无人的时候,他开始偷穿老婆的衣服。穿上裙子,走两步,转一圈,步态轻盈,裙裾飞扬,感觉自己美极了。
那一刻,他心里想到的是岳父,如果能穿着裙子被岳父抱在怀里,就是死也值了。
秋去冬来,临近过年的时候,李青和岳父拉了一车菠菜,车行至高速路口,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了起来,北风呼啸,李青把机动三轮车开进一个八角亭里躲避风雪。亭子的几根柱子上写满了某某爱某某,写满了名字和年月日,李青看着那些字迹,在心里说,爸,我爱你。
大雪封路,暂时回不去了,李青和老马住进了公路边的旅馆。
旅馆客满,只剩下一间单人房,这场大雪引出一堆风流韵事,制造了一段旷世奇情。
当天晚上,老马喝了点酒,两个人关了灯,上了床。
床不大,他们只能挨在一起,老马穿着裤衩,李青却穿着秋衣秋裤。
老马说:“小青,你把秋裤脱了,穿着秋裤睡觉多累啊。”
李青害羞地说:“爸,我不……”
老马说:“你的病怎么样了?”
李青说:“去医院看了,开了一堆药,正在吃。”
老马说:“我就纳闷了,你是个男人,怎么就不行呢?”
李青说:“爸,我和你聊一下吧。”
老马说:“你说吧。”
李青犹豫着,半天不吭声,心里很为难,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小声说道:“爸,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对女的不感兴趣,我觉得自己就是女的,我喜欢男的。”
黑暗之中,李青看不到老马的表情,本以为岳父会大吃一惊,结果岳父却很平静地说:“怪不得你对我这么好,原来是这样,你千万不要动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的主意,那样你会闯大祸的,让她的老公打一顿划不来,搞不好还赔上性命。”
李青说:“我还有个秘密。”
老马说:“啥?”
李青在被窝里握住老马的手,放到自己秋裤里面,老马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颤,李青的秋裤里面竟然穿着丝袜,手感非常滑腻。李青羞红了脸,想要埋进老马的怀里
,终究又不敢,他转过身,像只小猫样蜷缩着,屁股对着老马。老马叹了口气,抱住了他。
我们相信同性间也有真爱,那么必须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们相爱了。
这种爱万分尴尬,这种爱难以启齿。
第二天,他们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三天,李青却大胆地穿着高跟鞋开车了,秋衣里面还偷穿着老婆的胸罩。
从此以后,两个人如胶似漆,在小河边,在树林里,在桥洞下,都有他们耳鬓厮磨的身影。老马独居,李青有时候会住在老马家,他关紧房门,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裙子,做饭的时候,老马会从背后揽着李青,悄悄地把手伸进裙子里。
**,日日燃烧,女婿和岳父的爱情没有人知道,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瑞雯求子心切,除了带丈夫去医院看病外,也一直在寻找偏方,她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听到养枣的秘诀。李青最初拒绝吃这东西,瑞雯威逼利诱,他只好服下。
瑞雯问道:“好吃吗?什么味道?”
李青回答:“有点腥气。”
瑞雯说:“我表弟过几天结婚,他说给你捎来一盒药,是国外生产的。”
李青说:“我真不想吃。”
瑞雯说:“中西结合吧,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也许是偏方和药物的功劳,也许是和老马在一起时的刺激,李青的病情渐渐好转,已经可以微微勃起。服用泡枣一星期之后,竟然坚挺起来,第一次展现出男人的雄风。
老马果断提出了分手,他对李青说:“咱俩以后不能再好了。”
李青呆住了,问道:“为什么?爸,你别这样。”
老马说:“你现在病好了,也该生孩子了,咱俩这算是什么事啊。”
李青恼怒地说:“不行,爸,我死也不和你分开。”
老马为女儿瑞雯着想,提出分手,结束了这段不伦之恋。从那以后,李青和老马的关系恶化。不管李青怎样厚着脸皮苦苦哀求,软硬兼施,岳父老马都不再随车一起贩运蔬菜了。
李青悲痛欲绝,心情坏到了极点,犹如大病一场,每天都忍受着相思之苦。
开车时,身边空荡荡的,岳父不在,他的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案发当天,喝喜酒的时候,老马几乎不与李青说话,态度非常冷淡。李青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时,老马的自行车坏了,李青想要送他,却被拒绝,李青不甘心,开着机动三轮车在石雕公园附近追上了老马。
李青红着眼睛说:“爸,你可真绝情。”
老马说:“我是为了你好。”
李青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握着拳头说:“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人了。”
老马说:“这样吧,我们再搞最后一次,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李青的机动三轮车里有个工具箱,上着锁,里面藏着一整套女装。他把车停在公园的僻静处,在驾驶室里换好女装。老马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李青才穿着裙子翩然出现。
李青和老马走进公园深处的草丛,这最后一次疯狂带有报复的动机,李青一反常态,不像以前那样扮演被侵犯的角色,而是恶狠狠地将老马压在了身下。老马以前患过痔疮,异常疼痛,想要挣脱开,李青却用手臂勒住了老马的脖子,一边撞击,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后一次,你说,最后一次……”
老马拼命挣扎,李青死死勒住,完事之后,李青发现,老马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李青向警方承认,他是故意杀人,并不是误杀岳父。因爱生恨,他这样想,得不到的就毁灭吧。杀人之后,李青恨意未消,他毁坏尸体,用石头砸烂了老马的下身,为了逃避警方的打击,他将老马的衣服藏进沙堆,把自行车和高跟鞋扔进了垃圾池。
李青如实供述了案情,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他说:“我做的事,该枪毙,枪毙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穿上女装,希望我下辈子托生成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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