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思瑶对她父亲说出了秘密。
“你明白了吧,老爸,他是张海飞的护林员,不过以前在维和部队里是个军官,只是厌倦了社会,愿意再次当个普通人而已。就像陶渊明一样。”
“不要随便拿个人去类比陶渊明,这样让人难受!”父亲说道。
他看透了很多人这种谦卑后面的哗众取宠,这种自我贬低实则是傲慢的表现,他在国企干了很多年,最痛恨的就是这个。
“你那位护林员是打哪儿跑出来的?”父亲恼火地问。
“他具体家庭出生我不大清楚,可他绝对是一表人才。”
这话让父亲更加生气了。
“我倒觉得他像个矿工,”他说,“而你则明显是个容易开采的金矿。”
“不,老爸,不是那么回事。你看到他就知道了。他是个男子汉,张海飞一直因为他桀骜不驯而反感他。”
“很明显,他有不错的本能。”
父亲无法容忍的是,他的女儿和一个护林员闹出私通的丑闻来了。他倒是不在意他们私通,他在乎的是丑闻。
“我才不在乎那个家伙呢。一听就明白他能摆布你。可是看在妈祖的份上,想想那些流言,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现在的阿姨,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他口中的阿姨是黄思瑶的继母。
“我知道,”黄思瑶说,“流言蜚语是可怕的,特别是当你活在社会里的时候,如果传到老家,我会被唾沫淹死。他特别想离婚。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说这个孩子是某个男人的,但不提李光辅的名字。”
“某个男人的!什么样的男人?”
“或许可以说是杜万成的。他一直是我们的朋友,而且是个挺知名的导演,他其实是爱我的。”
“真是作孽啊!可怜的杜万成!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可他或许挺高兴呢。”
“他或许挺高兴?会吗?如果他高兴,那才怪。可你为什么从来没跟他有染呢?”
“这个……他也并不真想要那个。他只是喜欢我在他身边,但不接触他。”
“天啊,这是怎样的一代人啊!”
“杜万成喜欢我的真实,喜欢我的直率,可我从来都不想干那个。”
“可他看上去潦倒得很,什么也干不成。”父亲以为杜万成一无所有。
“既然如此,你不会很在意有关他的闲言碎语吧。”
“天啊,黄思瑶!这都是什么恶心的计谋呀!”
“我知道,这是恶心,可我还能怎么样呢?”
“计谋,诡计!真是活够了。”
“行了,老爸,如果你年轻时没有耍过许多计谋,你就议论别人吧。”
“可我跟你们现在不一样,我保证。”
“总是不一样。”
姐姐黄思雅来了,听说了事情的新进展后也恼了。
她也是无法容忍妹妹和一个护林员闹出公开的丑闻来,简直太掉身价了!
“我们为什么不消失到东南亚去,或者澳洲,或者加拿大,跟你们分开,省得闹什么丑闻了?”黄思瑶说。
可那没用,丑闻照样会公开。如果黄思瑶和那男人走,她最好能跟他结婚,这是姐姐黄思雅的主意。父亲对此心里没底,这段私情还是会闹得人尽皆知。
“你想见见他吗,父亲?”
可怜的父亲,他才没这雅兴呢。可怜的李光辅则更没兴趣。可他们还是见面了,两个男人单独在一家潮汕馆子吃了午餐,两个人都上下把对方打量了一番。
父亲喝了不少洋酒,李光辅也喝了酒。他们一直在聊军队的事,李光辅在这方面知道得更多些。
整顿饭期间他们都在谈时事,谈美国对某国的最新战争。直到上了茶,服务员下去了,黄爸才点上香烟,诚恳地说:“年轻人啊,我女儿怎么办?”
李光辅莞尔,反问:“什么怎么办?”
“你已经让她怀了你的孩子。”
“那是我的荣幸!”李光辅笑道。
“荣幸!”父亲被这话激怒了,“荣幸!感觉很好,是不是?”
“是的!”
“你自己有老婆还没有离婚,就出来乱搞,”说着他眼睛似乎要喷火,“你的责任感呢?你是军队出身,你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你维护世界和平,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
李光辅早就预料这种结果,他并不着急回答,只是微笑。生米煮成熟饭,这位老干部还能怎么样?
说真的,他们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李光辅尽管有点微醉,还是比那老干部清醒。他让这场谈话尽量有点头绪,就是不怎么说话。
“你是个护林员!你能养活自己吗?你能养活思瑶和孩子吗?话说,你多大了?”
“三十九了!”
老干部闻之不禁挑起眉毛来。
“都那么大了!老大不小了!唉,黄思瑶跟着你,也许也是另一种幸福吧,”老干部软下来了,“看你这模样,还有二十年的好日子呢。哦,什么护林员不看守的。思瑶幸福就行。做父亲的,就希望孩子们幸福。你看,说真的,我们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些嚼舌根的八婆……”
“听我说,后生仔,如果我能为你做什么,你可以相信我。护林员!我的天,真有意思!你知道的,反正她有自己的收入,不算多,不多,但饿不着。而且我会把我的财产留给她的。”
“您这么想,真让我高兴。我现在是别人眼中的隔壁老李。”
他们愉快地分了手,分手后李光辅心里乐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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