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暮色黄昏,窗子半开着,幽黄的光晕笼罩在这间质朴的小包厢中。外面又飘洒着薄雪,时而零星几片飘入房中,被窗前的灯烛迅速融化。
外面似乎是很亮堂的,殿门口已经挂起了崭新的灯笼,雪景泛着银白的光芒,照进窗棂。
她勉强挪动着身体,却发觉身上的骨头似错位一般痛楚。她的衣裳已经被扯得七零八碎,似一堆破碎的枯叶一般寂寥的堆在床边。
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盖在身上,那上面布满了腐朽的汗味,还有些潮湿的水汽在上面。
她强撑着坐起来,望见窗前那个独自伫立的身影。她的手还在被褥中,摸到褥子上一快潮湿的水印儿,她撤回手,借着烛光,她才看清指尖的色彩,浅浅的一片红色。
她的心里凉了半截儿,似一刹那被抽光了灵魂,床榻上唯剩下一具干枯的躯壳。
窗前的人背着手,终于缓缓地,慢慢的转过身看她。
借着灯光,她终于看清面前这个男人,一个眉目并不算清秀,甚至透着一股邪气的男人。他没有束发冠,只将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扎了个揪,几缕黑发自由的散落在外面,那一根可有可无的雕花玉簪斜插在发间,显得洒脱而轻浮。
他已然换下了那身使臣的装束,着一席白色暗纹绸缎的半交领长衣,不系腰带,松散的垂落感将这个人衬托的格外飘逸。
“你醒了?”他开口问她。
她感觉头根痛,嗡嗡的痛,加之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听他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只感觉那声音飘飘渺渺,自远方而来。
她感到浓浓的水汽正氤氲在她的眼睑,那种委屈,愤怒,夹杂着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冲垮。
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就不怕我去告御状吗?我爹是大齐辅国功臣,若皇上知道你一个吕国使臣敢如此轻薄功臣之女,他会立刻出兵踏平你的吕国!”
对方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出言威胁,因而对她的话显露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淡然神情。
楚屏背着手,缓缓踱到她的床前坐下:“二小姐,我猜你不会告御状的。”
“你说什么?”徐玉静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她出于本能的伸出两只手去抓他。
她原是抓着被子遮蔽身体,这会儿双手去抓楚屏,那半截儿被子便病病歪歪的倒下去,露出她满是吻痕的酮体。
楚屏反手抓住她的腕子,目光却渐渐向下游移,终于他的目光在她胸口停住。徐玉静也发觉他才看她,越发恼火,拼命的去撕打他。
楚屏顺势将她按倒在榻上,他伏下脸看她,离的那样近,他几乎看见她汗毛孔上的白色绒毛。似一片柔软的青草,在微微清风中飘摇。
“二小姐,你何必这样恼火呢?”他狡黠的笑了起来:“我虽比不得你们大齐的皇帝,可我楚家在吕国到底也是世代为官的豪门望族,配你这样一个洗脚婢所生的庶女,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你胡说什么!”她愤怒之余,总算想起名声二字,于是便扯开喉咙尖叫起来。
楚屏忽的捂住她的嘴巴,徐玉静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咽咽的叫着。
楚屏勾勾唇角:“我早知道你会如此,所以,我是早有准备。你尽管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只是,别冲着我的耳朵喊。”
他松开手,任凭她大声呼救。
果不其然,不管她喊了些什么,都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她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扯过那团已经破碎的衣裳裹住身体,打开房门,却看见原本热闹非凡的茶馆寂静至极,就连大堂柜台里的掌柜和打杂的小伙计都找不到一个。
她恨恨的扭过头:“你?”
楚屏傲然笑了起来:“这不是很好吗?如此古朴自然的一间茶馆,就你我两个人,做的又是如此合乎自然的事情,有道是男女之情,天道本然。”
徐玉静怔怔的望着他,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歪理邪说,这大概就是他自己杜撰的一句鬼话,用来迷惑一些少不更事的小姑娘。
“卑鄙,你太卑鄙了!”她说着,猛然冲出门去。
楚屏的反应极快,刹那间也跟着她冲出去,在她还没来得及跑下楼梯,便已经拦腰将她架住,她拼命的锤打他的腰背,可他却纹丝不动,似抓小鸡一样把她抓回了房间。
“想不到你是个如此无趣的女人,春宵一刻,难道你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吗?”楚屏饶有兴味的把她抵在墙壁上,肆无忌惮的亲昵着玉静的眉眼。
她虽然出身将门,可到底只是个柔弱女子,他的两只铁钳似的手,一上一下的把她的手臂打开,牢牢按在墙上。他的身体又抵着她,或者说是压住了她。她挣脱不开,只能满怀愤恨的逼视这对方,绞尽脑汁去思考着最恶毒的话来攻击对方。
“楚屏,你算什么吕国使臣,你们吕国人都是这样卑鄙下流又龌龊的种族吗?”
