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自是不参与她们女儿家的话题,便站在远处的荷塘旁与宋老爷说着话,至于说了什么,也听不到,但从宋老爷的严肃的神情来看,谈话的内容应是跟宋君有关。
姜世宁不便多留,在走出宋家宅院的段路上,宋君一路相随说着一些话,过堂中时,姜世宁停了下来,宋君也跟着停下。
姜世宁似乎也是犹豫了一会,才对宋君说道:“苏青这次看着跟以往很不一样。”姜世宁在看到一些常人看到不到的东西时,感官太过强烈,以至于她看到苏青同宋老爷站在一起,那种反应出来的对比可看得出苏青不正常。到底是哪不正常,哪都不正常。
宋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世宁的眼神欲言又止,姜世宁以为她说了宋君不爱听的话,也未过解释。她始终没有向宋君道出那日她去过苏青家的事,更没有说出苏青奇怪的举动。姜世宁有些不喜欢苏青,这种认知跟她第一次见到苏青而称赞苏青的话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但她不能因为她不喜欢苏青就说苏青的坏话让宋君远离苏青,至少她还是看得到苏青是真心待宋君好。
姜世宁未再多说什么,与宋君拥抱拜别。
回到姜家,都已经收拾妥当。姜赫的同僚吏部尚书前来送行,二人一同从府内走了出来,然后都停在大门口。姜赫最后说道:“往后,大人在朝,随天子所行,需多加慎行。”
吏部尚书点了点头,两人各自长揖以礼。然后吏部尚书看着姜赫走下台阶,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凝重。姜赫官职被免,走了个很二十五年前有关的人,皇上应是最舒适的那个人。
姜世宁上的是最后一辆马车,她与姜永同坐一辆,刑部,姜永是回不去了,他有一腔热血,不入朝廷,他也想靠做出别的事来证实自己的实力。姜永先行上了马车,方便拉阿姐上来,却见阿姐盯向不远处,姜永顺着姜世宁的目光望去。
姜世宁朝百九越快步走了过去,因步伐有些匆促,姜世宁微微喘了两口气,她看着百九越,认真说道:“我会好好报答你,所以此次一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离别,我还可以再见到你。”
百九越愣了一下,好似想明白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姜世宁也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便跑回后面的马车前,姜永拉着姜世宁上了马车,应芜也跟着坐了上来,坐在外头。
两辆马车向前驶去,驶过百九越身旁时,姜世宁掀开了窗帘,与百九越两人双双对了个眼,姜世宁淡定颔了首,便放下窗帘子。
百九越手中提着姜世宁送给他的桃花酒,对成玉说:“我们也准备吧。”
成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了赶在天黑前到达城南,便驱使马儿加快赶车速度,但到达城南老宅时还是过了酉时。
陈氏与姜素素被姜赫搀扶下了车,于是坐车坐久了,都表现得不适。
老宅有人定时打理,所以直接提上行李就可以住了。
姜世宁抬头借着夜色看了看门匾上姜宅这两个字,这里,她来过一次,只是时间太久了。
简单收拾了下,整个姜宅便亮起了烛火,姜赫将所有人叫到一起集议,无非是在此定居以后的打算,现在的姜家已经不是之前的姜家了。
老宅里的房间是够的,本来已经分配好,但姜素素就是要姜世宁的那间,不给就要闹的趋势,姜赫头疼的要命,陈氏忙拉住姜素素。最后还是姜世宁自己提出来要换,姜素素见姜世宁这么好答应,又不换了。
姜永帮忙将东西拿出来摆放好,姜世宁也过去帮忙。
姜永说:“素素就那脾性,阿姐莫要与她计较。”
“我何时与她计较过?她素来不与我好,性子也实在不讨喜,二娘惯着她也是惯坏了,你与她是同胞,多指导她。”
姜永连连应是。
姜世宁看到箱子里的檀木小盒,想起一事,便拿起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只素白的陶瓷,不过这次打开看,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气息,姜世宁这回端详了许久,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留下的气味,先前还没怎么注意,她问向姜永:“这只祖传的陶器,我前两天就发现了上面的人不见了,当时还觉得是假的。”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收拾东西时还是姜赫特意叫她把这盒子也带上。
姜永看了过来,悻悻地笑了笑,“这样子吗,我还从来没注意过,父亲不是说它有灵性,或许过两天就又出现了。”姜永也是随口胡诌,但姜世宁却认真了,她突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来,但立马甩开,不愿往深处想。
