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无言以对

    
    我提不起什么劲儿来看他，便转着眼睛去看外面的那些花花世界。
    总觉得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好像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洛言。”
    他猛得板正了我的身体，但是我却被他这么一吓，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耳边听到的，却是“叶言”。
    我低低笑了起来，笑得陆君勋莫名其妙，大概像是看鬼一样看着我，我告诉他：“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叶言是谁吗？”
    叶言，洛言，多么相像的名字。
    叶欣爱也姓叶，我几乎以一个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便推出了我的跟她的关系绝非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只要我在下一次她来找我的时候，去跟她做一个DNA鉴定，便可以知道一切的真相。
    但是陆君勋却笃定地告诉我：“你只是洛言，其他的人都跟你不相干。”
    也许我问这个问题太多遍了，他早已不耐烦，不过都无所谓了。
    他开心就好。
    “放我下来吧。”
    我淡淡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破红尘一样，我觉得自己现在若是出家，一定是一个好学生。
    “阿言。”
    他无奈的低喃一声：“飒飒没了，我也很难过……”
    “他没有没了，他只是被别人抱走了，他丢了，他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打断他的话，强行纠正他的用词与字眼，我讨厌他说飒飒没了。
    不，我不相信他死了，他只是丢了。
    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好好好，他肯定还活着，但是，我们找到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吗？”陆君勋像是怕了我似的，也许也觉得他表现的很是耐心，甚至，可是在我的眼里，他就只有敷衍。
    从他的身上下来，我没有坐下，而是蹲在他的身边，趴在了他的膝盖上。
    “陆君勋，你明白的，飒飒找不回来了是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我只是想嘲笑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每一次，都在欺骗我。
    他的脸色很难看，几乎伤心欲绝。
    “阿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他向我保证。
    我轻轻地推开他朝着我伸过来的手，然后站了起来，我告诉他：“不需要了。“
    只是看到他现在伤心欲绝的表情，就够了。
    够了……
    我只需要知道，他跟我一样，也心碎了，就足够了。
    迎着风，我看着四面八方的通天一般的建筑，只觉得想逃，心里萌生出的逃意便就么一下子又滋长出来。
    “送我回学校里去吧，我想把未完成的学业都完成了。”
    我喃喃地开口，不必大声，我知道，他在我的背后。
    只要我不推开他，他就一直在。
    我知道他爱我。
    可是他的爱，只有五分，还有五分，大约是给了那个叶言吧。
    那么……我是替身吗？
    脑子里的一些记忆已经开始慢慢浮现，我只是需要尽快知道答案，好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
    但是没有人想要告诉我。
    他们觉得，隐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把我推得越来越远。
    陆君勋走到我面前，强迫我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然后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说：“你真的打算回到学校里去吗？”
    我没有反抗，只是直视着他，看着他眼睛里面的血丝，他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生觉了。
    这些，我都知道。
    顾生给我开了安眠药，否则我晚上根本睡不着，陆君勋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我晚上睡着了之后，没有人哄孩子，照顾孩子，王倩还要看店，陆君勋便亲自来。
    他错过了太多，想要弥补。
    可是，他却太过生疏。
    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我确实有些心疼，可是那些心疼全部都被脑子里疯狂滋长的逃离所覆盖。
    点了点头，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想回到学校里去，完成我的学业。”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理解我的话。
    “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而且，陆君勋，我不可能一直都成长在你的庇佑之下，我需要有自己的生存能力，可是如果没有完成学业便没有学位证书，你觉得，我连一个学位证书都拿不到，你想让我成为这样的人吗？”
    他足够优秀，所以，他身边的人也应该足够优秀。
    笃定了他会理解。
    果然，他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准备。”
    “不需要了，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你只需要把手续帮我办好就行了，我会直接过去。”
    生了孩子之后，我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若是再碰到校园欺凌，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怼回去，甚至可能会据理力争。
    因为我不再是以前的洛言。
    陆君勋答应了我，而且，他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当天晚上，便带回了我的学生证，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我的学分还够，只要我这个学期把之前的学分修够，就可以跟着新一级的同学一起毕业。
    这一点，我很欣慰。
    到少，我手上还有能够抓住的东西。
    王倩听说我又要继续去学校，特意过来找我。
    她买了一大袋子的东西，都一一掏出来，说是给她干女儿买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王倩，我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
    “可是你也没有拿我当最好的朋友。”
    她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手里的东西，表情难过：“你想走就走，从来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只是觉得你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你就离开了，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离开了，你身边的人怎么办？你现在，又想离开了，是吗？”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她。
    便看到她正笃定地盯着我看，看到我这样的神情，她苦笑一声：“果然，我猜对了。”
    “为什么？”我甚至隐瞒过了陆君勋。
    她苦笑了一声：“你还记得之前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摇了摇头，我表示不太记得了。
    她说：“你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定会完美的处理好一切手上的未完之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学业，我的不完美之事，只剩下学业。
    飒飒是伤痛，是需要我用一辈子去弥补的，他很完美，可是这件事情不完关平。
    所以，王倩懂我。
    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我没有否认。
    “阿言，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你知道吧，”王倩也跟着我哭，她说：“我们都在这儿呢，就没有一个人能留住你吗？”
    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但是……
    心里的这道坎我真的过不去。
    而且，天天待在这个环境里想着飒飒，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给我一点时间。”
    我需要缓冲一下，但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自己过不去这道坎儿。
    “如果给你时间你能想通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阿言，你确定你能想得通吗？”
    王倩抓住我的手，泪眼朦胧。
    我没有办支回答她的问题，我甚至没有办法回答我自己的问题。
    我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再次入学之后，学校里的人对我友善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不是一个年级的同学了，没有人再去关心我的事情。
    而陆君勋来学校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隐约听到，这一年来，他几乎不来学校，所以，他这个校长也只是一个这名头罢了。
    学校里再也没有为他争风吃醋的人了。
    青春就是这么残酷，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可以遗忘。
    可是我却觉得，自己不是这般年纪的人。
    我忘不了。
    甚至脑子里还有一些记忆在慢慢的苏醒，幸好我重修了一门关于弗洛伊德的选修课，对自我的心理调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我甚至了解到，若是在药物的配合之下，有人进行催眠，那么人的记忆是可以被抹去的。
    那么，我的记忆有没有可能也是这么被抹去的？
    找寻自我，成了我大部分时间去做的事情。
    而就在我的生活归于平静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呀，看起来是把你的儿子给忘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妈呢？”
    他的声音经过了伪装，听起来尖细又恐怖。
    “你是谁？”
    我看着左右无人的街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飒飒在哪里？”
    “你问这么多的问题，我到底应该回答你哪一个呢？嗯？叶言……”
    又是叶言！
    我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但是我很快镇定下来：“你想要什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叶言，你说我想要什么呢？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想要呀。”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悔不当初，看着你苦苦哀求我放过你，甚至死在我面前，哪怕是下了地狱也要跪在我的面前，永世不得超生。”
    我想不出我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