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弈

第26章 前尘余音

    
    檀州之事尘埃落定后,皇后被禁足,就连十四皇子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不过这位皇后却并没有安安分分地呆在宫中,在她得知此事之所以败露都是因为秦王从中作梗后,心生怨恨,想尽一切办法要为自己扳回一局。
    可贤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要说她全指望皇帝恩宠,没些应付阴诡伎俩的手段,连皇后自己都不相信。再说秦王,身处宫外,又倍受云帝倚重,想要动他更是难上加难。
    但既已心生不忿,这个女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时过月余,寒冬离去,万物复苏,天气也渐渐回暖。
    自从顺州之事后,兰浅竹对云岚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这种改变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
    而云帝的身体在韩潼的精心调理下竟愈发地好了起来,只是近日偶有惊梦,是有关先皇太后的。
    “再过几日,便是先太后的冥诞了,朕这几天总是梦到她老人家,想来是泉下寂寞。”
    今日清晨,云帝在常春宫中用早膳,无意间对贤妃提起了这件事。
    “夜间惊梦而已,陛下大可宽心。”贤妃劝解一句,而后道:“先太后仙逝多年,陛下每年都不忘祭奠,可见孝心。”
    云帝点了点头,忽然道:“今年的祭礼,后宫就由你为首代进吧。”
    贤妃闻言一怔,放下手中银筷,轻声道:“按礼,此事应由皇后娘娘主理才对,而且往年...”
    “今时不同往日,”云帝一摆手,提起皇后他的眉宇间又浮现几丝怒气,“皇后被禁足,有些事她就不再适合去做了。此事,朕意已决。”
    既然云帝都如此说了,贤妃也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称是。
    云帝自常春宫离开后,在郑公公的搀扶下缓步来到御花园南角,正当其漫无目的地散步时,忽闻一阵清脆的琴声。
    “好一道清心的琴音哪。”云帝驻足,闻声感慨,面露丝丝陶醉之色,“这首曲子,是否嵇康所奏的广陵散?”
    “这...”对于云帝的询问,郑公公只能讪笑几声,他对于琴棋书画等雅事可谓一窍不通,那什么广陵散,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云帝瞧他面色,不禁轻哼一声,随即转移开话题,“这院墙之侧,是何去处?”
    “啊,回陛下,这是荣妃娘娘的素音阁。”
    “荣妃...是啊,在这深宫中,除了她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弹奏如此悦耳的曲子了。”
    “摆驾素音阁。”
    今日,荣妃闲来无事,在阁中抚琴轻奏,没成想这悠扬琴声倒将皇帝给引了过来。
    “娘娘,陛下摆驾素音阁了。”
    纤指拨动一根琴弦后就停于半空久久不落,荣妃素来恬淡的脸颊上浮现一抹错愕,陛下,已有一年多未来过她这素音阁了吧...
    仅仅是愣神片刻,反应过来的荣妃立即起身,准备迎接圣驾。
    “臣妾恭迎陛下。”
    “免礼,起来吧。”
    云帝面容温和,轻握荣妃右手将她扶起,“朕方才在御花园中正巧听到你的琴音,因此过来看看。”
    “拙技劣巧,惊扰到陛下了。”荣妃微微欠身,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你太谦了,朕很喜欢你弹的曲子。”
    “如今也无事,不如就为朕抚一曲如何?”
    听到云帝这般要求,荣妃面上抑制不住的喜色,“陛下所命,臣妾自当遵从。”
    转身落座后,荣妃指尖轻拨丝弦,悠扬的乐声再度扬起。
    自始至终,云帝闭目假寐,只是嘴角随着琴音婉转而渐渐翘起。
    一曲终了,云帝仍然沉浸在方才美妙的旋律中不能自拔,还是身旁的郑公公极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陛下...”
    云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满面笑容地对荣妃道:“爱妃琴艺精湛,朕闻声如置身梦境,真是妙啊。”
    “只不过,这曲朕为何听着有些耳熟,是不是之前你为朕弹奏过?”
    “陛下忘了,当年臣妾初入宫禁,就是为您弹奏此曲。”
    “啊,对对,朕记起来了。”云帝一拍额头,面露恍然,“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连宁儿都已经长大成人,我们也都老了。”
    “陛下春秋正盛,怎么就老了呢?”
    “哈哈哈...”云帝笑了几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与荣妃再度回忆了些过往,二人相谈正欢时,忽然听到门外内监来报,“启禀陛下,贤妃娘娘来了。”
    “哦?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吧。”
    贤妃进门行完礼后,对于云帝的疑问,柔声答道:“陛下命臣妾主理先太后冥诞,臣妾一人有些忙不过来,因此特来请荣妃妹妹帮衬一把。”
    “是这样,”云帝看向荣妃,笑道:“也好,你在宫中也是无事,不如就与贤妃一同料理此事吧。”
    “臣妾遵旨。”
    镇国公府邸,西厅内一位灰须老者正细细察看着挂于墙壁之上的北境形势图,眉头紧锁。
    “这燕人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爹...”
    一声轻唤自背后传来,皇甫焘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儿子一眼,“这么些天,做什么去了?”
    “孩儿,去了一趟檀州。”
    皇甫泓不敢欺瞒,如实道。
    “檀州...那件事是否与你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吧...”皇甫泓话语有些吞吐,而后语速突然变快:“可是爹,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样,是...”
    “这件事你做得好。”
    “啊?”
    皇甫焘转身,一脸正色地道:“为国除去奸佞,为百姓拔出毒瘤,这本就是我皇甫家男儿该做的事。”
    “不过,”皇甫焘话锋一转,语气再度严厉起来,“我皇甫家毕竟是将门,真正要做的还是沙场铁血,为父老了,北境重担,还需你来挑起。”
    “可你看看你整日吊儿郎当,虽在武事上有许些天赋,但后天不努力,终究难以成事...”
    “好了好了,爹,我知道了。”
    皇甫泓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打断他的话,生怕他继续唠叨下去。
    “你要明白,提点你是为你好,万一为父哪天不在了,北境再生异事,凭你能掌控大局吗?”
    “我掌控不了大局不还有别人嘛,朝廷又不单单只有我们一家武门...”
    “你还顶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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