百九越一袭白衣,一手提着白日里姜世宁赠的酒,一手提着盏灯笼,明黄的一抹光穿梭在漆黑的夜间里,行过脚下的石子,来到一座平山上,而后停在一座凸出石壁前,石壁旁还有一块大石头。百九越将灯笼放在地上,自己坐靠在大石头上看着面前的石壁,脚底下埋下的是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喝的桃花酒,”说着变出个杯子倒了三杯酒,而后自己也喝了口,“味道与你酿制的一样。”
“她说,她还可以见到我,我们没有离别。从她说出那句话时我就明白了,我们从未有过离别。我也找到了你,阿颐。”
一个月后,姜家在城南有了一片小小的立足之地,城南有姜赫的老友,姓于,经营城南最大的药铺,托于大夫给的渠道,姜家作起药材经营,专门给军营里的人供给药材,毕竟野生药材是供应不足,而且绝大部分是进了皇宫。
姜赫在山丘上包了一块地,带着几个药农种起药,一开始姜赫两边来来回回跑,索性就在山上搭了个竹屋慢慢研究。
姜世宁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私下看了很多医书,认识各种草药的样子,以及分辨功效,她对药草的认知,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于大夫见姜世宁有这方面的天赋,自是惜材,于是姜世宁便跟着于大夫学医,也算是找到件事做。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已是进入初夏,姜世宁一大清早来到父亲的药农场,彼时,太阳初升,地上凝结着露珠,种植的草药已长出了芽,姜赫喜欢这种田园生活,他说之前还想着告老还乡后就种几亩田来消遣时间。
姜世宁知道附近有野生的茶叶,所以才特意赶早过来,提着篓子去采摘一圈。
可能处于山间,所见范围之内荒无人烟,姜世宁起初还有些心理作祟,但听到鸟儿的叫声,便觉得没什么害怕。
姜世宁采摘了一会,突然听到草丛里有悉数地声音,姜世宁心中疙瘩了一下意识寻向声源,一条偌大的眼镜蛇睁吐着信子探长了蛇头盯着姜世宁。
姜世宁心脏狂跳了一下,心中暗骂了一句。
一人一蛇就这样对峙着,姜世宁不敢动啊,生怕她一动那蛇扑过来咋办?就在眼镜蛇试探性向姜世宁爬过来。这时,不知何时飞下一只大鹰,双足抓起蛇身朝高空飞了起来。
姜世宁的视线瞬间追了过去,只见那只鹰飞向高空时突然消散,而那眼镜蛇从高空摆着弯曲的蛇身坠下,坠到山谷底下,想必摔不死,也能摔折。
姜世宁听到身后有声音,迅速回过头。
成玉黑条条地炸了出来,冲着吓了一跳的姜世宁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小世宁宁,咱们又见面了哦!”
姜世宁眉中跳了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成玉这么唤她,在面貌上,还是个比她还小的半大男娃,那种感觉就好像吞了难以下咽的污秽之物。
“你怎么这副神色?见到我不高兴吗?小世宁宁。”成玉几步走了上去,成玉比姜世宁高个额头,稚气未退,看着比姜永还小。
姜世宁眉中再次跳了跳,她实在受不了成玉这么唤她,只好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唤我世宁就好。”
成玉却认真地摇了摇头,“嗯……阿不,这样唤你比较亲切。”
姜世宁僵着笑,胡乱地点了下。
然后成玉就开始批斗姜世宁一个姑娘家在这荒山野岭的地,实在太不安全。
姜世宁见成玉出现,想必百九越应该也在附近,但她没有问。茶叶才摘半篓,估计都没有半两,姜世宁想再采多些。成玉却以为他说的她一个也没听进去,气鼓鼓地将这一带茶叶树全部都变没了。
姜世宁一惊,瞪向成玉。成玉道:“我把它们都移到你们新建的竹屋后面,你要是想摘,随时摘个够。”
姜世宁瞪大眼珠子,“你说什么,你要吓死我爹啊!”
成玉:“……”
果不其然,姜赫刚推开窗,就外面被一片井井有序的茶树吓得瘫坐在地,昨日刚刨好的土壤上竟一夜之间长出一大片茶树,若说有芽也就得了,偏偏都是一棵棵已经长好的茶叶树,这画面能不诡异吗。但又是一眼消散不见,仿佛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成玉这边跟姜世宁好好道着歉,“我把它们移回来了,这地杂草丛生,前面又是山谷,你要是不小心出事了,九越可要担心了。你若喜欢茶叶,我去市集给你买来。”
姜世宁听到九越这两个字,下意识顿住,随之问道:“你没跟他一起啊?”
“一起啊,九越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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