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心苑的老嬷嬷那儿拿了纸钱香烛之后,君玉没敢耽搁,立马就快步跑回了东宫。见慕容祁的寝殿内还是灯火通明,心知是在等自己,于是悄悄的开门走了进去。
慕容祁见她手中的包袱没有多话,只是拿过后用烧炭的铁盆一言不发的将纸钱都烧了。飞散的烟雾和灰烬,恍惚间像是下雪了一般,落到二人的发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殿下……”君玉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声来。“殿下是在祭奠谁?”
“一位从未谋面过的亲人。”慕容祁说道,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将一只只折成元宝状的纸钱投入火盆中,看它们一点一点的被火舌给吞噬。
他的话语说的很是模糊不清,君玉识趣的没有再问了。等火盆中再见不到一点火星子,君玉谨慎的端起要小心处理。不过这铁盆有些分量,她右手又受了伤,端起时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疼的脸瞬间皱到了一起。
这一声响也被慕容祁听见了。他疑惑的望向君玉,这双眼眸似是在问“怎么了?”
“无事,只是还有些烫手而已。”君玉咬紧了后槽牙还要强装笑意,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生怕慕容祁看出任何端倪来。
她不是担心珂妤公主知道自己告密后越发针对自己,而是担心慕容祁为她与珂妤公主生了间隙。
虽说珂妤公主不过就是外邦送来的质子,但古兰部落有着训练有素的军队,与古兰你争我夺数十年大齐才勉强一胜占了上风。既然是日后的大齐皇帝,慕容祁一定要和珂妤公主和睦相处。
君玉走前熄灭了殿内的烛火,催促着慕容祁快些睡觉,这才将铁盆端到了东宫偏殿旁的一个鲤鱼池内,将所有的残灰都倒入,直到检查不出问题来才走。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笨重的火盆,一觉醒来君玉半好的手又开始酸痛了。她皱眉盯着自己的手也是万般着急,不敢相信没有右手要如何生活。
恰逢齐太医按照惯例来给慕容祁请平安脉。
娄心月的事情出于慕容祁的私心偏袒,最后没对齐太医造成印象,除了罚钱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见他从寝殿出来,君玉满脸堆笑的候在边上问道:“殿下身子还好吧?”
“一切安好,看精神睡得也不错。”齐太医点头回答道。但见君玉脸上的张扬的笑一直没有消散,竟觉得不适应了。
他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我这右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日搬了些重物突然就又开始疼了。齐太医若是不赶时间,帮我看看吧。”君玉很喜欢齐太医这样一点就透的人,于是伸出手来如实说道。
听到她的请求,齐太医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那日在魏云侯府听到太多了。
他温柔的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由君玉引着进了她的屋内,乖巧的将手放在桌上,又担忧的问道。“真的不会有后遗症吗?”
“你若真担心,也不至于不听大夫的话提重物的!”齐太医暗嘲讽一句,显然在表达不满。
就算是华佗这般医术高明的神医,遇上无理取闹的曹操,不还是没有办法吗?
君玉知他在怪自己不遵守遗嘱,只是摸着鼻子傻傻的讪笑了一下没敢说话。齐太医从药箱之中取出药膏来,用竹片均匀的抹在她的几个关节处,又用手指温柔的按摩打圈让药膏能够吸收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太医身上的医者气息太过浓郁,即便让他抓着自己的手,君玉也没有半分羞臊之意。齐太医也同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关注在君玉的伤势上,哪想得到那腌臜的想法。
可这在别人眼中,就是另一番场景了。
南华知今日齐太医要来诊脉,所以特地的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齐太医的身影,问了其余的宫人才知道是去君玉的房间了。她只当做是问诊,于是蹦蹦跳跳的往君玉房间去,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房门摆着一张圆桌,君玉与齐太医二人面对而坐。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齐太医竟拉着君玉的手,亲昵间还多有抚摸!
陡然看门被推开,二人不约而同的松开手来装作没有事情发生。
齐太医侧目见是南华面容变得很是不自然,手舞足蹈的拿起药箱就起了身。“我先走了,你若还有问题就来太医院找我吧。”
说完快步要出门,与南华擦肩而过时,细弱蚊蝇的小声喊了声“南华姑娘好”,然后逃似的跑了出去。
南华见此场面,想当然的认为是君玉与齐太医二人有私情被自己撞破了,神情也尴尬了起来。她僵着个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呆愣了半天还是君玉叹了口气先开口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华闻言心中冷笑,都拉拉扯扯的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但嘴上却依旧万般可人。“是我误会了。姐姐生病了还是怎么了?齐太医出现总不是件好事。”
“没事,我只是问问殿下的身子罢了。”君玉将右手暗自从桌上移到腿上,不让南华看出一点端倪来。
南华听罢只是笑笑,连说“这样啊!”可却口是心非。
她见气氛尴尬,于是指着桌上一块铜制的令牌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是第一次见挺新奇的。”
“这个是出宫的令牌。只有每个宫的大宫女才能领,拿了这个牌子就能够出宫了”见她没有再三追问,君玉也松了口气解释道。
南华听罢,双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她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内心,问道:“姐姐是要出宫嘛?”
君玉摇了摇头。她伸手将那个令牌握在手中,冰冰凉的。“我家又不在京城,出宫也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只是今日有内务府的人送来,我还没来得及收进柜子里而已。”
见南华眼眸闪动,君玉困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南华抿了抿粉嫩的唇,面露难色的微微低下头来,半晌才幽幽的长叹了口气。“说来是件伤心事。我娘亲身子不好总是生病,昨日我胞弟又传家书,他竟然不懂事与人赛马从马背上跌落,将腿摔断了。我收到信就心里头着急,想出宫探望他们可是难。”
说罢,见她眼眶垂泪,君玉明白了南华的意思。她不由的想到自己的娘亲,也是闻者伤心。
心想这令牌自己拿着也没用,于是与南华商量:“不如这样,我将令牌给你,你拿着出宫不就行吗?”
“不可!”南华立马出声道。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色慌张而后又低下头来。“我………我怕若是被抓到冒用令牌出宫会出事。而且……”
南华无奈的露出了一丝苦笑来。“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想多说,总之我家中没人想我回去。”
“好吧,你把你家住处告诉我,待我同殿下请示过就替你出宫。”君玉心中难得一软,就头脑发热答应了下来。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呢?就她宋家也是乱的一塌糊涂。
听君玉答应下来了,南华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她拉住了君玉,又多嘱咐了一句:“若是我家人问你是谁,你把自己往高处说,免得被看轻!”
而后又立马冲出去跑回自己屋子,拿着一个包袱的东西又回来递给了君玉。“这东西要亲手交给我娘,绝对不能给其他人!”
“我看你那不是家,是大牢吧!”君玉笑着调侃了几句,南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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