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宴香阁正建在最繁华的地界,与皇城大门一南一北迎面而立着,罢了早市,才推开桃花木门。
房间设计精致,进门处右手边放着口聚宝盆,里面尽是来孝敬姑娘们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天色破晓时分,便会有人过来清点数量。
时间久了大家也懂得阁主用意,聚宝盆里的东西从不可以看管,就算被拿走了,也没人计较这些。
做这一行当的,旱涝凭天,刚入行的肯定有吃不上饭的时候,聚宝盆就能免除她的饥荒。
体恤下人们,也是宴香阁拥有凝聚力的根本原因,帝城没有哪家的买卖能做到如此,连钱庄都做不到这般。
苏沐六年前来到这里,被微服私访的二皇子一眼相中,想方设法将她钓到手,却没料到反被苏沐绑牢,家里的妃子侍妾统统不顾,没事就往宴香阁里钻。
来找洛山河,其实是苏沐借二皇子之手,想要见识见识孤山出身的学士,究竟如何。
三人走到楼前,名家篆刻的牌匾写着烫金大字,眼下时辰还太早,只有晃悠悠出门的客人,衣衫不整、满面红光的风流客们,还在回味夜色美景,与苏沐擦肩而过都没回头。
“哼,这些臭男人,得了便宜便不见我,你说你们男人会不会都这样呢?”苏沐娇滴滴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而洛山河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进门的八扇屏风中。
与其他的销金窑不同,这里没有太多的莺莺燕燕,挡门的八扇屏刻画的居然是开国八位武将。
“宴香阁好威风,不像是处风月场所。”这反差感有些太过强烈,洛山河啧啧称奇的赞叹道。
梦长歌头一次进来,感觉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有些慌乱的先一步走进后院。
中厅的环形走廊连接着相同的隔间,供夜晚留宿的客人使用。
房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羞得梦长歌有些红润。
“二皇子就在后院等着各位的,请随我来。”有侍女早在中厅走廊上站定,等候他们的到来。
侍女的着装显然不是烟花之地的打扮,应该是二皇子的人,洛山河也微微施礼,对方的身份到这市井间可不算低。
后院的陈设截然不同,处处摆设都透着清新典雅的感觉,更像是文人的书房。
石案间摆放在老柳树的底下,抽出新枝的柳条时不时会抚摸到案前的书卷。
清晨点燃的香,高高升腾起来,融入片片流动过的白云里。
二皇子身穿锦袍,就这么微笑着看向刚走过游廊的三人。
苏沐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坐在了二皇子的身侧,侍女端上刚沏好的茶来,将展开的书卷收拾好。
“二皇子请我们过来,有何指教?”洛山河没有端茶,开门见山的问道。
选择在此地见面,是要避开些耳目,毕竟当今圣上年事已高,随时都可能传位与皇子们。
权贵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在那一天到来时,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早就听闻孤山学士个个不凡,今天可是如愿见到,果真不假。”二皇子生的副俊朗外表,留起长发能媲美这里好看的姑娘。
长得是柔柔弱弱,皇子们自幼习武,可二皇子的身子看起来要比洛山河还差上许多。
“哪里哪里,倒是二皇子要比画像上更要帅气些许。”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着,不知不觉一壶茶下肚,梦长歌只觉着心焦口燥,对方明明有事情,却一直不说。
终于瞅到机会,梦长歌赶忙找到话题切入进来。
二皇子仿佛就是在等她开口,顺着她的话说道:“七国虽互有摩擦,但还算和平,但近日听说夏国百巧堂,入驻皇城参与国事,大兴刀兵,一副要开战的样子。”
洛山河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谁先主动开口,谁就失了先机,这下轮到梦长歌头疼了。
“百巧堂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是他们的大师兄与夏国公主相好,这才入驻皇城。”
“咱们梁国,这些年兵强马壮,奈何没有合适的将领统兵,听说竹间派有着几位不错的将才……”
二皇子的话被洛山河打断:“门派自当清净,这事不要再提,等此间事了,二皇子选个日子去门派找我,我来带你逛逛。”
“哈哈哈,洛大学士说得好,不提了不提了,那就等梦小姐的比武招亲时,我必登门拜访。”
语气很明显,二皇子的意思是想将竹间派拉到他的战船上来,哪怕是娶了梦长歌。
洛长歌怎能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对方要参与这场地位纷争了。
将二人送出门外,一直一言不发的苏沐,瞬间换了个表情。
“这洛山河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还是的从那小姑娘下手,二皇子你可得卖卖力气了。”
二皇子唯唯诺诺的拉着苏沐的胳膊,反身走进房间里。
洛山河刚走出门,就拐进身边的小巷子里,擦擦额前的汗水。
没想到背后的居然是苏沐,刚刚二皇子的眼神飘忽不定,洛山河就察觉到苏沐的表情有些自然的过分。
就算是花魁,在这等场合也没法保持镇定,除非她的地位不弱于几位,只能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手中掌握实权。
更甚至有可能苏沐将二皇子的虎啸卫也拉拢过来,才有底气对竹间派露出贪婪的表情。
“你要小心苏沐,那女人能把皇子都迷住,可不简单。”
梦长歌也隐约察觉到有些蹊跷,不过是凭女人之间的本能。
“那女人有些古怪,但我不是还有洛大学士在么?”她也学着苏沐,说话间将衣裙一摆,朝着洛山河展颜而笑。
“你这样并不好看。”
“我!一剑劈了你!”两人打打闹闹从小巷跑进官道,没注意迎面来人,直直撞了个满怀。
四人仰面朝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几息时间过去,洛山河晃晃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才细瞧对方二人:一位身长九尺,背着块几乎等身的青石板,一位枯黄长髯,鼠目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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