“你们皇帝到大臣都这样蝇营狗苟的吗?”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们那位公主是不是也做过什么肮脏事?嫁不出去才硬要塞给我们大齐皇上?”
她直骂的口干舌燥,可对方却并不为所动,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面上几乎没有半点波澜,他极度平静,甚至像是在享受她言语上的攻击。
许久,他终于开口问她:“你骂够了吗?”
“没有!”徐玉静恨恨的啐在他脸上:“我恨不得把你们这个卑劣的国度当中的每一个人骂上一百遍一千遍!我……”
她忽的说不出话,他已经松开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颚,他的力气很大,把她的脸差点儿捏变了形。
“就算你没骂完,也不要再说了,”他将另一只手也松开来,依旧平静如水的望着她:“现在,你最好闭上嘴巴听我说。”
“我凭什么?”她的话虽因口腔变形而听不清楚,但楚屏还是听懂了,于是更用力的捏她的脸。
“凭我这把刀。”
她只听见噌的一声,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猝不及防钉在距离她耳畔不足两寸的地方。她被刀刃震颤的绷绷声吓到,于是不敢继续诅咒。
楚屏松开她的时候,顺势将那把匕首也拔下来,因为匕首嵌得很深,刀身离开墙壁的时候,还带落了一小块墙皮。
“我知道,你是徐家准备献给大齐皇帝的礼物,我也知道你们大齐的皇帝比较看重女人的贞洁。我还知道,如果你失贞的事情被你的家人知道,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的目光锁定她:“如果你失节的事情传出去,我想你们徐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他逼视着她,慢慢走到她身边:“我想你应该不想这件事被传出去吧?毕竟浸猪笼的死法儿可不好受。”
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颈子,低沉着声音:“被装在猪笼里,手和脚都被麻绳绑住,那是越挣越紧的杀猪结儿,根本没有给你逃生的机会。水一点一点的没过头顶,你无法呼吸,慢慢的,你被巨石坠入湖底,成了鱼虾的事物。”
他说着,双手已经箍住了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用力:“你知道无法呼吸的滋味吗?就像这样。”
徐玉静的脸色慢慢胀红,继而发紫,她的手无力的掰动楚屏的手,可无济于事。
她只觉得自己眼前的光影渐渐暗淡,鼻腔也无法再将空气吸入身体,这时,他倏忽松开手,大股空气没头没脑的灌入她的肺部,她呛得直咳嗽,本能的向后方退却。她身子颤抖,扶着起起伏伏的胸口,眼中满是酸涩的泪。
“你瞧,你现在已经死过一次了,应该不想再有第二次吧?”楚屏又换了一副笑靥,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瞧瞧你这副姣好的面容,如花似玉的年纪,应该不想死的那样惨吧?”
“乖,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担保,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们中间的事。”
徐玉静心里一凉,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她似没了气息,缓缓滑坐下去。
“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们进宫见宸妃吗?”她委屈的抽噎着:“我已经答应了,你们还想要怎样?”
楚屏笑了,这一笑很丑:“还想要很多,包括你以后嫁给大齐皇帝,你已然要听我的差遣。”
徐玉静微微扬起下颚,愤恨的斜睨着他,楚屏冷笑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这个人,是不大喜欢下属对我存有异心的。”
徐玉静收回目光,委屈的望向墙角。
“你们吕国的人,都是这样肮脏卑鄙吗?”她轻声问。
“不,应该说,肮脏的不是吕国,而是政治。”他慢慢俯下身:“这政治就是这样肮脏,全凭国力说话,有时候跟欺男霸女也没有什么分别。其实你们大齐的皇帝也一样,他只是表面光鲜罢了。”
“呸!”徐玉静忽的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正正吐在他左眼上,他身子一颤,狠厉的闭上眼睛,从袖中取出手帕将口水擦去。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他平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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